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此間兇險幾人知
重返八風谷,蘇木感到一陣心安。
谷中青石路與熟悉的風景讓他感到心情平靜。
只是某刻,他的腳步止住了,心中不由一沉。
此地是外谷之地,他的腦海浮現出胖子與吳青的模樣。
他想起了赤楓山谷被截殺的上百同門。
當初他問起王淵師兄,但王淵師兄對兩人並沒有印象,加之情勢緊急,他也無暇多顧。
這麼一想,他匆匆來到胖子與吳青的住處,但房門緊閉,屋內空無一人。
外谷管事處。
“你是誰?”管事處之人見得一個灰袍少年匆匆走來。
蘇木直接掏出了執法令牌。
“外門的周遠和吳青可有下山記錄?”
“你等等,我就去查查。”這人不敢怠慢,心中猜測是這兩人惹禍了。
管事捧起一本名冊開始開始翻閱。
“有了,這兩人前一段時間下山了。”
“前一段時間,具體是幾天前?”蘇木心中一沉。
“他們兩人是六七日前下的山,現在還未回谷。”管事說著見得這執法堂的人臉色一變。
蘇木獃滯原地,時間都對上了,但他還是心存期待。
“與他們兩人一齊下山的還有誰嗎?”
“那一日足有幾十外門弟子一齊下山,正是由那傳道堂的離堂主帶隊的……”說著,這人面露疑惑,這件事這般大,這人身為執法堂弟子不居然會不知曉。
聞言,蘇木一言不發的離開了。
蘇木離開后,外谷的道籍管事李方榮到來。
他好奇問了句,“那人是誰?”
“李管事,那人是執法堂的人,來此問兩名外門弟子的下落。”
“哦。”李方榮輕點頭,他心中有疑,那人似乎有些面熟,像是大半年前的某個雜役弟子,但他隨即一想。
這怎麼可能,定是自己記錯了,執法堂弟子可都是谷內精英,享有特權。
一個小小的雜役弟子怎麼可能在入門一年左右進入執法堂。
這一小插曲蘇木並不知道。
此刻他彷彿丟了魂似的,正漫無目的走着。
“厲師兄,厲師兄!”有人呼喊着。
那人喊了許久,見得某人沒有絲毫反應,便快步走近來了。
“厲師兄!”
“嗯?”蘇木這才有反應,他微抬起頭,眼前之人有些面熟。
“厲師兄你這是怎麼了?”這人小心翼翼問道。
“你是誰?為何喊我厲師兄?”
“厲師兄我是瀋河,你記起了嗎?”
蘇木猛地抬起頭,眼眸發亮,他雙手死死抓住了瀋河的肩膀,“你兄長沈雲呢?”
“我兄長下山去了。”
“那胖子和吳青呢?”
“他們兩人也隨兄長下山去了,當然這次我和兄長並沒有強迫他們,此番是他們兩人自願的。”瀋河將蘇木死死盯着,急忙解釋道。
“當真?”
“千真萬確,厲師兄,你可要相信我!”
“那就好,那就好。”蘇木長出一口氣,那黯淡的眼眸也恢復了以往的神采,隨即他看了眼瀋河。
“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我兄長找不到你,便吩咐若是遇到你便讓我將此事告訴你,但這些日師兄你一直未出現。”
蘇木心情大好,瀋河見得如此,想起了兄長下山前頗為遺憾,他一直想要再找機會與這厲師兄套套近乎。
但奈何正主一直不出現,他這次總算是遇到了,雖然他不知該說些什麼,但總得說些什麼,於是他胡亂說了幾句。
沒想這厲師兄也沒那麼難接近,兩人閑聊了好一番。
“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作別瀋河,蘇木回到了荷月谷,穿過石橋荷池,他回到伙房處倒頭就睡下了,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
……
翌日清晨時分,青雲縣城有幾十士卒與八風谷之人匯合。
“尹知縣,這次就勞煩你了。”
“無妨,八風谷曾有恩於本官,此次后,我與八風谷就算兩清了。”
“好。”
“那本官就預祝你們此行馬到成功。”
“好,有尹知縣此番話,此行一定成功。”
八風谷與青雲縣士卒匯合后朝西進發。
……
“你說那夏鳴還在客棧?”
