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朱兵的為難
朱兵知道,要想保持家庭的和睦,最好的辦法是能給弟弟重新再找份工作。
可是恆星機械公司的周圍,都是農村,沒有其它工廠。農村裏的人,想要找到活兒干,還得跑到恆星機械公司里來找。而現在弟弟不能到公司里工作了,再到哪裏給他找工作呢?
朱兵找了好幾個地方,都沒有能給弟弟找下,他心裏覺着非常地不安。因為他擔心,弟弟沒有事干,時間長了,會引起妻子不滿的。這天,他跑到馬路邊的飯店裏,又給弟弟找活幹了。可是他問了幾家飯店,人家都不缺人,朱兵只好失望而歸了。
當他往家裏走時,猛然抬頭看見,弟弟蹲在馬路邊上,面前擺放着黃瓜、西紅柿、豆角、茄子、白菜等,好象在那裏賣菜。朱兵隨即走了過去,他看見他蹲在那裏的確是賣菜。
朱兵心裏大加讚賞。覺着弟弟如果能賣菜了,這也是一種出路。於是他稱讚說:“行!沒想到你想到了這個。自己做一種嘗試,這是多好的想法呀!”
朱小立看見哥哥站在他身邊,他有些不好意地說:“響,我只是想出來試一試,現在還不知道行不行呢。”
朱兵立馬鼓勵他說:“無論幹什麼事情,都是開頭難。你既然敢出來擺攤,這就說明你能行!如果缺少什麼了,你告訴我,我會想辦法儘力來幫助你解決。”
朱小立點着頭說:“我現在什麼還沒有購買呢,只是想出來試一試,行了再說。”
朱兵點着頭說:“行!我覺着能行!不過,剛開始幹了,肯定會有困難。也不要立馬想到能賺到錢,自己慢慢地來摸索,有了經驗才能行呀!”
朱小立點了點頭,沒有再吭聲。朱兵站在那裏,覺着自己站得時間長了,會打攪弟弟的生意,他就離開了。朱兵回到家裏,立馬跑到供銷社,購買來了繩子、麻袋,還有幾個筐子。
楊惠琴看見了,不解地問他說:“喲,你購買這些東西,這是要幹啥呀?”
朱兵笑着說:“你不知道吧?小立今天賣菜了,我準備這些東西,是讓他好好地干呢。”
“小立賣菜了?”楊惠琴吃驚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朱兵問說,“他能賣了菜嗎?”
“賣了賣不了,現在還不好說呢。他敢做這種嘗試,就應該給予鼓勵嘛!”
楊惠琴搖着頭說:“我覺着他干這個不一定能行。”
朱兵說:“不管他能行不能行,讓他先來試試嘛!”
楊惠琴聽到這裏,不再吭聲了。朱兵也不說了,他開始考慮,為弟弟該做些什麼了。他看到弟弟每天起得很早,起來騎着自行車就到菜市場上去進菜了。他也早早地起來,幫着弟弟來整理那些蔬菜了。菜市場離宿舍比較遠,有十來公里路程。朱兵看見弟弟進回來的菜,品種很多,有茄子、西紅柿、白菜、黃瓜、豆角、油麥菜、西藍花、生菜等,他都給堆放在了地下。朱兵就分門別類地整理好了,裝進筐子裏,以防堆放在一起腐爛了。
可是弟弟賣了不長時間的菜,他就看見他不賣了。朱兵問他說:“你怎麼不賣了?做什麼事情都是開頭難,你已經開頭了,就應該堅持下去。”
朱小立搖着頭說:“不行。哥,在咱們這裏賣菜,是根本賺不到錢的。”
“你怎麼知道賺不到錢了?”朱兵說,“慢慢地來么,時間長了,可能就行了。”
“不行,時間長了也不行!”朱小立搖着頭繼續說,“哥,你要好好地想一想,咱們這裏只有恆星機械公司一家廠子,周圍全都是農村。農村裡種着好多的蔬菜,他們吃不了,都會弄到廠子裏來賣。他們的蔬菜是剛從地里採摘來的,用籮筐挑着,或者用平車推着,都比較新鮮。而我從菜市場批發回來的蔬菜,時間已經長了,沒有他們的新鮮,價格還比他們的貴。如果我降價處理,辛苦上一天,就根本賺不到錢了,還會虧本的。”
