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道心
“師弟，你果然又在這偷懶！”小富婆走近后坐在一旁。
“我這才剛躺下眯了會，師姐你就來了，說起來好久沒見師兄了。”
這一年裏，八風谷並沒有想像中的平靜。
一年之前，赤楓山谷一百三十二名同門慘死，之後八風谷開始排查谷內姦細，這次排查一開始便讓所有人震驚。
那地位幾乎僅次於谷主與副谷主的傳道堂的離堂主叛變，其家眷與弟子早已轉移至靈清寺所在的安清縣。
一時間八風谷上下嘩然，由此執法堂開始了長達大半年的血腥清洗。
師尊與師兄身為執法堂的一二把手，自然不再清閑。
蘇木想來已有多月沒見過師兄了，不過這也是因為他埋頭修鍊佛門功法，少有出門的緣故。
他記得最近一次出門還是大半年前了，還是去看胖子和吳青兩人，兩人尚未凝結荒紋，正處於打熬筋骨，養氣血的階段，他將藥材分了部分給兩人。
“師姐，你可知道那煉血池何時開啟？”
“我半年前曾問過一次，那會爹爹說不遠了，半月前我又問了一次，他還是說不遠了。”師姐搖搖頭。
“師弟，習武一道急不得，需鬆弛有度。”小月說了一番讓蘇木詫異的話。
“多謝師姐教誨。”
小月聞言那雙眼眸笑成彎月，“是了，師弟，我記得你是蠻族，那你知道蠻神的傳說？”
“蠻神？”蘇木搖頭。
夏小月面露得意，湊近道：“爹爹讓我不要告訴其他人，但師弟你不是其他人，我就告訴你好了。”
“師弟保證守口如瓶。”
“那好。”小月環顧四下后開口了。
“傳說中蠻神入侵我們這莽州，殘暴至極，最後被莽州各族武道強者群起而攻之，那一戰，打的天昏地暗，蠻神最終隕落，血撒莽州大地。據說，這便是煉血池的由來。”
“師姐你的意思是這煉血池不止我八風谷有？”蘇木震驚之餘發問。
“沒錯，這大莽各地有着大小煉血池，不過皆被大莽王朝或是各宗門佔據了，那蠻神雖然殘暴，但一身武道驚人，其精血所化的煉血池對習武之人可謂聖地。”
蘇木有些難以置信之餘心中激動不已，若是師姐所言為事實，這一人血液便化作莽州大地煉血池，被各宗門視若聖地，這蠻神該有何等強大？
這真的是人能做到的嗎？
還是說那蠻神已然超出了人這一局限。
“不過這只是個傳說，是爹爹年輕雲遊時在一處大山深處的遺址內的一塊殘碑上所見，爹爹說並不見得為真，覺得此事太過玄乎驚人，說是隨意傳出去並不好。”
聞言，蘇木不由想到了如今蠻人堪憂的處境，心中隱隱信了幾分。
若蠻人真是這蠻神的後代，那遭受如此待遇也屬正常。
畢竟就怕蠻人中再出一個蠻神。
想到這，蘇木又聯想起來一件事，數日前，胖子和吳青託人來信，兩人下山要參加各自村落里的祖祭。
祖祭乃祭祀先祖，以求庇護的古老儀式，只是蘇木出生的東邊村早已沒落，好些年沒舉辦過祖祭，這一儀式還是從他那舅舅口中得知。
“你們兩人原來在這啊，可讓我一番好找。”不遠處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兩人望去，發現竟是許久不見的師兄。
“師弟，師妹你們快些跟我走。”
荷月谷某處書房。
屋內夏弘文正皺着眉頭，見得三人到來后沉聲道：
“那煉血池出了異變。”
一開口便是讓三人心驚。
“煉血池會在今晚開啟，興許是這次提前開啟的緣故，那煉血池內的血氣極為狂暴，這等血氣唯有二品武者才能勉強承受，但按照以往的經驗，每次煉血池開啟后，其內的血氣濃度會逐日俱增，同時這次異變或許還有會催生其他變化。”
他頓了頓。
“所以，這一次血池並不安全，目前已確定的十二個名額里，那叛徒一脈的兩個名額除去外已有三人選擇放棄了，此外王淵那小子前不久下山去了，或許也趕不上了。”
“現在告訴我，你們的想法。”
“師尊，那煉血池可以中途退出嗎？”
夏弘文搖頭，“煉血池處於地下，我八風谷第三代祖師精通機關風水之術，他以山體地脈為機關修築了斷龍穴，一旦開啟進入其中后，斷龍機關一旦閉合，只有等到一年之後才能開啟。”
