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死裏逃生
水流大致還是向著山脈的方向移動，向恩和安德莉亞繼續挪動着身軀，勉強還能維持着大概的方向感。
時間快結束了……
向恩又一次施展水肺術，體內還剩30%魔力，魔力涌動的持續時間卻只剩一分鐘。
在最後的時間裏，他只能再釋放一次水肺技能，在那最後的一分鐘裏，他的生命就要交到安德莉亞的手中了。
向恩心中嘆了口氣，難怪那麼多穿越者前輩喜歡在安全的地方苟到無敵再出去浪，原來這都是血的教訓……
他從腰間抽出了匕首，雙手從安德莉亞的腋下穿過，抓住了她還在揮動的手臂，將這把匕首塞到了她的手中。
接着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雙手最後的魔力縈繞，一次澎湃，一次醒神術，還有最後一分鐘的水肺，齊齊釋放，讓疲憊的安德莉亞重拾了少許的狀態。
向恩是壓着點放的法術，為了不浪費最後一點的魔力，給自己施展了最後一次水肺。
接着魔力涌動的後遺症發作，精神力透支后的疲憊感瞬間就讓他的防線崩潰了，雙眼一閉，就這樣昏迷了過去。
……
手中還捏着向恩的匕首，安德莉亞還有些不明所以，但很快，背後緊貼的身體的軟下，讓她明白了這把匕首的用意。
雖然眼前仍舊一片漆黑，但安德莉亞卻感受到了一種光芒，面對洪水時的無助，被淹沒瞬間的崩潰，還有身上不受控制的魔力流轉時的希冀。
她認清了，自己從來都不是一個堅強的人，被拋棄了就用酒精麻痹自己，遇到困難就知道放棄，帶着懦弱，只會用無所謂的外表偽裝弱小的內心。
污濁的水下，安德莉亞的雙眼卻散發出了實質性的光芒，她捏緊了手中的匕首，過快的心跳恢復了正常，難以控制的恐懼感也在這時消失。
我要活下去，我還要帶着向恩活下去！
安德莉亞抓住一顆大樹的樹榦，踩在上面接力，快速移動了數米距離，不斷重複踩着樹榦在移動。
當大腦冷靜下來后，她就好像是脫離了一起外界的影響般，曾經熟悉的知識湧入腦海。
順着洪水的大致流向前進已經不合適，水已經分流了，她必須到水面上，才能辨別方位！
安德莉亞開始往上游去，數米高的洪水，並沒有浪費她多少時間，她很快就把頭探出了水面。
想要呼吸，卻發現頭在露出水面后不敢耽擱，迷糊的視線掃視四周，定位。
沖刷了十幾分鐘，洪水的高度已經沒過了十多米的大樹大半，就算探出了腦袋，她也很難透過樹葉的遮擋看清方位。
水裏的泥沙刺得安德莉亞雙眼生疼，但為了自己和向恩都能活下去，她必須咬牙堅持。
在轉了一圈后，她終於看到了懸崖的峭壁！
居然就在他們的幾十米外！
安德莉亞臉上露出狂喜的表情，在窒息前回到了水中，開始朝着懸崖的方向移動。
可越往山脈的方向移動，水流的方向就越偏，洪水要把她們往另外一個懸崖的右面帶！
安德莉亞踩着樹榦遊了出去，撞上了一個水下的漩渦，甩了好幾圈，但這次她沒有失去方向，因為懸崖的陰影就在不遠處！
我們快活下來了！
距離懸崖就剩十幾米，安德莉亞湧現出了一股劫後餘生的喜悅，她將匕首咬在了嘴裏，深吸一口氣，準備一鼓作氣衝過去。
咕！
水肺的持續時間結束了！
充斥了整個大腦的難受感讓安德莉亞頭一暈，差點昏迷過去，但她最後還是咬咬牙爆發了魔力，將自己從樹榦上彈射出去。
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快啊！
兩次跳躍后，她終於撞上了峭壁，不管額頭的血肉模糊，安德莉亞開始往上游，將身後軟掉的雙手拉到面前。
噗！
浮出水面，安德莉亞伸手抓住了一塊凸起的岩石。
離開水面的第一時間，安德莉亞咬着匕首咳嗽了起來，腦袋側轉，壓住了向恩的手臂，穩住他的身體，再用空出來的手托住向恩的頭，讓他的下巴能壓在自己的肩膀上。