朱小立這麼一說,朱兵心裏明白了。他低頭細想,覺着小立說得很對。恆星機械公司周圍,全都是農村,人家種的蔬菜很多,也很新鮮,誰還購買他的菜呀!可是弟弟不賣菜了,又讓他幹什麼呢?朱兵想了好大一會兒。也想不出個辦法來,他只好繼續鼓勵他說:“不行了,你再嘗試一下其它嘛!掙不到多的錢,薄利多銷,總比坐着強吧。”
朱小立仍然搖着頭說:“不行,哥,在咱們這裏,賣什麼東西都不行。我已經調查過了。在咱們這裏,沒有廠子,人就很少,銷售其它東西也是不行的。”
朱兵聽到這裏,他不再堅持自己的觀點了,便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將情況告訴給了楊惠琴。楊惠琴正在縫紉機邊做衣服。她聽完了朱兵的話,由不得停下手,用冷嘲熱諷的口氣,向朱兵說:“哼,我就知道他是啥也做不成。前些天,你還想要給他購買這的,購買那的,這不是在白花錢嘛!”
朱兵說:“這不是他不想賣菜了,而是咱們這裏的確條件不好。”
楊惠琴用鼻子享了一聲說:“哼,不管條件好不好,我給你說吧,他就不是哪種做生意的料!前段時間,你還想拿出些錢來,支持他要做生意呢。你如果拿出錢來,給了他還不是打了水漂。”
朱兵極不願意聽妻子說這種的話了,他由不得抬起頭來瞪了妻子一眼,然後用拳頭輕輕地捶了一下茶几說:“好啦,你也別幸災樂禍了!他賣菜不成,你也不能用這樣口氣來諷刺人呀!”
楊惠琴聽見朱兵的話很不順耳,她立時也不高興了。隨即睜起自己的怒眼,衝著朱兵說:“咋啦,我就說了這幾句話,你就不依人了?他原來本來有好好的工作,自己不珍惜,給弄丟了。你現在不順心了,別拿別人來煞惡氣呀!”
朱兵隨即也火了,他瞪起眼睛看着妻子說:“誰拿你煞氣了?”
“你呀!你拿我煞氣了!這不是還沒完了么!”
朱兵知道,這時他要是跟她較真,他們肯定會鬧不高興了。他只好嘆了口氣,不再吭聲了。楊惠琴看見朱兵不吭聲了,她也不跟他再說什麼了,坐在縫紉機跟前又忙碌她的了。
朱兵和楊惠琴爭執時,正好馬明來到他們家門口了。他聽見兩口子在爭吵,他沒敢走進門去。而是返回了自己的家裏,將情況告訴給了馬嫂。馬嫂聽了,有些不太放心,她上馬明一起就過朱兵家裏來了。
當他們推開朱兵家的門,看見朱兵坐在沙發上埋頭看書,楊惠琴爬在縫紉機上做衣服。馬嫂回頭向馬明說:“你看你,不是瞎說呀!你看他們兩口子好好的,咋就說他們在吵架呢?”
朱兵抬頭看見馬明和馬嫂走了進來,他趕緊放下手裏的書,站起身來經由他們往沙發上坐。楊惠琴看見表哥和表嫂子來了,她也從縫紉機前站起身來,趕緊走到他們跟前,拉着他們往沙發上坐。當兩個人都坐下身來,馬嫂這才說:“剛才可能是你表哥聽錯了,他告訴我說,你們兩口子吵架呢。”
朱兵笑了笑,沒有吭聲。馬明接起話來說:“我剛才可能是聽錯了。”
楊惠琴立刻向馬明和馬嫂說:“是哩,剛才我們頂了幾句嘴。你們說,他弟弟不賣菜了,他還跟我來生氣了。”
朱兵立刻反駁說:“誰跟你生氣來,是你自己跟我要生氣呢。”
馬明忙向朱兵和楊惠琴說:“哦,你們果真是生氣了。”
楊惠琴說:“可不是。表哥,你說,小立他沒有了工作,每天鑽在家裏,讓人多發愁哇!”
