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李欠打來也
“許庭長，我們還是說一說你介紹的幾個學生吧。”
“好，我先給你們介紹下三個學生，不過這三個學生絲毫不亞於你們現在的周樂。”
王耕一聽，頭皮發炸。
“第一個叫李倩，是個小姑娘，14歲。她倒是原生家庭，爺爺奶奶家重男輕女，所以她從一出生就是跟着外公外婆長大的。”
“哦，那現在怎麼樣呢？”
“他的媽媽是我的同學，這孩子有一個綽號，叫李欠打！原因是她一回家，就挨他爸爸打，她爸爸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當然也有她是個女孩的緣故，所以同學們就喊她李倩（欠打），結果現在打出來一個小太妹。”
“她與你們少年法庭有什麼關係？”
“與少年法庭倒沒有關係，但離違法犯罪也不遠了，在社區橫行霸道，她媽媽為此來找過我幾次。”許國麟解釋，然後繼續說道。“第二個和第三個都是李倩的同學。一個是她的女同學叫米奇，15歲，相當於她的軍師；另一個是男孩，是李倩的打手，叫徐新，13歲，綽號蠟筆小新。他們三個現在被原學校勒令退學，輟學狀態。”
聽完許國麟的介紹，王耕立刻說：“學校處理失當啊！義務教育法規定，孩子有接受義務教育的權利，不論犯什麼錯，怎麼可以這樣簡單、粗暴的處理呢？”
“是的，我們正在與學校交涉，孩子不能不上學。”
“行，這三個孩子我們要。能不能把他們的檔案轉過來？我需要了解他們的詳細信息。”
“這個我來解決。”
三個學生即將到來，立刻給學校帶來了生氣，接下來的幾天裏，學校利用許庭長贊助的三千元，抓緊把學生宿舍整理出來兩間，一個男生宿舍，一個女生宿舍，另外整理出一個值班教師宿舍。
最重要的是要把教室整出來，會議室安裝上電視，食堂也整好。所有的窗戶安裝上玻璃，修好門窗，教室和宿舍配齊崔校長捐贈的桌椅板凳和黑板，還買整齊劃一的新被褥、水壺、洗臉盆、牙具毛巾、碗筷。基本上就是“拎包入住”。
但越是簡單的事情越複雜，學校要建教學制度，再不能學生來了，老師傻傻地面對面看着學生，或者和幾個孩子瞎天吧？老師要排值班表、課程表和活動表。
值班表還好，這課程表和活動表，全校竟然沒有一個人會排。
因為太久太久的時間，沒有學生，有了學生也沒有上過課，所有的老師根本不知道該上什麼？這個課表該怎樣排？
還有學生的實際文化程度到底如何？比如這小蛔蟲高樂，一天學也沒有上過。李欠打三個人說是初一，恐怕也只有小學三年級的水平。
老師們集體討論，最後決定開兩個班，先從語文和數學兩門課程開始，上幾天試試。
課外活動呢？現在除了看電視，就是打打球。但問題又來了，學校雖然有一個自己焊制的籃球架，但沒有籃球，也沒有足球。就算有球也不適合女孩子玩。
電腦！王耕忽然想起崔校長給學校送來的十台電腦。
於是以最快的速度，上電信局去開通網線，在會議桌上，一溜支起四台能上網的電腦。
現在似乎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鮑揚主任又來找校長王耕，“王校，這幾個學生怎麼收費呢？前期溝通，李倩的父親明確表示，不會出一分錢，那個徐新家境困難，父親只能拿出100元。”
沒有錢，連飯都吃不上。
“以前我們怎麼收的？”王耕校長問。
“以前，以前一直沒有學生，有時候一個二個，我們就沒有收過。”
“開一個家長會吧，請他們來，我們當面溝通。”
“開不了，這個辦法我們想到了，四個學生有兩個堅決不願意來，因為他們嫌來開會丟人，而高樂父親是來不了。只有米奇的母親願來與我們接觸一下。”
“那我想問一下，這四個學生加上值班老師的伙食費和補貼，一個月需要多少？”
鮑揚回答：“我算了一下，每個月至少三千。”
“好，這三千元我來想辦法，如期開學。你們幾位熟悉情況的老師辛苦一下，我們搞一個隆重的開學典禮。”
“好，那就定在下周一。”
“嗯，請鮑老師把食堂朱師傅請來。”
不一會兒，食堂朱師傅來了。“王校長，你找我。”
會議室，如今又有了一個新用途，電腦室。王耕校長看看朱師傅也是白髮蒼蒼。“朱師傅你能不能搞一個食譜？要根據孩子的發育營養制訂，而不是僅僅吃飽肚子。”
“有什麼要求呢？”
“早餐要有牛奶、雞蛋。午餐和晚餐每餐三個菜，一大葷、一小葷、一素菜，要有湯有水果，主食最少兩種；除了早餐，中餐和晚餐每天的食譜不重樣。”
