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將錯就錯
五天後,別墅的書房內。
傅國生歪在椅子上,拇指輕輕按壓着眉心。
“頭疼又犯了?”沈嘉文推門進來,將咖啡放到書桌上,然後繞到老傅身後,把他的頭扶到自己胸前卡座,手法嫻熟的按摩起來。
“老毛病了,不用擔心。”傅國生握住她的一隻手,將手背貼到自己臉上,說道:“最近用腦過度,我歇會就好。”
“底下人又鬧了?”沈嘉文皺眉道。
“怎麼可能不鬧?鄭潮和韓富虎兩個,一個運輸,一個散貨,在下面所有人中,各自占的份額都是最大的。他們兩個這一死,空出來的線路和市場,其他人怎麼可能不動心。現在沒打起來,都是我一直壓着的結果。”
傅國生苦笑一聲,說道:“再加上我進去這麼久,一直沒有走貨,市面上貨源緊缺,貨價暴漲,所有人都在催我拿貨。”
“那就組織人手,走一批貨好了。到時候誰表現好,誰就多佔一份。”沈嘉文手背在他臉上蹭蹭,說道:“而且這麼久沒走貨,估計上家也等急了。”
“不行,越是這種時候,越要穩住。內部都沒理清,貿然走貨,是會出問題的。”老傅搖頭道。
“大家合作過這麼多次,早就熟門熟路了,能出什麼問題?”沈嘉文不以為然道。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咱們這行沒有試錯的機會,所以寧肯少賺點,也要做到萬無一失。”傅國生拍拍沈嘉文的手,耐心解釋道:
“而且,咱們的團隊,現在面臨的問題多着呢。
首先,鄭潮死了,他的那些手下怎麼辦?我畢竟隔着一層,他們未必肯聽我的,至少陽奉陰違的可能性很大,這樣運輸方面很可能就會出問題;
第二,我進去這麼久,失去了對下面的掌控,誰知道他們有沒有起別的心思,手底下有沒有jc的卧底混進來?這些都需要時間去考察;
第三,陳涉到底是什麼來歷,是跑單幫的,還是什麼腕錶組織的先鋒,這也要查清楚;
第四,我這次進去,雖然有驚無險,但難保不會被jc盯上,有必要安分一段時間,打消他們的懷疑...”
“行啦,行啦,快別念經了。”沈嘉文打斷道:“頭疼就少想這些,讓腦子好好休息一會。”
隨後,抽出手來,繼續幫他按摩太陽穴,緩解頭痛。
傅國生也就不再多說,安心休息起來。
過了大約十多分鐘,傅國生頭痛大大緩解,精神放鬆之下,困意襲來,眼看就要睡着的時候,敲門聲響了起來。
“傅哥,我方便進來嗎?”焦濤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傅國生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拍拍沈嘉文手,示意她不用再按了,隨後說道:“進來吧。”
咔嚓
門打開,焦濤拿着一個平板電腦走了進來,說道:“傅哥,陳涉的情況已經大體查清楚了。”
“哦,我看看。”傅國生提起精神,接過焦濤手中的平板,查看起來。
平板上是河北那邊,一家偵探社發來的調查結果,記錄了他們走訪陳家溝,打聽到的關於陳涉的各種信息。
總體來說沒什麼出奇的,就是個從小不學無術,人見人煩,狗見了都繞道走的小鎮青年。
生活軌跡基本沒有出過ts,唯一一次出遠門,就是這次南下洋城,說是要出來闖闖,掙大錢,出人頭地。
許是偵探社覺得陳涉的情報太過單薄,後面附加了不少關於陳家溝的介紹。
“呵,還真是窮山惡水出刁民。”傅國生指尖滑動,快速瀏覽着小鎮的各種奇葩事件,邊看邊笑道。
文件滑到最後一頁,傅國生看向焦濤,問道:“他來洋城之後的事,查清楚了沒有?”
“查清楚了,這次沒有請偵探,是咱們自己人慢慢打聽的。”焦濤點頭,隨後說道:“陳涉是上個月24號來的洋城,剛下車就和人起了衝突,好像對方還動了槍...”
“槍?”傅國生皺眉道:“對方是什麼來頭?”
