第一卷 楓霜萬里 第九章 意氣之爭
棲明一路趕來，腹中早已飢餓，尋思：“不如先吃飽了再做計較。”
他冷哼一聲，回身拿起竹筷，吃了一口香蔥潑辣的鹵牛肉，覺得滋味很棒，點頭道：“雷璟，你也吃些，這裏的手藝很不錯。”
雷璟夾起一片嘗了嘗，果然味道不錯，比家裏做的香味更濃。
不遠處的白臉少年見他二人吃的津津有味，對兩個同桌少年擠眉弄眼，嘲笑道：“兩位師弟瞧見沒，那和尚吃飯的樣子像極了咱們凌雲山上餵養的大白豬。”
“哈哈哈哈……，易師兄真會說笑。”兩個師弟跟着哈哈一笑，舉杯道：“師兄，我們敬你。”
棲明置若罔聞，大口的吃着，並不着急找那白臉少年算賬。
雷璟微微搖頭，總是有人喜歡尋釁滋事，不論是凡夫俗子亦或是修真之人。
白臉少年名叫易揚風，他正要飲酒，坐在左邊一桌的同門中，一個名為柯淮仁的中年男子站了起來。他相貌樸實，開口道：“易師弟，我們這次下山事關重大，行事要低調些。”
易揚風同桌的二人覺得柯淮仁說的在理，止了笑聲，一本正經的開始吃飯。
易揚風心生不悅，沒將他放在眼裏，譏笑道：“柯師兄，如今是我們少年人的時代！你還是勤修苦練去，免得在玄真演道盛會丟了師門的臉面！”
柯淮仁氣的臉色通紅，看看四周的同門弟子，怒聲道：“易師弟，雖然你是我凌雲山的少年英才，但也不能對師兄出言不遜！”
易揚風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輕嗤一聲，不願搭理他。
一個氣度沉穩的青年男子從另一桌走到易揚風的身後，對柯淮仁抱拳，微微一笑，道：“柯師兄所言甚是，易師弟，還不快給柯師兄道歉？”
他一手搭在易揚風的肩膀上，透出一股大力，震的易揚風全身一顫，肩頭劇痛難當。
易揚風頗為忌憚青年男子周勝昌，忍痛起身，對柯淮仁抱拳行禮，道：“柯師兄，我一時糊塗，以後再也不敢了！”
柯淮仁的火氣隨着他的道歉煙消雲散，抱拳道：“大家都是同門師兄弟，只有低調謹慎，齊心協力，才能完成師門任務。”
易揚風默不作聲，心裏暗哼一聲，不以為然。
周勝昌鬆開放在他肩頭的手掌，走回原位，與旁邊的人低語兩句，舉筷用餐。
雷璟好奇他們來此會是為了什麼，剛才沒有問完棲明，接着問道：“棲明，你來這裏是為了什麼？”
棲明咽下嘴裏的牛肉，灌了一口酒，道：“你有聽過《玄黃玉簡》嗎？”
雷璟曾聽任沖鶴提及過，眼中亮光一閃，道：“略知一二，你莫非是為了那東西而來？它就在這附近？”
棲明道：“是的，就在這小鎮外的大林山上，一個叫明月山莊的地方。”
“你介不介意帶我一起去？”雷璟來了興趣，想去見識一下。
棲明笑呵呵的點了點頭，將碟中最後一點牛肉吃了個乾淨。
二人的談話驚動了周圍在座的幾人，各個驚訝不已。原來得知這個消息的不單單是他們的門派，別人也知曉。
坐在最遠處角落裏的少年和少女，相視一眼，若有所思，懷疑散佈此消息的人居心不良。
棲明吃飽喝足，從懷中取出一塊粗麻手帕擦了擦嘴，抽出腰間的深青色短棍，轉身踢開了長凳。
他斜提着短棍，身形微側，對易揚風說道：“你剛才侮辱洒家，現在我們就來比試一番，敢與不敢？”
“有何不敢？”易揚風年少氣盛，噌的一聲站了起來。背負雙手，傲然道：“難道我還怕了你這個禿驢不成？”
柯淮仁面色一變，起身正要勸阻，卻聽周勝昌說道：“且慢！兩位既然要比試，不如換個大點的地方。以免損壞這家客棧，殃及無辜。據我所知，小鎮外有片竹林，你二人可到那裏一分高下，兩位意下如何？”
易揚風不明白周勝昌為何要換地方，但他的話不敢不聽，點頭道：“一切聽憑周師兄安排，禿驢，你敢不敢去？”
棲明只覺他欺人太甚，怒道：“潑賊，一言為定！”
周勝昌先行下樓，其餘幾人陸續跟上。走在最後的柯淮仁嘆了口氣，無可奈何的下樓而去。
棲明將深青色的短棍插回腰間，打包好的牛肉塞入青布包袱中。單肩挎着包袱，問道：“我去打架，你去不去？”
“他們人多勢眾，我陪你去。”雷璟拿起倚靠在牆角的鐵劍，與棲明前後腳走下樓梯。他在櫃枱結了飯錢，連棲明的也一併結算了。
