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武田秋野
我叫武田秋野。日本人,日本大正五年也就是公元歷一九一六年我出生在日本大阪。我的父親是一名日本醫生,在大阪有一家自已的診所。而我的母親是一名來自中國浙江中國女人。
我出生在一九一六年秋天一個大雨的夜晚。後來聽母親說我差一點就難產,到時候可能我就會胎死腹中。不過幸運的是我順利出生,但也烙下童年體質多病的體格。
我的名字就是母親給我起的,秋野,秋野,媽媽說他最喜歡的就是秋天的荒野,美麗而又荒蕪。而我又是在秋天出生。自此這個名字便伴隨着我的一生,見證我的人生罪惡。
記得小時候我最喜歡的就是坐在母親懷裏,聽母親講關於他的故事。母親經常對我說:他來自一個叫做中國浙江的地方,那裏很美甚至比大阪的櫻花園還要漂亮。那裏有一座很美麗的湖叫做西湖。每當媽媽講到這裏的時候。眼神中都會有一種我不懂的色彩,多年之後我明白了那是對家的渴望。年幼無知的我,經常會豎起腦袋對母親問道:“母親你帶我看西湖好嘛?”。母親聽聞眼角浮現淚痕,卻是扭頭不願讓我看見,只得一個勁的點頭。
自此我對中國對於浙江在媽媽的熏陶之下,有了一種莫名的親切感,可誰又能想到多年之後我卻是以一個入侵者的身份站在那片土地上。確實令人無解。
自從生下我之後母親烙下了疾病成天成夜的咳嗽,雖然父親是一個醫生對於母親的關心卻是少之又少。尚且父親的性格很是暴躁。時不時就對我母親拳打腳踢,每當看到疼愛自已母親在父親拳腳下忍痛苟活。我恨,我恨我的父親,自從我出生以來他從來沒有正眼看過我,做為醫生他整天早出晚歸。有時也到處鬼混,夜醉歸家對我母親又是大打出手。
有時母親也會講他和父親的故事,他們相識在那個櫻花開放的季節,當時他們還都是學生。母親是中國留洋生,那時候父親很愛她,母親也選擇留在日本,父親也沒有在深造而在選擇於大阪開了診所平凡的生活着。我當時並不懂,到我懂的時候一切又擦肩而過。
父親的無情讓我的童年缺少父愛的關懷,好在我的母親卻是對我疼愛無限。生我之前,母親本來是一名漢語老師,自從懷上了我之後便也辭去了工作。記得三歲那年,我第一次開口用漢語叫了一聲“媽媽”。母親笑了,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母親露出笑容,很美。
每天下午我都會伴隨着母親在小院裏曬太陽,而母親的任務就是教我漢語。五歲我就會背春曉。“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通過詩詞的意境讓我對中國再次充滿憧憬,一個什麼樣的國家什麼樣的詩人能寫出這麼美麗的詩句。母親似乎看到我眼神中的亮晶,每次都會笑着說:你長大以後一定要去中國認祖歸宗”......
在母親的教育下,我的漢語水平一路直升,而似乎我對於中國這個國度有着莫名的聯繫,或許我骨子裏流淌着就是那個國家的血脈,也註定了我後半生的懺悔。
瞬息逝時,轉眼間我十二歲了上了中學,身體在慢慢長高,我的體格也強壯了很多,在同伴弱小身材的襯托下我顯的很強壯。有一天我隨同伴在學校打籃球。另一夥同學想要趕走我們霸佔籃球場。我們之間發生衝突,而那一伙人中有一個叫做田中新一,是我鄰居很是瞧不起我。田中新一看見了我,歪着嘴哈哈大笑道:“這不是武田秋野那個雜種嗎?你們知道嗎?他的母親是一個中國人”。頓時周圍都發出了笑聲,就連我的同伴也都因為我的母親而疏遠了我。後來我氣急敗壞衝上去對着田中新一就是一拳,最後卻是他們群毆。
最後父親來把我領回家,在家裏母親還是一如既往的關心,問我為什麼給別人打架。氣急敗壞的我,對着慈愛的母親大吼道:“都是因為你,他們都說我是雜種”。
“啪”母親給我了一巴掌,恨恨的道了句:“記住你不是雜種!”。說罷甩身走去。我似乎有看到了母親轉身離去,那霎間恨鐵不成鋼的眼神里湧現的淚花。這是從小到大母親第一次打我。很疼。我的臉腫了三天,事後我意識到自已錯了,自已傷害了母親作為中國人的尊嚴。
去上學之前,我自動去向母親認錯,母親躺在明媚的陽光下曬着太陽,背着對我擺了擺手語重心長的說:“你沒錯,走吧,照顧好自已”。我頓時語塞,只能默默轉身離去。走到門口轉身看去只覺得母親老了很多,不在是那個在太陽底下給我講中國歷代故事的那個母親。又或許我長大了。我依然轉身離去。
兩個月後,我深深的記得那一天旁晚,父親再一次來接我並向我傳達了一個噩耗,母親病逝了。我當時並沒有哭,我隨着父親渾渾噩噩的回到家。看到母親面色蒼白躺在床上,早已沒了氣息。我跪卧在母親身邊腦海里如同電影一般點點回憶着母親給我帶來的童年,對我的慈愛。我開始了我人生中的一個懺悔。
兩天後父親將母親火葬了,多年以後我慢慢回味發現母親的死對於父親來說也很突然,我也發現父親也經常背後偷偷的流淚。自母親死後父親很少在出去鬼混也沒有在娶。
因為母親不是日本人所以無法葬入陵園,我只得把母親的骨灰撒入大海,讓他隨着海浪去海的另一邊,海的另一邊是他的故鄉中國。
母親的死對於我來說彷彿是塌了半邊天,雖然父親對我略有關懷但是我對他的仇恨卻是越來越大,如果不是他欺凌母親怎麼可能會病倒,我天真的把一切都推向父親。從那以後我整天依照比別人強壯的體格,打架鬥毆。整天給父親惹麻煩,而父親卻是從沒有打罵過我,唯獨時不時對我嘆了一口氣。
十六歲那年,隨着日本經濟的衰退學校停課了,我只好回家跟着爸爸行醫作善。做了名醫生。我命運的轉折點是在我十八歲的那年,那天家裏來了一名軍官和父親聊了很久。之後父親對我說:要送我去陸軍士官學校學習報效天皇問我願不願意?我早就想離開了他自然願意。第二天父親什麼也沒有說幫我收拾好東西,我連一個再見都沒有說,默默於父親擦身而過。在那名軍官的帶領下我步入陸軍士官學校,走向我人生最重要的轉折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