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老爹
臘月初四,天空依然陰霾但沒有鴿子在飛翔。
朱庭隆起床之後找了一頂帽子戴上遮住頭上的紗布,照鏡子看了看,自己點了點頭,覺得還看得過去。
對着鏡子微笑了一下,開始唱道:“沒有什麼能夠阻擋,我對自由的嚮往。”
哼着歌推開門,在院子裏的角落裏撒了泡尿就趕緊出門了。剛走出門就聽到院子裏嬸子罵道:“有茅房不上非要尿在院子裏,老娘剛洗的菜板啊!”
朱庭隆歪一歪頭,咧嘴一笑。走起,探監之前先找下老爹的故交看看借點銀子好用來打點。
“張世伯!”
“誰是你世伯!走走走!”
呸,勢利眼!
“王先生!”
“哎呀,是賢侄啊,有何貴幹啊?”
“能否借我些銀兩?”
“賢侄這是哪裏話,銀兩我這沒有,你看我今天剛畫的字畫,特別是這幅小雞吃米圖,要不你拿出去賣掉換些銀子花花?”
“謝王先生了,我突然想起我還沒刷牙。”
呸,勢利眼+1!
勢利眼+2+3+4+。。。。。。。。。+20!
之前我爹當縣丞的時候,你們上門送銀子我爹都不要,這會一個個摘得乾淨。等我發達了,我讓你們都叫我爸爸!
得,我還是先厚着臉皮看看能不能讓我探監吧,朱庭隆嗤之以鼻的心想。
走在路上,他才感覺肚子好餓,原來是早上出來的太急,沒有吃早飯,這肚子咕咕直叫實在是太讓人心煩了。
前面街上商鋪林立,有賣包子的、有賣燒麥的還有烤臭豆腐的。最後他站在一個包子攤旁邊,盯着那白白的包子。
我拿一個應該不算偷吧,以後我會給他錢的,他舔了舔舌頭想着。
最終飢餓感戰勝了理智,朱庭隆伸出手抓起一個包子剛要轉身走,一個銀鈴般的聲音對包子鋪的老闆說:“老闆,我家公子要三個包子。”
說著一隻白嫩的小手遞過去幾文錢,老闆接過錢又打包了兩個包子遞給朱庭隆。
朱庭隆接過包子然後扭頭看了看,一個和自己一般大的小姑娘,身穿淡綠色羅裙,頭上繫着一塊藍底白花方巾的年輕女孩站在自己身後。
這女孩身段高挑,面如桃花,一張娃娃臉,讓人心生喜悅。
這姑娘咋這麼水靈呢,姑娘你好,有男朋友嗎?
“公子,拿着。”小姑娘看着發獃的朱庭隆說。
“淼兒!”原主的記憶瞬間蹦了出來,朱庭隆小聲的叫了出來。
“公子,早上我去你現在住的地方了,二老爺和我說你一早出門了,我就一路找你,總算跟上你了。”小姑娘一邊說一邊把剛才放在地上的兩罈子酒提了起來。
“不是讓你回家了嗎,你和我家簽的又不是賣身契。”朱庭隆嘴上說著,心裏卻暖洋洋的。
今天一天了都沒遇到好臉色,第一個對自己好的居然是以前自己的漂亮丫鬟。
“公子,我爹說要不是朱大人護着,我們家的酒坊可能就沒了,讓我要知恩圖報。再說公子平日裏就待我不薄,朱大人現在下了獄,正是我們出力報答的時候。”淼兒微笑的說著。
朱庭隆心裏一暖,頓時覺得這新世界還有美好的一面。
“公子,你怎麼了?”淼兒關心的問道。
“沒事沒事,讓臭豆腐的味道嗆的。”朱庭隆趕緊掩飾道。
淼兒一邊點頭一邊問:“你接下來去哪裏呢?”