棲明向夥計問明了去鎮外竹林的路徑，二人飛空趕去。
安靜下來的二樓，只剩下一對衣衫飄逸的少年和少女。
少女雲瓏俏皮的道：“師兄，我們也去看看熱鬧吧？”
少年歐陽劍秋微微一笑，道：“他們不過意氣之爭，沒什麼好看的，還是大事為重。”
雲瓏撇了撇嘴，嬌聲道：“不就是尋找一卷破書簡嘛，又是什麼大事了？這玩意一時半會又跑不掉，我們如果不去看別人鬥法，又怎麼增加閱歷呢？”
歐陽劍秋慢悠悠的品嘗了一口美酒，仍是不允。
雲瓏拉着他的手腕，撒起嬌來，“好師兄，我們就去看看，耽誤不了多久的。好不好嘛，劍秋師兄。”
歐陽劍秋禁不住她的軟磨硬泡，只好答應。兩人來到一樓，付過飯錢，同樣向夥計問了方向。
他們在街上身如一縷飄渺清煙，來往行人毫無察覺，穿過大街，出了小鎮，越過一條彎彎小河，跨進一大片的竹林中。
歐陽劍秋與雲瓏踏進竹林，聽見一陣激烈的打鬥聲。循聲來到近處，站在幾根大竹之後，悄然看向前方那片寬敞空地上的眾人。
雷璟獨自一人站在一側的邊緣處，易揚風的同門師兄弟站在另一側的空地邊緣，目光紛紛聚集在場中的棲明和易揚風身上。
易揚風眼中寒光閃爍，右手握着一個形如彎月的藍色法寶。
幽幽藍光亮起，好似一輪奇特的藍月。
無形的殺氣從中透出，瀰漫四散。
棲明手中的深青短棍迸發出耀眼的金光，絲毫不懼一丈之外的易揚風。他一躍而起，金光短棍帶起一片金燦燦的棍影當頭砸下。
強悍的勁氣盪開，四周的青竹一陣晃動。
這一棍，勢若雷霆萬鈞。
易揚風冷笑一聲，左手上舉，疾劃出一幅藍光湛湛的太極圖。迎風變大，旋轉着飛出抵擋。同時他腳尖力蹬地面，身形向後飛掠。藍月般的法寶揮射出一道道藍芒氣勁，掃射而出。
金光短棍砸中旋轉的藍光太極圖，嗡的一聲大響，金、藍二色的光芒化作點點光輝消散，雙方的勁力全失。
密集的藍芒氣勁眨眼射至腿前，棲明沉喝一聲，雙手力沉金光黯淡的深青短棍，身形翻轉至高空，險險的避開。
藍芒氣勁盡數射向後方，雷璟飛身避開，只聽咔咔咔數聲，身後無數根青竹被削斷，倒地一片。
棲明的深青短棍再次冒出金光，隨着翻轉之勢擲射出去，似一道金光疾箭向下飛射。
剛剛落地的易揚風目光一凝，藍月法寶快速的向前揮動，劈中金光短棍，叮的一聲脆響將其擊飛。
同一瞬，一隻碩大的金光巨掌挾着凌厲的強風從高空傾斜着拍下。
強悍的勁氣吹起易揚風的髮絲和衣衫，壓陷身前的地面。
金光短棍噗嗤一聲，射入土地中，幾近全沒。
圍觀的眾人只覺勁風如刀一樣的刮來，紛紛加強了護體真氣，與之抗衡。
易揚風冷哼一聲，藍月法寶的光芒變得強烈無比，對着壓來的金光巨掌揮出一道狹長的藍光勁氣，迅猛地劈了進去。
金光巨掌威勢如山，彎月形的藍光勁氣凌厲非凡，呼吸之中二者轟然對撞。
“嗤——！”
勁風激散，銳利的藍光勁氣竟勢如破竹，切開金光巨掌，余勢未歇，直劈向後方。
右掌金光閃閃的棲明目露驚訝，沒想到對方修為如此高深。他心有不服，金光右掌捏指成訣，默念佛門法咒，陡然大喝一聲，聲如獅吼，響徹竹林，立時震散了近在咫尺的藍光勁氣。
雷璟有三百多年的修為，護體真氣強大，鎮定自若，沒有受到影響。
周勝昌與柯淮仁運功相抗，不動如山。其餘的同門師弟們各個頭暈目眩，站立不穩。
竹林里的歐陽劍秋和雲瓏安然無事，歐陽劍秋察覺到雷璟的異樣，沒想到他竟然是個修為深厚的高手。
易揚風身在場中，心神震顫，頭昏目漲中幾乎立足不穩。大驚之下，急忙催動玄功，穩住自身，暗道：“好厲害的佛門獅吼！”
他盯着懸立半空，正自召回金光短棍的棲明，藍月法寶的光芒轉為極盛，率先出手。他白嫩的臉上泛起淡淡的藍光，身形忽然一閃而逝。
棲明頓感不妙，提氣向前飛掠，憑着直覺，手中的金光短棍朝身後捅出，料他必定在後面偷襲。
易揚風突然閃現在棲明的身前左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等棲明有所反應，他右手裏的藍月法寶快如閃電的劈向毫無防備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