朱師傅一聽咂咂舌。“那這個餐標有點高，每天沒有20元下不來。”
“就高不就低吧，朱師傅，好的伙食也是我們教育矯治的內容之一。拿出你的看家本事出來，學校要發展，後勤建設是重要的部門之一。”
“好的，王校長。你放心，我會安排得妥妥的。”
“朱師傅這不是放心的問題，你的食譜制定以後要拿來給我看，然後我們把它打出來貼到學生宿捨去。”
“王校長，我們一共不才4個學生嗎？要搞這麼複雜嗎？”
“現在是4個，將來我們還要有40個、400個。去準備吧。”
“好嘞。”朱師傅答應得乾脆，但王耕校長看出來他很不情願。
萬事開頭難。學校建設千頭萬緒，吃得好，住得好，玩得好，才能讓這些問題少年安心地度過入學第一關。
工讀學校離市中心很遠，至少有着十幾公里。但學校連一台車也沒有。很快許國麟庭長自己開着車把三名孩子送到學校。
王耕校長聽說三個孩子要來。帶着值班老師迎到了學校大門口。
這三個孩子下車來，第一眼見到的是校長。李倩還好，米奇和蠟筆小新徐新眉頭緊鎖，一臉的不高興。
走進校園就東張張、西望望。看到這個破敗的校園，心情可想而知。
許國麟與跟在後邊的校長王耕悄悄說，“這三個孩子除了李倩以外，都是連哄帶嚇唬弄過來的。其中那個米奇是寧死也不願意到工讀學校來讀書。”
來到會議室，王耕校長先是安排許庭長和孩子們坐下，然後說道：“孩子們不用怕，我是校長，比你們早來幾天。這個學校很破，但不要忘記，當年的黃埔軍校比我們學校還破，最後培養了多少將軍啊！”
一句話說的三個孩子開心起來，李倩說：“王校長，你的意思我們是第一批學生，我們是開山派，將來進來的，都得學弟學妹，都得聽我們的是不是？”
校長王耕打量了一下李倩。這個女孩除了黑點，長的倒不醜，個頭有一米五，小圓臉，雙眼皮，一笑起來兩酒窩。如果不是許國麟庭長介紹，根本看不出來她是一個小太妹。
再看看那個米奇，一隻眼有點斜。讓你永遠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看你。她的個子比李倩高出半個頭，進來時一臉的敵意，對誰都不信任的那種。現在雖然平靜了下來，但臉上笑容仍是不多。
只有那個叫做蠟筆小新的徐新，卻是情緒波動最大。一雙小眼滴溜溜地亂轉，身子略顯單薄。踮着一條腿，站在那裏一邊聽着大家說話，一邊在抖着腿，一看就不是一個好學生。
“我們這裏是學校，不是開山的祖師爺。但你們是我們陽光學校的第一批學生，以後再來學生，都將以會以你們為榜樣。用你們的模範行動去影響教育他們。”
校長王耕的這句話，立刻調動了李倩的積極性。她捅捅叫米奇的女生：“姐，你聽到沒有？以後還是會聽我們的。”
“你們在這裏，可要好好的表現，你們是我們少年法庭推薦來的，如果表現好，我們負責讓你們回原校去讀書。”許庭長在一邊說，他非常希望這三個孩子能在學校安心下來。
“不去，我們不去那個學校讀書！”叫米奇的女孩忽然發聲，嗓音非常響亮，一下子把許國麟庭長鬧了一個大紅臉。
“行，不回去就不回去，如果你們留下我們更歡迎，如果……”
“我也不願意在工讀學校里讀書，別以為換了一個馬甲，就是好人了。”米奇打斷了來解圍的王耕校長說話，接着也懟了他。
“咦，這丫頭挺有個性，我喜歡！”校長王耕絲毫沒有生氣，接著說：“如果你們不願意，等你們安心了，我負責幫助你換一所學校繼續讀書，好不好？”
王耕校長這番話一下吸引了三位孩子的注意。但他看到米奇，亮起來的眼神立刻又暗了下去。而李倩和蠟筆小新卻很興奮，“王校長，你說話是真的嗎？”
“一言九鼎，只要你們好好的表現，我隨時可以幫助你們聯繫。”
王耕校長摸摸李倩的頭，說：“你們跟着姚老師先去吃飯吧，今天第一頓是吃餃子。”
姚老師是學校一位年輕教師，很有責任心。今天他值班。
王耕校長在會議室，向許國麟庭長簡單地談了一下學校啟動的準備情況，以及周一準備搞一個開學典禮，順便把“庭校共建”的協議現場簽掉，同時商量一下邀請參加開學典禮的來賓名單。
沒說幾句話，姚老師慌慌張張一頭扎進會議室。
“王校長不好了，三名新來的學生跑了倆。”說這話時，他手上還一手拽着高樂，一手拉着蠟筆小新。
李倩和米奇吃完朱師傅包的餃子，就從食堂後面翻牆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