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栩栩如生,芮芮草柔!
太陽已經升起,洛陽最繁華的東城,“悅來”酒肆敞開了大門,開門迎客。
這是洛陽東城很不起眼的一家酒肆。
值得一提的是,這“悅來”客棧的掌柜是一個極有韻味,且“很大”的美人…
便是為此,哪怕這裏裝修破舊,倒是也能在夜晚引來一些豪放不羈的粗漢子。
一般而言,酒肆中,上午的生意都不會太好。
趁着這個功夫,酒肆掌柜會核算下昨日的賬目,而跑堂的小二則收拾下昨夜客人飲酒過後的一片狼藉。
就在這時。
門外傳來清脆的馬蹄聲,女掌柜與店小二翹首相望,卻見從街道上,遠遠看到一匹紫黑色的馬兒停在了門口。
馬上的男人二十五歲模樣,長相清秀,特別是一雙眸子,格外的銳利。
卻不是陸展麟還能有誰?
不等店小二出門招呼。
陸展麟已經翻身下馬,一邊往酒肆內走去,一邊吆喝道:“小二,上酒!”
…
爐子上炙着烤肉,溫酒的酒注里冒着熱氣,店小二從酒注中拿出熱好的酒,為陸展麟斟上,又割下幾塊兒烤肉,盛入陸展麟的盤中。
“客官,您慢用。”
店小二心裏還嘀咕着,哪有客人,一大早就獨自喝酒,點這麼膩的烤肉?
只是,他保持着該有的職業素養,嘴上滿是堆笑。
“客官,您慢用!”
說罷轉身就想走。
“等等!”
陸展麟卻是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有紙筆么?”
啊…店小二愣了一下,依舊是笑着回道:“客官,咱這兒是酒肆,就不是書齋,再說了,上好的宣紙多貴呀?都頂得上您這一桌酒了,咱這酒肆里,哪用的起啊?”
店小二的聲音不小,乃至於女掌柜也聽得一清二楚。
她抬起頭望向這位來酒肆討紙的客官。
“真的沒有么?”
陸展麟抬起頭來,眼眸直接望向女掌柜,目光則是在她脖頸以下的位置。
這話…
加上這眼神,倒是一下子,讓這女掌柜嚇了一跳。
誠然,這個時代的紙很貴、宣紙更貴,就連女掌柜記錄的賬簿大多也用的是竹簡。
但“悅來”酒肆的確有紙,還是上好的宣紙,只不過被女掌柜藏起來了。
至於作用嘛…
她會將紙折一下,然後在其中添上棉花,最後塞進自己的肚兜里,這樣會造成一種假象,一種看起來身材很誘惑的假象。
這也方便吸引那些“心懷不軌”的男人,來這邊喝酒!
這群糙漢子的心思,早就被這位風韻猶存的女掌柜給拿捏住了。
“沒有,真沒有,小的…在咱們酒肆好幾年了,從沒見過一張宣紙…”
店小二的話還在繼續。
陸展麟的眼眸眯起,笑吟吟繼續望向,他本就望向的部位,而這也讓女掌柜越發的不自在。
就好像,自己是“假”的這件事兒被識破了一般!
“咳咳…”
女掌柜扛不住這樣的目光,咳出一聲,旋即放下手中賬薄。“我去為客官取紙來。”
啊…
店小二一驚,陸展麟卻依舊在微笑。
似乎,如今被“追殺”的境況,完全沒有讓他感受到一絲絲的緊張,他還是保持着固有的從容與淡定。
當然,之所以陸展麟選擇來“悅來客棧”,是有講究的。
其一,這裏是洛陽城最繁華的東城,距離皇宮太近了。
司隸校尉與京兆尹每日都會在這邊巡查,無論是“雀門”還是“太平道”,他們都不敢在這裏造次。
其二嘛,這平平無奇的酒肆,可是大有文章,乃至於能幫助他解決目前遇到的小麻煩。
“客官,您要的筆和紙!”
女掌柜送來筆、紙,陸展麟接過,研磨、提筆、下筆,一氣呵成。
短短的幾十息時間,陸展麟就寫好了一封信箋,他吹乾墨跡,旋即將信箋折起,遞迴給女掌柜。
“把這個交給你們雀門的那位‘姑娘’!”
啊…啊…
聽到雀門,聽到“那位姑娘”,女掌柜的臉色驟白…
她嚇了一跳。
她的確是雀門中人,而這“悅來”酒肆明面上是一家平平無奇的酒肆,可實際上,卻是雀門在洛陽東市的一處情報收集的場所。
因為緊鄰皇宮,許多在皇宮裏修繕宮牆、殿宇的匠人,往往出宮后都會來這裏喝酒。
從他們的談話中,是可以收集皇宮內各宮的情報。
只是…
這些,便是雀門中人知道的也寥寥無幾,眼前這男人又怎麼知道的呢?
女掌柜驚愕了一剎,可她很快反應過來,“客官在說些什麼?什麼雀門,什麼喬姑娘,小女子怎麼聽不懂呢?”
呵呵…
聞言,陸展麟淺笑一聲,他笑着回道:“那位姑娘手下,頗受器重的董小宛董姑娘,會不知道雀門為何物?”
這…
如果說方才是驚訝,那陸展麟這一句話脫口!
就不止是驚訝了,有點詭異的味道了。
女掌柜的眉頭剎那間凝起,面色也變得格外的白皙!
女掌柜是叫董小宛沒錯,可…那是她加入雀門之前,那還是她七歲以前。
自打入了雀門,她就只有一個名字——夏栩柔!
那位姑娘說,所謂“栩柔”,栩栩如生,芮芮草柔…這樣的名字,那些大老粗們最喜歡,也方便她收集情報。
當然,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知道她曾叫“董小宛”的人,這個世上,除了“那位姑娘”外,已經不存在了!
“夏姑娘,我沒有惡意。”陸展麟把紙塞到了女掌柜董小宛的手中,“把信交給她后,告訴她,今夜我會去找她,讓她備好酒水,開門迎客。”
講到這兒。
陸展麟豁然起身,提起桌上的酒,走出悅來酒肆,翻身上馬。
臨行前,不忘留下一小袋的五銖錢!
隨着一聲馬兒“得得得”的嘶鳴,陸展麟已經駕馬走遠,此刻清晨的東市已經漸漸的熱鬧非凡。
倒是唯獨留下這悅來酒肆的女掌柜,她站在酒肆的門前,宛若木頭人一般呆若木雞!
在風中,她那三千青絲顯得凌亂不堪,她的面頰顯得煞白如紙。
“這傢伙到底?到底…是誰?”
“他…他怎麼知道我叫董小宛,他與‘那位姑娘’的關係是?”
在女掌柜看來。
除非,這男人與那位“姑娘”是很親近,乃至於很深入、很深入的關係。
否則…怎麼可能,怎麼可能知道這些“秘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