“就沒有其他任何辦法開啟嗎？”
“沒有，這也是為了保護這煉血池。”夏弘文淡淡道。
“師尊，弟子還有兩點疑惑，一者這人總不能一年內不吃不喝吧？”
“這你就無需多慮了，有煉血池內精純血氣滋潤軀體，這人不會感到飢餓與口渴，而且那斷龍穴內留有水源以及口糧。”
“弟子的另一個疑問是，以往這煉血池可有發生過意外？”
“也曾有過，曾有一名尚未凝結荒紋的弟子進入其中，但無法承受其中血氣后體內氣血逆流而亡，也有人無法忍受期間孤寂，選擇了自殺。”
說罷夏弘文不再開口，等待着三人的選擇。
好一會兒，夏弘文望向夏小月。
“爹爹，小月放棄就是了。”小月哪裏看不出自家老爹眼中的意思。
“好，夏鳴你呢？”
“弟子知道自己的武學天賦其實並不高，對武道也沒有太大追求，所以我也選擇放棄。”
“好。”
最後夏弘文望向蘇木。
“蘇木你呢？”
夏鳴與小月也望來，兩人眼中多有提示他放棄之意。
“弟子想知道這煉血池具體有多大益處？”
夏鳴臉色微變，他與自家師弟也相處了有近兩年了，他這般顯然是打定了主意不願放棄，以他對蘇木的了解。
蘇木一旦認定了一件事，便不會輕易放棄。
夏弘文眼神有些複雜，“想必夏鳴也曾告知過你，有煉血池的精血滋潤，進入其中幾乎都能多凝結上一道荒紋，而且有助於之後的進階更高品級。”
“但其實還有一點，這一點或許對你而言才是最為重要。”
“請師尊告知。”
夏弘文眼中閃着追憶。
“關於這煉血池，我八風谷開宗祖師清風道人曾留有一言。”
“不入血池，無望武師。”他一字一句道。
一語出，夏鳴與夏小月面露驚色，但兩人很快便又恢復平靜，兩人本就從未想過武師，因為於兩人而言那是傳說中的存在。
這大莽之地也不知多少年未曾出過武師了。
只是師尊這番話說出之後師弟定然更不願放棄，夏鳴看向身旁的神情越發堅定的師弟，暗自嘆了一口氣。
蘇木聽得這句話渾身一顫，說實話，若是沒有讓他聽到這句話，他還有幾分放棄的可能。
但如今在聽過這句話之後，再讓他放棄。
他做不到！
自打來到這個世界后，他曾花了很長時間來思考，是否有回到原來世界的可能性。
所以他在聽到師尊說起武者的力量時不甘心。
之後隨着他對這個世界的力量體系有了更多了解后，他一度放棄了想要回家的念想。
因為這不可能，不可能之事再怎麼去想也只會是一場空。
但前不久，師姐那一番蠻神的傳說再次重燃蘇木這一早已深藏，甚至是斷絕了的念想。
如果人真的能強大到蠻神那等程度，破碎虛空也不一定做不到。
雖然他還不知道蠻神究竟達到了何等境界。
但至少蠻神必然是武師之上的境界。
他絕不能止步於武師，然後就在這個世界等待着百年後客死異鄉。
心生希望之後，讓他放棄機會去等待那樣的結局，他實在無法接受！
“看來你已有了自己的選擇。”夏弘文看向蘇木的眼中有了幾分敬佩，自己這弟子的武道之心的堅定，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想。
“師尊……”
蘇木正要開口，夏鳴打斷道。
“師弟！你再好好想想，你是聰明人，而且你的天賦極佳，不一定非得如此，而且煉血池也不止……”
“師弟，師兄說的對，那煉血池也不止八風谷有！”夏小月心急道，她不想眼睜睜看得蘇木去死，她才好不容易有了一個聊得來的師弟。
蘇木眼中閃着幾分猶豫，兩人說的沒錯，大莽還有着不少煉血池，但他也知道這煉血池存在限制。
那便是每個人終生只能進入一次，而且必須是在二十五歲之前。
但也如師姐之前所提到過的，這些煉血池都被大莽王朝以及各宗門佔據，又哪裏會讓人輕易進入。
況且這煉血池開啟一次往往以幾十年為周期計算。
若是錯過這一次，他擔心無法等到下一次了，而且他也會不甘心。
他感覺這一次若是自己退縮了，便會失去些什麼極其重要的東西。
“師尊，我想試試！”蘇木不再猶豫，語氣堅定無比。
“你想好了嗎？”
“弟子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