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金與木 第一百五十六章成親

第四卷 金與木 第一百五十六章成親

金堤淵陪着母子三人回到了剎匠城,已是第二日午時。

四人在城門口分別,金堤淵特意詢問了女子,找不找得到拙匠人府邸,女子沒有回答,只是支支吾吾地說不上話來。

金堤淵問道:“你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待會兒不妨到了拙匠人,一併與掌門說清,他都能替你妥善處理。”

女子見再瞞下去便不禮貌了,只得說道:“其實我不想去報官伸冤,也不想找什麼掌門出頭,這一切都是我那死鬼應得的,本來就是孩子爹最早打他們的注意……”

金堤淵明白了,他道:“就是讓你自個兒拿主意,一切你都看着辦。”

金堤淵微笑着跟孩子們告別,頭也不回地走了。

拙匠人府內,經過一夜修整的卓書極,已經能夠自行用膳了,單璠看見金堤淵正好出現在大堂門口,便招呼着說道:“金首席回來得正好,快來一起吃飯吧。”

金堤淵微笑着應了一聲好,坐下后與凌元說道:“事情都辦妥了。”

凌元捻菜吃飯,身邊有金堤淵這位比自己道行還高的首席供奉做事,他也是頭一次感受到了輕鬆。

單璠給師傅倒滿一杯酒,又給師兄夾了一些菜,詢問道:“金首席出去辦什麼事啊,一天一夜都沒回來。”

金堤淵左手托着碗底,右手持筷,說道:“昨日與掌門出去閑逛,遇到了倆個孩子,他們的雙親都被歹人害死,我替他們將後事處理了。”

單璠一聽這世上多了兩個孤兒,心頭不由得難過,她癟嘴說道:“父母被人害死,孩子們好可憐啊,金首席,可否告知他們住址,待會兒我去探望他們。”

金堤淵心念一動,整座剎匠城的稀薄靈氣,便集聚在了他的碗中,搭配着桌上的可口菜肴,金堤淵吃上一口,說道:“單姑娘有心了,不過無需替他們操勞,我已替孩子的父母還陽,此時他們一家團聚了。”

老道人抿了一口好酒,他早已對金堤淵隱藏的身份懷疑,只不過並無確鑿的證據。

老道人並未長驅直入,只是拐着玩兒地問道:“金首席也是我道門中人?”

金堤淵搖了搖頭,他停下筷子,正視老道人說道:“實不相瞞,我與掌門一樣,都是道長的敵人。”

這話說得模稜兩可,妖族本就是道門死敵,當初在那條巷弄煮吃食的時候,師徒三人還被妖族威脅過,可老道人覺着金堤淵不止是妖族這麼簡單。

一旁的許平栗哪肯放過金堤淵,隨即起鬨道:“進了醒自來的門,一切就都要以真誠相待,以禮相待,金首席到底什麼身份,也該給大伙兒露個底了不是?”

凌元則說道:“金首席上桌才吃了這麼一口,你就叨叨個沒完了。”

許平栗砸吧砸吧嘴,繼續吃飯。

金堤淵放下了筷子,右手一掐訣,碗中的瑩瑩靈氣逐漸顯現,猶如水中銀月,仙氣繚繞,一些輕微震動,靈氣還會盪起漣漪,看上去秀色可餐。

凌元從金堤淵坐下時,便發現了這等現狀,能夠將整座城鎮的靈氣縈繞拙匠人府上,靈力修鍊者的確可行,但也需要一些媒介,例如像他一般的殭屍體質。

然而凌元的人神體質並不需要如此大費周章,周遭的靈氣會自行灌入他的體內,與墓境裏的將臣吸食屍氣,是一樣的法門。

所以凌元已經猜到了金堤淵這位妖族公子的密法。

金堤淵給老道人解開了迷惑:“我本是妖族人,得始祖賞識,現已修得半步屍神體質,所以我跟掌門是道長的死敵,乃實話實說,並無威脅之意。”

老道人笑着舉杯,徒弟單璠便迅速起身,給金堤淵也斟滿一杯酒,待倆人碰杯飲盡后,老道人又問道:“金首席給死人還陽,用的也是道法?”

