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重生
夜,皎月懸於九天之上,清幽光輝下地面滿是斑駁樹影。
風,肆意穿梭在樹梢房檐間,在沙沙作響中溜走。
洛府一處鮮少人知的地牢裏,一位清秀少女正滿身污血的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少女此時正一身男裝打扮,她原本一身白衣早已被錯層潮濕的暗紅侵染,清秀的黛眉緊縮,顫顫悠悠的睫毛和嘴角的微動是少女最後的一絲生氣。
“咣當——”
刀尖墜地的碰撞,讓這陰寂黑暗的地牢更加像地獄。
“我說,你還真當爺爺會來救你這個廢物?你省省吧,你做了這麼丟臉的事,整個洛家都因你蒙羞,要不是我,你早死了。”月輝透過縫隙,一束光照在洛清眉精緻冷艷的側臉,她濃艷的紅唇輕啟,對着黑暗角落裏的少女一番嘲弄。
洛清眉身姿婀娜,渾身靈氣縈繞,精緻的髮髻和妝容無一不透露着她的美艷,果然如傳聞中那樣,是雲國第一美人,洛府年輕一輩最有機會進入上層世界的大小姐。
“大小姐,還要接着潑水嗎?”鐵門外一小廝模樣的人,手裏提着滿滿一桶水向洛清眉請示。
聞聲,洛清眉這雙美艷的眸色看向地上那臉色蒼白,連最後一絲生氣都消散於空中的少女,失語嘲笑一瞬,揮了揮手,走出地牢,對着身後低聲道:“畢竟是我洛家人,找個乾淨點的地方埋了,記住,別讓那老傢伙知道她怎麼死的。”
“是。”那小廝手上還提着那一桶水,朝着身後深深看了一眼,搖搖了頭。
待洛清眉走遠,小廝才嘀咕道:“唉,再不可一世又怎樣,最後不也死在這蟑螂老鼠都不願待的地兒,還得我辛苦埋了。”
夜深,濃墨的雲彩把皎月最後一絲光輝掩蓋,本就陰暗的地牢,更加黯淡無光。
腥臭的血腥味也算是有點用,還真是蟑螂老鼠都嫌棄。
“嘖——”
煞白臉頰上一絲不易察覺的血色緩緩顯現,幽暗的眸色里有燃起一點星光。
這是?哪兒?
洛清歌還沒恢復清醒,渾身撕裂的疼痛便鋪天蓋地包裹着她,一口氣還沒提上來,就想罵人。
什麼情況啊?不是說好給個痛快的嘛!
她顫抖着打量四周,濃烈的腥臭充斥腦海,要不是身體不允許,她肯定一股腦吐了。
“小姐...小姐,你在這裏嗎?小姐...”
一道稚嫩的聲音劃破周圍的黑暗,一點燭火光暈為她帶來一絲溫暖。
“小姐,嗚嗚...小姐,是小櫻不好,讓小姐受苦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看着年級不過十二三歲的小丫頭,眼睛已經哭的又紅又腫,臉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已然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洛清歌動了動手指,還沒來得及出聲,便兩眼一黑,不省人事。
不知睡了多久,也不知夢了多久。
夢裏,她又回到了那個小院,那棵百年老槐樹還在,樹下搖曳的竹椅上,爺爺正翹着二郎腿閉着眼,哼着小調,聽着動靜,睜開眼,眯着眼朝洛清歌笑着。
“清歌啊,我教你口訣背了沒,你要不背的熟練點,下次跟我出去怎麼唬人啊?”爺爺一邊挑眉說著,一邊用手裏的蒲扇呼呼的替她扇風。
“爺爺,我們不是說好,不騙人了嗎?”洛清歌一臉嚴肅,一把搶過蒲扇,再次替爺爺扇扇。
爺爺抿嘴一笑,他知道她的寶貝孫女是個一根筋,索性閉目養神,不再理會洛清歌。
夢境一轉,她正抱着一束菊花,站在爺爺的墓前。
這世間,終是只剩她孑然一人了。
現代的洛清歌從小父母雙亡,流落街頭,每日跟流浪貓搶食,跟流浪狗為伴,要不是碰上鎮上一算命老頭,估摸着她早不知到哪裏當餓死鬼了。
這老頭剛裝瞎子騙完一對夫婦,正往懷裏塞錢的時候,就看見街口趴在地上喝着污水的洛清歌。
本是一面之緣,可這老頭鬼使神差的帶洛清歌回了家,還給了她‘洛清歌’這個名字。
就這樣,一老一少,一老騙子帶着一小騙子,在鎮上開起了算命鋪子,老騙子還把跟了他一輩子的羅盤當做傳家寶給了洛清歌。
雖然,每天的生活平淡,簡單,但洛清歌已經很滿足了。
時光飛逝,小騙子長大了,也不知老騙子是真有點東西還是騙術高明,這鎮上唯一的算命小鋪子總是三年不開張,一開張吃三年。
老頭傳給她的羅盤比一般羅盤小很多,上面的紋理很簡單,只有方位和時辰,洛清歌只有跟着老頭騙人的時候才裝模作樣的使使,不知哪一日,那羅盤跟人間蒸發了一樣,里裡外外找不到。
為此她還提心弔膽了好一陣,畢竟這也算是老頭的傳家寶,好在老頭沒有深究。
洛清歌漸漸長大,懂事,老頭總是會對着她說些瘋言瘋語:“清歌啊,你要記住,爺爺我不會看錯的,你就是命裏帶金,你啊,以後可不是一般人喲。”
每次聽到這些瘋語,她總是會心一笑,心裏自嘲道:要是真的命裏帶金,咱們爺倆就不至於每天摳摳搜搜,到處騙人嘍。
沒過幾年,或許是老頭年輕時得罪了什麼厲害的人物,某天夜裏被人發現慘死在回家路上。
這鎮上沒了老騙子,只剩小騙子。
墓前。
微風吹起洛清歌的髮絲,她將手裏的花束放於碑前,碑上刻的竟然連個正經名字都沒有,洛老頭之墓。
洛清歌問過老頭名字,但老頭只說他姓洛,名字什麼的,早忘了。
老頭死後不久,有一群緊身黑衣人找到來到小鎮,找到洛清歌,逼她交出老頭曾經偷走的一舉世珍寶,揚言不交便殺了她。
洛清歌失笑搖頭道:“要是真有什麼值錢的寶貝,爺爺死的時候也不至於只用最廉價的木板棺材下葬了。”
“唉,你看我家就這麼大點兒,你們要是能找到什麼寶貝,儘管拿走,給我留床被子,剩個枕頭就成。”她倒是無所謂,家裏可能最值錢的就是小院樹下那把竹椅了。
這群黑衣人還真是強盜,對她家一番洗劫,卻什麼值錢的也沒找到。
只見,為首那人對手下說道:“斬草除根。”
一聲槍響后,洛清歌便沒了知覺。
她到死都不知道,那老頭到底偷了什麼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