“探監!”說完,朱庭隆把包子幾口吃掉,把另外兩個揣入懷中。
“那我陪你去吧。”淼兒提起酒跟着朱庭隆走着。
昌興縣大牢,裏面關着寥寥幾個犯人,牢頭帶着幾個差役在牢裏巡視着。一個差役跑了過來對着牢頭一拱手說:“頭兒,朱大人的兒子來了。”
“哦?他來了?”牢頭皺眉問道。
差役附耳上來對牢頭說:“他說他要探監,要見朱大人。”
牢頭思索片刻說:“讓他進來吧。”
……
朱庭隆帶着淼兒進入大牢,見到牢頭后立刻殷勤的說:“牢頭大哥。”上輩子的經驗告訴他,找人辦事嘴要甜。
牢頭看了看他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然後說:“一炷香時間,再久了我也兜不住,上面錢典史還盯着呢。”
朱庭隆趕緊表示理解,拉着淼兒就要往裏走,但是他停下了腳步,又倒了回來,把淼兒手中的兩罈子酒奪了過來遞給牢頭說:“牢頭大哥,本縣最好的黃梅燒,拿去嘗嘗。”另一個辦事秘訣就是兩手空空事難辦。
淼兒欲言又止,最後乖乖低下頭不說話。
牢頭拎着兩罈子酒,笑着點點頭,帶人離開了,留下一個差役帶朱庭隆二人前去探監。
差役帶着兩個人往大牢的深處走去,邊走邊說道:“朱大人平時待我們不薄,把他安排在最裏面最乾淨的那間監室,有窗戶能通風,還免得別的犯人打擾到他。你們快點,這裏到處都是錢典史的眼線。”
朱庭隆一邊說著了解了解,一邊四處探看,果然在最裏面的一個監室里看到了一個中年男人。
他坐在牆角里閉目養神,身上還是穿着平時在家裏穿的那件藍色常服,頭髮和身上沾着一些草屑,但是整體看起來比剛才經過的犯人已經是整潔多了,沒錯的話那就是自己這輩子的“老爹”了。
朱庭隆讓淼兒站在廊道盡頭幫忙望風,自己跟着差役走近了牢門。
“朱大人,你兒子來看你了~~”差役晃了晃門上的鐵鏈來引起朱東志的注意。
朱東志緩緩睜開眼睛,當看到一個年輕人站在門外時突然站起身奔跑過來,一把握住他的左手。
這一瞬間,朱庭隆彷彿回到了前世,父親在火車站等着接自己,自己從車站出來的時候父親也是這樣握着自己的手。
想到這裏他不禁有些理解天下父母心了,然後輕輕的把右手搭在了老爹朱東義的手上。
剛要開口卻聽兒子說:“時間不多,你別說話,我來問你來說,呃,那個,爹。”朱庭隆還不太習慣眼前這個人是自己的爹。
朱東志頭皮一麻,這是我兒子嗎?不是來套我話的的吧。我兒子說話可沒這麼順過。
想着想着他伸出一隻手去摸朱庭隆的耳後,並拉扯他的麵皮。
朱庭隆抽回手一把把老爹的手打開說道:“如假包換!”
朱東誌喜出望外說:“清岳,我兒,你……!”
“軍械失竊案你查到了什麼線索沒有?”朱庭隆不想和他兒女情長了,他焦急的問。
朱東志一怔說:“你要查這個案子嗎?兒子我聽差役說咱們家被抄了,你不會是太受打擊了吧?你別太在意,咱們反正也沒有太多家產。”
說到這他停了停,臉上有些懊悔之意說道:“可惜我不能讓你以後也過好日子了。之前你痴憨,我也沒太逼你讀書,也沒讓你學會一技傍身。”
朱庭隆一陣頭大,說:“爹,我好好的,我只是想把你救出去。”心裏其實想的是,救你出去,我才能繼續當衙內啊。
“呃,那我與你說,此案你不要沾手。我查了幾天之後發現裏面有很多蹊蹺的事情。我擔心你會被背後的勢力盯上。”
朱東志放開兒子的手轉而抓住兒子的衣襟,以便讓他離自己更近一些。
“蹊蹺?”朱庭隆和淼兒異口同聲的說道。
朱東志點了點頭:“這也是為什麼我不想讓你和這個案子有什麼瓜葛的原因。我不會跟你說太多的。”
朱庭隆沉默片刻后,把手裏打包好的兩個包子塞進朱東志的手裏又道:“爹,你照顧好自己,我先走了,過兩天我再來看你。”
朱東志接過包子不僅潸然淚下說道:“兒啊,以前一直把你當個長不大的孩子看,沒想到在落難之時才發現你是真的長大了。”
朱庭隆一腦門黑線,心想這原主是多憨啊。也難怪自己發現原主的很多記憶都是混亂模糊的。
“爹,別說這話,你是我爹,把我養大,我豈能沒心沒肺?”朱庭隆用衣袖拭去朱東志臉上的淚水,然後後退兩步給他作揖說
“等我!”說罷拉着淼兒的手快步離開。
“兒啊,兒啊,記住爹的話,不要去查!不要。。。。。”朱東志還沒說完就聽見大牢門關閉的聲音。
出來大牢之後,淼兒噘着嘴說:“那酒,是我爹讓我給杜家送的。”
朱庭隆愣了愣說道:“就當我賒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