金堤淵搖頭道:“殭屍體質想要將道法運用得當,非是屍神體質走龍蛇道不可,我不過半步而已,還差些火候。還陽之法,也只是鑽了佛門的空子而已,入不了道長法眼的。”

金堤淵說著就將自己僅有的一顆獠牙顯露出來,直將一桌人看得后脊發涼。

金堤淵說道:“目前是比屍神略遜一籌的旱魃體質,我的底細,目前就這些了。”

許平栗漫不經心地嚼着肉食,覺着只要不比皇子殿下強,那就沒什麼說頭嘛。

飯桌上,大家都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單璠今日主動給想要喝酒的人擔任了斟酒官,所以她會下桌來回跑,最多的當是蔡萬興與師傅倆人的勸酒了。

眾人都知道安靜吃飯的卓書極心情極差,所以熱鬧之餘,好似都打過招呼一般,也沒有誰去主動與卓書極說話,都想要給他一片清靜之地,好好吃一頓飯。

只是卓書極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就是重大事情,“三天之後,上一屆榜首的譚軒,會在克莫山脈與雲族雲夢禎成親。”

此言一出,單璠驚得倒吸一口涼氣,她側過身去,詢問道:“怎麼可能這麼著急?什麼時候的事?”

卓書極淡淡道:“就昨天定下的日子。”

單璠的想法到底還是幼稚了一些,按照她的認知,就軒哥和夢禎姐的身份,不說整個道靈界,小半個道靈界內,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會去吃喜酒,那個時候肯定是會提前一個月,甚至是倆月挨家挨戶發放喜帖,如何會只有三天時日?

卓書極說的沒錯,單璠身邊有巴布的緣故,若是時間足夠,理應是巴布將消息告知自己。

其實這一點都是雲錦照顧單允的緣故,單允本不就喜歡熱鬧,徒弟成親的場面,若是他在場,能多小就多小。

不過按照單允的意思,靈神界仙鬼宗辦一場,道靈界雲族平原再辦一場,也就足夠了,可雲錦非要在克莫山也辦一場。

雲錦認為三天時日僅夠了,在克莫山的這一場喜酒,他就帶着妻子還有族中親戚赴宴即可,但確定了人數后,仍有上百位之多。

陳雍庭則替師妹愁苦道:“那咋辦,三天根本趕不回去。”

單璠有些急,卻不是為了趕回去,而是十分擔心師傅他老人家的神色,她悄悄看了一眼師傅,好在蔡家主跟師傅正推杯換盞,喝得不亦樂乎,根本沒工夫聽晚輩言語。

當初老祖宗過世時,師傅不惜以身體的代價,催髮禁制,將爹爹還有他們三人送到了城郭城的柳家大門口,此時要是有個緊急,她實不願再讓師傅操心。

不過單允小瞧了自己的師傅,老道人在酒桌上把話早已聽得明明白白,他不肯出手並非擔心自己的身體,而是覺着白事不請自來,紅事不請不去的道理,很能說服人心。

卓書極神情漠然地說道:“以單前輩的心性,有可能會在成親的頭一天,來拙匠人這裏將單姑娘帶回去,但可能性很小。”

單璠點頭道:“就算有可能,我娘也不會讓我爹爹來的,我太了解我娘了。”

卓書極說道:“所以我有另一個法子,讓單姑娘參加成親典禮。”

單璠臉色一喜,激昂道:“卓供奉若真有法子,那你就是我的大恩人啦!”

卓書極從懷中摸出兩枚碧綠古玉,說道:“這兩枚玉佩名為鏡花水月,只要有靈氣的灌入,就會把自身方圓二十丈的情景,重現在另一枚玉佩之上。”

凌元問道:“以卓供奉之見,又如何讓其中一枚出現在克莫山?”

卓書極道:“只需要掌門將此玉佩捆綁在佩劍之上,再扔向克莫山,三天之內必達。”

凌元不可置信道:“我還有這個能力?”

