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什剎海來信
江信庭愣在了原地,在午時的陽光下,長久的凝視着青嵐的身影。
不知怎的,他竟覺得這個女子身上,似乎有幾分青黛的影子。
這世間的事便最經不起念叨,昨日還在為有儀和什剎海耿耿於懷,今日一早百草谷便收到了一封信,是奉天教寄過來的,信上歪歪扭扭的寫這幾個大字“請白草谷管事兒的過付一續。”
師父今晨拿着這封信在窗口看了又看,那落款當真是寫着什剎海三個字,師父不由得一驚,可再仔細瞧瞧,這短短的一行字歪七扭八不說,還有三個錯別字,當真是奉天教的?莫不是唬人的?
師父有些心慌,連忙與谷主商議了一番,可谷主說此事還要裴衡和青黛定奪,自己年歲大了,不願摻和江湖瑣事。
師父想了想,倒也有道理,畢竟裴衡與那什剎海的女兒還不清不楚的,想着,師父將裴衡和青黛喊來了不罪樓議事。
裴衡和青黛拿着那封信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麼名堂,兩個人緘默不語,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師父坐不住了,放下了手中的書籍,問道:“就那幾個字看了半天了,看出什麼名堂了?”
青黛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那封信,搖了搖頭,說道:“這什剎海......不識字啊......”
“他行走江湖靠的是殺人的手段,又無需與人講道理,不識字......倒也理所當然。”裴衡如是答道。
青黛覺得甚是有理,附和的點了點頭。
師父有些不耐煩了,問道:“找你倆來是研究他識不識字?”
裴衡和青黛齊齊抬頭,兩眼茫然,問道:“那師父找我們來做什麼?”
師父氣結,將書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倘若不是谷主說這倆孩子出去了一趟有所長進,未來百草谷還要仰仗他們,早點接觸這些事務也好,此等大事怎可喊兩個孩子來議事,師父咬牙切齒道:“找你們來自是商討此番是應邀前去奉天教,還是裝作沒看見將信給燒了!”
青黛看了看手上的信,抬眼望向裴衡。
裴衡正開口說了句:“我覺得......”不罪樓的門便被推開了。
三人回頭望去,只見一人逆光站在門口,閑庭信步悠然自得地模樣,裴衡眯起眼睛,率先發現了來人,問道:“江信庭?”
一聽到江信庭三個字,師父立馬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後退了幾步,指着江信庭道:“大膽!這不罪樓你也敢擅闖!”
江信庭理直氣壯地指了指身後,說道:“是青嵐帶我來的。”
青黛則是詫異道:“你還認識青嵐?”
裴衡譏笑:“就青嵐那到哪兒都討一杯酒的德性,誰能不認識他呀。”
師父見幾人不以為然的談笑風生,氣便不打一處來,從凳子後面走了出來,指着那江信庭頤指氣使道:“你出去!此乃百草谷聖地!豈容爾等人屠可擅闖?”
江信庭一臉茫然,人屠是什麼意思?
青黛急忙走到了師父的身邊,挽起師父的胳膊,寬慰道:“師父,若我們真的應邀前去,那麼江信庭可做底牌,此事您還真不能趕他走,不論去與不去,這奉天教咱們是得罪定了,您看谷中上上下下的弟子又有幾個能與什剎海相抗呢?”
師父為難道:“可是他......”
裴衡也趕忙勸道:“師父,您就放心吧,未來青黛嫁給江信庭,咱們百草谷也是有後台的了,不用白不用,此時不用他更待何時?”
說著,裴衡又突然想起了什麼,緊忙問道:“哦對了,舟橫呢?跟你一起回來了嗎?”
江信庭聽得雲裏霧裏,一聽到舟橫才搖了搖頭,說道:“沒有,與無影相處甚歡。”
青黛問道:“無影是誰?”
“是我的軍馬所出的小馬駒,叫無影。”
“他還在馬廄里?”
“嗯,喊他了,他不出來。”
裴衡忍俊不禁:“他倒是老實,來,坐,你看這個。”
裴衡迎着江信庭走進來,安然的坐了下去,並將那封信交給了江信庭,一氣呵成,師父甚至都來不及阻止,那封信短短几行字便已映入了江信庭的眼中。
江信庭看完,依舊是一頭霧水。
裴衡耐着性子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講給江信庭聽,江信庭這才明白事情的原委,青黛在一旁聽師兄全然沒有提到重點,忙不迭的補充道:“有儀是什剎海的親生女兒。”
此話一出,江信庭着實嚇了一跳,錯愕不已的看着青黛,青黛見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便又堅定不移的點了點頭。
江信庭一臉震驚的望向裴衡,說道:“那你們去是不去?”
裴衡看了一眼青黛,說道:“去,恐有去無回,不去......”
師父嘆了口氣,悲憤道:“大不了,為師自己前去,我畢竟對什剎海有恩,想必也不會死得太難堪,若師父真死在奉天教,你們當好生照看百草谷,別想着給我收屍,更別想着給我報仇!”
“我是覺得應該去一趟,不去必然會有麻煩,既然都是麻煩,那還不如就面對這個麻煩,逃避中不是辦法。”青黛凝眉道,好似根本沒有聽到師父的話。
裴衡搖了搖頭,神色凝重,說道:“此去九死一生,誰也不知這什剎海究竟是個什麼性子,摸不準,就別自投羅網。”
師父見兩個徒兒全然不打理自己,便更氣了,撂下一句:“你們商議,商議完了派人通知我一聲就行了。”
說完,便氣呼呼的推門而去。
青黛和裴衡看着師父離去,心照不宣的笑了,江信庭皺了皺眉,問道:“你們這樣......是不是對你們的師父有些不敬了?”
裴衡笑着說道:“你不懂,我師父有些冥頑不靈,你方才若就着他的話說,他便非去不可了,這種時候就不要搭理,他自討沒趣,便走了。”
青黛深深地舒了一口氣,眼中有些猶豫,垂眸道:“師父年歲大了,若真有風險,也不該他在前面,此番無論如何,不能涉險。”
江信庭若有所思:“或者......你們有沒有想過......帶着有儀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