馬明說:“前幾天我看見他不是在賣菜嘛!”
朱兵接過話去說:“是的,他賣了幾天菜,可是不行,他就不再賣菜了。”
馬嫂說:“是哩,我想也不行。你們想想,在咱們廠子周圍,全都是農村。農村裏的人種着好多的菜。他們的蔬菜新鮮不說,還比較便宜,而小立從菜市場上帶回來的那些菜,根本比不上人家農村裡種的菜,當然他就不好賣了。”
朱兵說:“馬嫂,你都看出問題了。我還沒有看出來,我真是不如你呀!”
馬嫂說:“在購買菜問題上,你們當然不如我了。我每天都要出去買菜。誰家的菜好,誰家的菜不好,我都知道。小立賣的那些菜,沒有人家農村裏的菜新鮮,價錢還比人家的貴,你說,人家還能購買呀?”
楊惠琴說:“是哩。馬嫂比我操心多,我還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呢。”
馬明說:“那是你買菜少。每天清晨和上午,在咱們宿舍門口,都有賣菜的。農村裡賣的那些菜。他們不是用筐子挑着,就是用平車推來的。那些蔬菜新鮮,價格也便宜,頂得小立當然是不好賣了。”
朱兵聽到這裏,向馬明嘆了口氣說:“唉,小立現在沒有個乾的,我為他在發愁呀!”
楊惠琴說:“要是他不跟人家牛經理吵架,也就不會落到今天這種地步了。”
馬明立刻向楊惠琴擺着手說:“你們不知道情況,不能這樣來亂說。惠琴,我給你說吧,那天晚上,我可是全看到了。小立其實沒有跟牛經理怎麼吵架,只是說了幾句,我不知道牛經理怎麼就抓住這件事情,要小題大做呢。食堂里本身就做得不對,小立他們回來得晚了,食堂里沒有給他們留飯。你想想,加班的那些人,都是些愣頭青,他們就跟食堂里的人吵起來了。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牛經理走進了食堂里。他走進去,也沒問情況,就批評小立他們了。小立在這種情況下,跟牛經理說了幾句,沒想到牛經理就要開除他了。”
楊惠琴接起口來說:“這是人家牛經理有權嘛,想處理誰就要處理誰哩。”
朱兵趕緊向他們擺着手說:“現在咱們就不說這些了。馬師傅,我只是為我弟弟沒有個乾的,他每天呆在家裏,游來晃去的,我的心裏有些發愁呀!”
馬明點着頭說:“是的,這是個問題。沒有個乾的,每天呆在家裏真不是個事兒。”
楊惠琴說:“朱兵想給他找個乾的,可是在咱們廠子周圍,也沒有個工廠,你說該給他到哪裏去找呢?”
馬明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然後抬起頭來說:“不行了,讓他跟着我到食堂里打掃衛生吧。我去食堂里跟他們說一說,看行不行呀。”
朱兵連忙搖着頭說:“不行,不行!馬師傅,這個恐怕不行,你別去喪臉了。你想想,他是跟食堂里的人吵了架。人家食堂里還會用他嗎?再說了,食堂是牛經理的親戚給承包了。牛經理要開除他,他的親戚也是不會來用他的。”
馬明點着頭說:“你分析的倒是對。”然後他停頓了一下,接起話來又說,“不行了,我跟我家大小子說一說吧,看他們那裏能不能給找個乾的。我大小子在線材廠里工作,前段時間我聽說,他們廠子裏招用臨時工呢。也不知道現在還招不招了。”
“線材廠,線材廠在哪裏呀?”楊惠琴問說。
馬明說:“離咱們這裏可遠呢。在西山腳下。對了,也不知道小立他願意不願意去呀?”
楊惠琴說:“現在還管遠不遠哩,只要用人用他,他有個乾的,這就讓人省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