“回城主大人,小的一直盯着,那人這日寸步不離客棧。”
宇化鳴隱隱感到不對勁,難道這些八風谷的人是打算放棄了?
“你下去吧。”
宇化鳴正沉思時,屋外有人來報。
“城主大人,青雲縣有加急來報。”
“青雲縣?”他疑惑着展開了那一小卷急報,上面的信息很簡單,是那青雲縣的知縣出兵助八風谷之人於兩縣相鄰地區剿匪。
“好一個剿匪,但這藥材還在城中,他們這一出又有何用?”他說罷冥思苦想一番後有了一個猜想。
那八風谷之人不是傻子,如此只有一個合理的解釋,那麼便是八風谷所需的那一批藥材已經運出了青玄城。
但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他喚來一人,“你查清了嗎?”
“回主人,昨日西門與南門分別有一輛運屍車離城。”
“原來如此,如此便也合理了。”宇化鳴忽的笑了。
“是否需要屬下……”
“不必了,已成定局之事何須再去多想。”
這日青玄城城門再度開啟。
於此同時,宇化成帶着士兵來到一處客棧。
“夏道長,我奉家父之命特來護送各位道長回谷。”
“好,那此番便勞煩大公子了,只是我有些擔心大公子的身體吶。”夏鳴笑道。
宇化成心中一怒,他自然能聽出夏鳴語氣中的譏諷之意。
“本人的身體無需夏道長記掛。”
“是在下失言了,還請大公子稍等片刻。”說罷,夏鳴轉身離去。
這一等便是正午至黃昏。
宇化成心知這夏鳴絕對是故意的,他怒火中燒卻又無可奈何。
上百人的八風谷車隊在數百士兵護送下浩浩湯湯出城。
城外黑虎幫之人見到這一幕緊攥拳頭,他們心中惱怒,暗罵那宇城主背信棄義,突然就變卦了,竟是派兵護送八風谷之人。
“該死,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那幫禿驢……”
“休得胡言,靈清寺豈是你等可以妄議的。”一名青衣老者喝道。
無人再敢言語,那青衣老者此刻心中惱怒之餘很快想起了這兩日無法聯繫上城中之人的異況。
“洪大你帶幾人入城,周虎他們怕是出事了。”
“這怎麼可能?”
……
八風谷車隊裏。
“這就回谷了,真是無趣。”一名外門弟子抱怨着。
“就是,我還為這次城門會多封幾日。”
“這幾天我有些心緒不寧,我總感覺這一次暗地裏像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有人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但他還未說完就被同行之人打斷了。
“你啊,整天疑神疑鬼,我們可是八風谷之人,道籍在身,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沒人敢打我們的主意。”
“就是,你看我們在城中,有誰見到我們不得尊稱一聲道長,有人敢不禮待三分?”
那人不再言語,其餘人又開始了小聲抱怨。
同樣的一幕同時發生在車隊裏幾處。
馬車內的夏鳴也隱隱有聽到幾句,他想到若是王淵聽得這些話,指不定要怒火大作。
小師弟聽得又該如此想呢?
想到這,他不由輕嘆一口氣,憤怒之餘心情變得有些複雜,八風谷並沒有這些人想像中的這般風光,不然赤楓山谷那邊近百同門就不會慘死。
青玄城這邊包括他在內,此番所有人都差點要葬身在這城中。
只是此間兇險又有幾人知。
何況車外這些人並無資格知曉這些。
而且就算將這些話說出去也無益處。
這些人知道的越多,對他們而言也並不一定是好事。
如此,車外這些人如今才能安然無恙走着,才能如此理直氣壯抱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