“沒查到,都是生面孔,坐的是一輛外地牌照的麵包車。”焦濤搖搖頭,緊接着又道:“不過,我查到,第二個去愛琴海白票的小子被救走的時候,這輛車在附近出現過。”
“嗯...”傅國生記下這條信息,點點頭示意焦濤繼續說。
“陳涉槍口逃生之後,就去了城中村票昌,票的是個老技女,不僅沒給錢,還把人給打了一頓。他因此惹了眾怒,被數百人追着揍了一個多小時。這件事鬧的很大,現在網上都還有人討論。”大概是對陳涉的腦迴路很無語,焦濤說到這兒頓了頓,片刻後繼續說道:
“陳涉逃掉后,不知在哪藏到天黑,晚上就直接去了愛琴海,白票加報j,把自己送進了看守所,這個他自己也講過,沒什麼出入。”
“後來呢,他出了看守所,這幾天都幹了什麼?”
“出來后,第一天就幹掉了韓富虎,第二天霸佔了疤鼠的q婦,後面就一直和疤鼠的q婦鬼混,沒怎麼出過門,直到那天...”焦濤說到這頓住,看了看沈嘉文,沒有繼續說下去。
“霸佔了疤鼠的情婦,怪不得他要找疤鼠的麻煩。”傅國生恍然,然後沉思一會,說道:“綜合所有信息來看,這個陳涉就是個滿腦子女人的神經病而已,不像是有組織的人。
反而開槍打他的那伙人,更像是過江龍。
有沒有可能,就是因為和他們起了衝突,所以陳涉故意買了塊腕錶,冒充他們,破壞他們的計劃?
而對方拿槍打他,則是因為陳涉知道了他們的計劃,所以想要殺人滅口?”
“說不通,陳涉怎麼會知道他們的計劃?”焦濤搖頭道,隨後又道:“沒準他們一開始是一夥的,陳涉忽然來洋城,就是來找他們的,只不過一見面就鬧翻了。”
“也有可能,他那個狗脾氣,跟人鬧翻才是正常的。”傅國生點點頭,說道:“不過無論哪種情況,他現在應該都是個跑單幫的,身後沒有其他人。”
“傅哥打算怎麼對付他?用不用我動手?”焦濤問道。
“他手裏有我的罪證,暫時不僅不能動他,還要想辦法穩住他。”傅國生想了想,說道:“他不是想要入伙嗎,那正好,鄭潮留下的運輸隊就交給他負責。”
“能行嗎?陳涉殺了鄭潮,想要收服鄭潮那些手下可不容易。”沈嘉文說道。
“不容易才好,給他找點事做,省的又鬧出什麼么蛾子。”
“傅哥,你可要想清楚,鄭潮的勢力是最大的,萬一陳涉真把他們給收服了,再想收拾他,恐怕就難了,甚至有可能威脅到您。”焦濤反對道。
“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鄭潮一死,短時間內很難找到一個可以完全信任的人,接替他的位置。陳涉這個人雖然討厭,但是有一點好處,那就是用着放心,他絕對不可能是警方的卧底。”傅國生苦笑一聲,說道:
“至於威脅,我打算利用他,最後再做一單大的,然後就收手不幹,去國外養老。”
“什麼?收手?”沈嘉文驚道。
“傅哥,您打算退出了?”焦濤亦是十分意外。
“我也是最近幾天才有的這個想法,還沒來得及跟你商量。”傅國生拍了拍沈嘉文的手臂,安撫道,隨後又跟兩人解釋道:“之前為了活命,把罪證交到了陳涉手裏,這是個解不開的死結。
以陳涉的行事風格,被抓或者被殺,那是早晚的事。他一出事,咱們也好不了,所以只能早做打算。
而且我年紀也大了,渾身上下都是毛病,也是時候退休,跟嘉文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過幾天安生日子了。
至於小濤你,如果還想繼續乾的話,這一攤子就留給你,但前提是你能擺平陳涉。”
焦濤見他說的認真,知道傅哥已經拿定了注意,就沒有再勸,沉默片刻后,說道:“傅哥,你什麼時候走,我就什麼時候幹掉他為你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