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混在街頭就避免不了爭端
家長會已經過去了兩天，一切風平浪靜，張曉夕還特意打電話來說陳若曦雖然看上去冷冰冰的其實是個好人，已經不追究手機的事情了。雖然死賴下去的話就算她想追究也不怕，不過得到這個消息后張曉夜還是鬆了一口氣，但也沒有因此就完全放心，不追究可不代表就不會私自報復，接觸過一次就已經讓他心有餘悸了。
想到這些張曉夜就不得不感嘆這個世界實在太小了，行事千萬要小心這是他師父以前每天都要交代的，他一直都記在心裏，所以不到萬不得已很少那樣去騙人，就算去騙也是選離家遠的地方，為的就是事後不會被苦主撞上，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道理他比誰都懂，沒想到如此小心翼翼還是避免不了的出簍子。
同行們都是打一槍就換一個地方，滿世界的遊盪，這樣能最大限度的保證安全，不過張曉夜做不到那麼洒脫，只能在市裡混混，所以提醒自己以後要加倍小心就再次出發，捲起棋盤和棋盒這兩樣道具來到了步行街街口。
這個街口緊挨着公園，人流量很大公園中還有不少老人家在遛鳥吹牛憶當年，張曉夜找了個位置攤開畫在布上棋盤，將棋局擺上就專心的用手機看着電子書開始了守株待兔。象棋殘局，這是他師父交給他的各種歪門邪道之一，早已經用得滾瓜爛熟，不過這種東西早已經不新鮮了，有時候一天下來根本就賺不到錢，所以才不得不想其他辦法去騙。
布上一共擺着三個棋局，頂部醒目的寫着“以棋會友”四個大字，其實這不過是個幌子，跟當婊子立牌坊差不多是一個意思。緊跟着是規則，紅黑任選，紅先黑后，最下邊則是大家都耳熟能詳的對聯：觀棋不語真君子，落子無悔大丈夫。
這也是故意寫給人看的，任何非正式的棋局只要有圍觀群眾就一定有人在旁邊出謀劃策，想阻止也阻止不了，開始的時候張曉夜覺得這完全是多此一舉，他師父就語重心長的說道：“我們的棋局是不可能讓別人贏的，但這不能讓對方知道，寫上這句話就是要給來下棋的人我們怕輸這種感覺，讓他們以為有贏我們的希望，這樣才會有人來跟我們下。”
通過多次實踐張曉夜才明白這真的很有用，很多人都被迷惑了，而後一句就是鐵律，落子之後絕對不能允許對方悔棋，如果覺得走錯了那就再來一盤，如果任由對方來那就沒法賺錢了。
街上人來人往，不過都是駐足看兩眼就離開了，在這種玩意兒已經爛大街的今天真正會來下的人不多，有時候擺局的比下棋的人還多，就張曉夜自己看到玩這招的同行已經不下十個，有的除了象棋以外還有鬥地主的殘局，這個比較容易吸引年輕人，但他跟着師父的那時候還沒鬥地主這種遊戲呢，所以他並不會，在網上也沒能找到奧秘，也就擺不了了。
步行街上最吸引人往往不是琳琅滿目的商店，而是各式各樣的地攤，但鮮少有人知道這其中也是魚龍混雜藏着不少貓膩，比如那些賣新奇玩具的，看的時候老鼠在盒子裏活蹦亂跳挺有意思，買回去就會發現怎麼也動不了。
大家都是出來討生活的，所以就算互相知根知底也不會言明，各人賺各人的錢互不干涉，這也算是潛規則。時間慢慢流逝，差不多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終於公園中的一個老大爺看了幾分鐘后蹲在了張曉夜面前問道：“小夥子，你這下棋是玩錢的吧？”
看到有人了張曉夜也來了精神，收起手機用憨厚的笑容說道：“大爺，我就想靠着點棋藝賺個盒飯錢，我輸了的話給你五十，你輸了只有給我二十就行了，和棋算平手。二十塊錢對你老來說不算什麼，對我來說卻夠過一天的生活了。”
“老實憨厚”一直是張曉夜取信別人的資本，如果不是熟悉的人是看不出破綻的，而且他還故意暗示了一下自己窮困，這樣能博得對方的同情。
看到有人要下圍觀的人也多了起來，另外有人就說道：“小夥子，你為什麼不把賠率訂高一點，這樣不是更能吸引人嗎？現在五十塊可不容易讓人心動。”
張曉夜抬頭看了一下，說話這人也是六十多歲，不過看起來精神比其他同齡人好得多，紅光滿面氣度不凡，不像是一般的市井老人。他說這話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不過張曉夜還是笑着順着說道：“大爺，我也想訂高一點，不過五十塊已經是我能承受的極限了，再高的話輸了我可賠不起。”