此時的安德莉亞已經顧不得去思考為什麼一個比她高的人下巴能剛好壓在她肩膀上這件事了，等雙眼的脹痛和嗆水的難受感小了一些后，她開始尋找能讓她爬上懸崖的方法。
懸崖沒有往上的路，但卻有不少岩石凸起的岩石和隨機生長的樹藤，恰好水流的方向不遠處就有不少樹藤。
安德莉亞順着崖壁小心移動，挪到了樹藤的位置，伸手抓住了樹藤，稍微用力扯了一下，還算結實。
但她此時只有一隻手能用，這處懸崖至少有三十多米的高度，想爬上去怕是沒那麼容易……
只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
安德莉亞用手攬住樹藤，再把匕首從嘴裏取下，把向恩雙手的衣袖塞進了嘴裏死死咬住，接着便可以開始攀爬了。
雙手抓住樹藤，雙腳蹬住山壁，兩人的身體緩緩脫離洪水。
戰士系職業者的力量還是很好的，樹藤的韌性也很高，但攀爬的過程中，仍然遇到了意外……
安德莉亞停下了攀爬的動作，目光正視眼前，一條藏匿在懸崖上的毒蛇正與她對視。
她不敢鬆懈，因為她認出了這條毒蛇。
青銅高級的魔獸玄蛇，體型雖然小，但它的毒素就連白銀級的強者都能毒殺，攻擊速度極快，沒有冒險者會招惹帶毒的魔獸。
一蛇一人四目相對，哪怕下方洪水滔天，安德莉亞也感覺空氣已經凝固。
右手的匕首正在調整，壓住石壁的雙腳也在輕微挪動……
玄蛇抬起了上半身，在還算寬闊的洞口中吐出了蛇信子。
安德莉亞很緊張，連呼吸也不敢大了，但她不能在懸崖上停留，保持這樣的姿勢，她的體力會快速消耗！
對峙之中，她突然看到了玄蛇停止了吐信，身體又微微向後的動作。
安德莉亞瞳孔收縮，雙腳猛然發力向側方避讓，右手鬆開樹藤，匕首一轉，刃面對準了玄蛇的洞口。
哧！
玄蛇從洞口飛出，張開了獠牙的蛇頭撞上了匕首的刃面，蛇頭被直接從中間切開，一直延伸到了蛇軀的一半。
噗通！噗通！
安德莉亞的心臟還在撲通撲通地跳動着，被削去一半身體的玄蛇掛在了匕首上，讓她清楚地明白，她又一次從死亡中逃脫了！
重新反握匕首，安德莉亞繼續攀爬……
三分鐘后，安德莉亞才艱難地爬到了懸崖之上，血肉模糊的雙手在懸崖上抓出了好幾道血手印。
體內最後一絲魔力灌注到雙臂中，在榨乾了最後一點魔力和體力后，安德莉亞終於翻上了懸崖。
此時的她渾身濕透，頭髮散亂，雙眼充滿血絲，面色因為泡水而變得蒼白，原本光潔的額頭更是一片血肉模糊，模樣看起來狼狽極了。
就算是最壞的想像，安德莉亞也沒預料到自己會弄得這麼狼狽。
在整個身體都進入了山頂后，她鬆開了緊咬的牙關，用匕首把綁在腹部的衣服切開，接着讓昏迷的向恩平躺在地上。
安德莉亞伸手試探了一下他的呼吸，呼吸還在，但很微弱。
回憶起曾經課堂上學習到的知識，安德莉亞把向恩的腹部壓在膝蓋上，頭部平行於地面，不斷拍打其背部。
啪啪啪！
噗嗤！
向恩當真從嘴裏吐出了一大團的泥水，然後劇烈咳嗽了起來。
安德莉亞面色一喜，拍得得更歡了，但向恩卻在咳完后因魔力涌動的後遺症又昏迷了過去。
十分鐘后她發現這一點后，小心地把向恩平放到地上，到這一刻，安德莉亞才敢放鬆自己。
活下來了……自己和向恩都活了下來。
側面金色的黃昏照射着大地，順着光線的軌跡，安德莉亞看到了一個金紅的太陽，與太陽下被魔法護盾保護在中間的德愛爾城。
她的嘴角彎起一個諷刺的弧度，不再關注那座職業者心中的聖城，拖着昏迷的向恩走向了一棵樹，將向恩放到樹下，她則靠在了樹榦上，手中依舊握着匕首，心中對那些城市裏的施法者恨意幾乎要從猩紅的雙眼中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