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什麼叫刁民！
“你還想要什麼好處？”
李明江的情緒變得異常激動。
因為他害怕了，害怕如果陳凌真的解決了這些問題，那麼自己在格洛面前，就真的連僅存的價值也消失了。
然而沒等陳凌說話，格洛先扭頭過頭，目光如劍，肅聲道：“你嚷嚷什麼？坐下！”
李明江瞪圓了眼睛，明顯是一口氣慪着順不下去，但看着格洛銳利的目光，終究還是緩緩坐了下來，頹然垂頭。
格洛這才轉回頭看向陳凌：“陳總，您說！條件你儘管提。”
“其實這事情，也不複雜，李總的思路也是對的。”陳凌笑了笑：“不過我有一個問題想問李總，你有多久沒回過練家村了？”
“啊…”李明江抬頭看了看陳凌，應道：“我在市區有房子，沒事情一般不回去。除了前幾天回去就職，上一次，已經兩個多月了。”
他急忙又解釋道：“但是，我一直讓遠強幫我盯着村裏的一舉一動。”
陳凌微微搖頭：“他跟你一樣是上門女婿，在家裏的地位甚至比你還有所不如，讓他盯，盯得住誰？”
“這…”李明江無言以對。
陳凌接著說道：“村民們之所以聽練宗旭的，而不聽你的，原因很簡單，無論是村民對你們的熟悉程度，威望，以及你們對村民的了解程度，哪一點，練宗旭都遠強於你！”
“那現在怎麼辦呢？”格洛追問。
陳凌抿抿嘴，狐狸尾巴翹了起來：“我也不貪心，等將來時機成熟了，練家村的集資項目由我來做，李總么…負責配合。收益么，四六開。我六，他四。”
“不行！最多五五開！”李明江頓時就急了。
“呵呵~”陳凌看着他：“那就…三七！”
“……”李明江傻眼了！
這是不給自己留活路啊！
他紅着眼，咬着牙：“陳…陳總！殺人不過頭點地，你不要太過分了！”
“哈哈哈~”陳凌猛然大笑，彷彿聽見了時間最可樂的事情一般。
隨後，他看着李明江，揶揄道：“李總，你可別忘了你的開管辦主任是怎麼當上的。既然能讓你當上，自然也就能把你擼下來。我相信，練宗旭會很樂意接替這個位置的。”
“你猜，他願意給我多少呢？”
李明江一滯，嘴巴長了張，說不出話來，只得像泄了氣的氣球一般，癟了下去。
因為，陳凌說的是事實。
如果連這個位置都保不住的話，自己不就等於被踢出局了嗎？
“對自己有一個清晰而準確的認知，是非常重要的。”陳凌咧嘴一笑：“所以，三七，你還有意見嗎？”
李明江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先看了一眼格洛。
但是對方的反應讓他很失望…
看都沒看自己一眼，只是熱切的看着陳凌。
從他的眼神中能夠發現，那是一種推崇備至的信任！
“沒…沒有意見。”李明江黯然的應道。
陳凌點點頭：“很好。”
他上一根煙，抽了一口，在格洛殷切和李明江好奇的注視中，緩緩道：“其實，普通老百姓，是最容易搞定的一個群體。”
“古時候，只有皇帝昏庸，苛捐雜稅，民不聊生，才會導致老百姓奮起反擊，推翻無能的統治者。”
“但同樣的，古代也有很多盛世…其實只要權力階層稍微努力那麼一點點，但凡吃得飽，穿得暖，就算日子清苦一點，誰又願意去做殺頭的事情呢？”
“所以現在也是一樣，老百姓從來都沒有變。他們或許貪婪，或許愚昧，或許偏執，但是…”
“實實在在的好處，是獲得他們信任和支持最好的辦法！”
聞言，在場的人全都若有所思，沉吟起來。
“空頭支票是沒有意義的…”
“練家村的信息我查過，兩塊集體產權的地皮，一共有235個相關的產權人。”
“拿出一筆錢，找個名頭，直接發給這些人。”
“然後，再看看會發生些什麼…”
“畢竟，畫餅充饑，遠遠不如實實在在的給個餅！”
。
按照陳凌給的辦法，當天夜裏，格洛就讓公司里的人加班加點，參考了周邊區域的數據，做出了一份預估報告。
緊接着第二天，格洛直接提了整整兩箱子的現金，跟李明江再一次前往練家村，同行的還有陳凌和張鵬。
路上挖出的大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填了回去，可能是練宗旭父子覺得這個難題夠他們頭疼一陣子的了，而且村裏的其他車輛也需要通行。
兩輛車，一前一後進了村，朝着開發管理辦公室行去。
只不過車子剛一進村，就有人通知了練宗旭…
畢竟是村裡土生土長，制霸多年的村長，村子裏的風吹草動，家長里短，他還是能夠把握的。
於是陳凌一行人剛在辦公室里坐下，練宗旭就帶著兒子趕到了。
這個是50多歲的小老頭，年紀不算大，人有些傴僂，白頭髮也不少，背着手走進辦公室。
他環視了一圈，視線經過陳凌和張鵬時停了片刻，隨後踱步走到擺着“主任”牌子的辦公桌前，毫不客氣的一屁股坐下。
“格總~”他抬眼看向格洛：“飯吃了嗎？”
格洛：“……”
“練村長，有事？”他反問。
“沒事沒事，就是閑逛。對了，你們的項目推進的怎麼樣了？我聽說不太順利。”練宗旭樂呵呵道：“我早就跟你說過嘛，我們這是農村，很多工作，還是要熟悉情況的人來做，才是最好的。”
格洛的臉色沉了下來：“練村長，咱們就明人不說暗話了吧？我之前跟你溝通過那麼多次，可哪次有結果？不是我不肯，是你要的也太多了。”
“呵呵~”練宗旭譏笑起來，指向李明江：“所以你就找這麼個上門女婿合作？效果好嗎？”
“明知故問。”
“還是的嘛！”練宗旭掏出煙點上，還扔給格洛一根，格洛沒接，任由掉落在地。
“所以我說你們這些大企業的人吶，就是自視太高，總以為自己牛逼，沒有你們做不到的事情。這要是放在30年前，就叫資本主義，投機倒把，是要被打倒的！”
就在練宗旭得意萬分時，忽然有個不和諧的聲音說到：“30年前的1978年，已經改革開放了！”
“還在那念叨老黃曆，怪不得練家村挨着臨江市這麼近，條件這麼好，村裏的人也只能跟着你受窮…”
“不想着帶領村民勤勞致富，光想着往自己碗裏夾肉。”
“村長？我呸！村霸還差不多！”
練宗旭聞言，難以置信的看向說話那人，瞪圓了眼睛，氣得一張小黑臉漲成了豬肝色。
不僅僅是他，包括在場的其他人，也都驚詫的看了過去…
陳凌聳聳肩，滿不在乎：“怎麼了？尸位素餐，不謀其政，就是該罵！”
“好，好哇！”
練宗旭朝著兒子一揚手，冷笑道：“那我就讓你看看，什麼叫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