“你既然敢出來擺還會沒有把握嗎？”這老大爺的語氣似乎對張曉夜有些不滿，不過張曉夜也不在意，接着忽悠道：“俗話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象棋同樣也是如此，歷來都是強中更有強中手，我自信有幾分造詣但也不敢說天下無敵，遇到高手的話輸也是很正常的。”
他這些話旁人也都聽在耳中，蹲下來那個大爺本來就想試試，現在更堅定了這個想法，幾十塊錢就算輸了也沒什麼，何況不一定會輸，就拿起了紅棋中的一個車說道：“小夥子，我來跟你玩兩把試試。”
這個大爺已經要落子了，剛才跟張曉夜對話那個卻制止了他，說道：“老柳，別上當，你無論如何都是不可能贏的。”
他說這話似乎是對殘局有研究，如果任由他說出來那就不妙了，少賺點錢倒是沒什麼，可現在這麼多人圍着呢，大家都知道秘密那以後誰還會來嘗試，張曉夜就連忙打岔道：“兩位老人家，下不下你們私下商量就行了，我也挺不容易的。”
張曉夜這話是暗示那個老人家不要當著眾人把真相說出來，不想認識的人花冤枉錢私底下說明就可以了，但這人卻不理會他的良苦用心，見老柳還很疑惑直接就說道：“這些殘局都是經歷了很多年流傳下來的，走錯一步就是輸，一步不錯就是和局，根本就無法破解，更不可能贏到他的錢。”
圍觀的人一聽發出了恍然大悟的感嘆聲，老柳又將紅車放回了原位，贏不贏錢他倒是無所謂，但如果沒有獲勝的機會那也就失去下棋的興趣了，就站起來說道：“我平時也喜歡下下棋，可沒想到這殘局還有這麼多講究。小夥子，你年紀不大卻能掌握這些，而且心思也很縝密，在這點上老頭子我不如你。”
這個老柳性格挺豁達，差點被套進去也沒什麼負面情緒，張曉夜就沒那麼大度了，很是不滿的對說破玄機那人道：“老人家，你這樣就有點不厚道了，我這樣也是為了賺點飯錢而已，你何必把事情挑明呢。”
“我這是為了不讓別人上當受騙。”這老傢伙還底氣十足，義正言辭的說道：“你年紀輕輕做什麼不能養活自己，何必出來騙人？自己不學好還要怪別人嗎？”
張曉夜本來只是抱怨一下發泄發泄情緒，沒想過要跟對方糾纏，沒想到對方卻擺出了衛道士的姿態，頓時心裏更加惱怒了，就毫不客氣的道：“看你的樣子是個退休幹部吧？難怪能這樣站着說話不腰疼，我們這些平凡老百姓可沒你們那麼好命，在任的時候可以大肆斂財，衣食住行都是特供，退休了我們這些窮人還得花錢養着你們讓你們享受。別以為自己有多正義，你跟說出‘何不食肉糜’這話的晉惠帝完全一個鳥樣。”
張曉夜這話一出連老柳的臉色都變得有點難看，看來也是被他給罵進去了，那老傢伙更是氣得臉色如同豬肝一樣，瞪着眼睛怒道：“你騙人難道還有理了？沒有我們這些先輩辛辛苦苦的工作你能有今天的生活嗎？騙子就是騙子，素質低下，不僅不知道感恩還血口噴人。”
張曉夜冷哼一聲，說道：“誰的素質高誰的素質低旁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就你現在這種表現我已經完全能夠想像你在任的時候是什麼德行了。”
要打嘴炮這老傢伙又怎麼會是在街頭混大的張曉夜的對手，這樣沉不住氣繼續下去張曉夜都能氣暈他，老柳就連忙出來打圓場道：“小夥子，你這些話說得有點以偏概全了，並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說的那樣的。老趙，年輕人偏激一點你也該理解，不要太激動，大家互退一步別在吵下去了。”
張曉夜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什麼事情都經歷過，不會為了這種事情大動肝火，就算氣死了這個不懂套路的老趙對他也沒什麼好處，繼續賺錢才是最重要的，可這老傢伙卻不打算放手，耀武揚威的說道：“一個騙子憑什麼污衊我，你以為你年輕力壯我就拿你沒辦法了？你等着，我馬上就讓城管過來，你這種人早就該被清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