單璠不高興道:“卓供奉都把法子告訴我們了,你就不能努努力嗎?”

凌元有些難為情,他是有能力一拳把楊艾轟至百里之外,可他根本不敢保證自己能把清泉扔到克莫山地境。

凌元想了想,按照自己的辦法,應該還是可行的,當下就與蔡萬興問道:“蔡顧問可有結實的細繩?”

蔡萬興從手腕上取下一股粗繩,從中剝離出一根髮絲細的繩子,橫在凌元跟前說道:“此物名為牽絲,掌門需要多長,可用清泉割斷。”

凌元拔劍出鞘,截取了一段牽絲,將玉佩綁在劍鞘之上,隨後來到庭院,指着大堂正上方問道:“巴姑娘,克莫山脈可是這個方位?”

巴布本不願搭理凌元,只是一旁的單璠祈求道:“巴布啊,行行好,我軒哥大婚呢。”

巴布這才與凌元點了點頭。

凌元左手握劍鞘,攤開右手,說道:“小花牛,取一張駝碑符給我。”

只見凌元胸口有異物不斷蠕動,有一條小蛇口銜一張駝碑符,放在了凌元掌心。

門口的眾人瞧見凌元居然用上了符籙,許平栗振奮道:“劍重四百四十斤,再加六擔,已逾千斤,掌門神威!”

凌元並未着急使用符籙,他先是身上靈力全開,將道力瞬間提升至地守境,為求全力以赴,激發出所有潛能,凌元將自己的人神體質大顯人間。

於是眾人眼睜睜地看見,凌元的兩顆森柏獠牙從嘴唇中伸出,感受着自身即將破體而出的力量,凌元這才將駝碑符貼在清泉之上,掂了掂手中的清泉,發現並未達到自己想要的重量,於是再一次說道:“小花牛,再來一張。”

此時凌元懷中的小花牛卻毫無動靜,凌元低頭一瞧,喃喃自語道:“怎麼?不認識我了?再來一張駝碑符。”

再一次聽見主人號令,小花牛強忍住那股讓它感覺到絕望的恐怖氣息,它輕輕蠕動身軀,將駝碑符擱置在凌元手中,便不敢再鑽回凌元的胸口,而是從凌元手中高高躍下,迅速地爬梭至單璠腳下,瑟瑟發抖着。

瞧見小花牛如此不待見人神體質的自己,凌元不由得冷哼一聲,他將第二張駝碑符貼在清泉之上,隨後向前奔走數步,以胸懷大開之勢,振臂將清泉扔了出去。

‘嘭’

如同紅日的光芒綻放開來。

炸鳴聲急促且短暫,伴隨着沉悶的抨擊之感,以凌元為中心,氣勢朝着四周震蕩。

清泉一出手,霎時間便已達天幕。

凌元攤開右手,低頭瞧了瞧,搖頭道:“沒能將氣勢完全收住,可惜了。”

——

三日之後,克莫山脈後山。

譚軒基本做到了以師父單允為主的氣氛,自己道上的朋友愣是一個沒請,今日到場的,都是仙鬼宗的家人們,以及新婚妻子云夢禎的親朋。

正席在後山開始,族長單施林卻早已悄悄地在山上,安排了多達千桌的酒席,只為替自己兒子的好徒弟,以及自己乾兒子的掌上明珠,風風光光地舉辦宴席。

當初二老在險巇山等着小兒子的時候,雖然事態嚴峻,可二老還是有好好抱過雲夢禎,當時柳柔蓉對雲夢禎親昵得不行,還將自己頭頂的發簪送給襁褓中的雲夢禎,還說將來雲夢禎成親了,可一定得頭插她贈送的發簪,寓意生娃是頂天的聰慧。

如今單施林可以替妻子如願了。

後山竹屋,單族只有族長單施林,二公子單允,單允之妻,以及有些痴獃的大嫂四人出席,雲族這方來了百號人,坐滿了十桌人。

雲錦此時在竹屋裏拉着單允嘮嗑,妻子楊熙呆在女兒身邊,替她張羅事宜,兄嫂夏童跟着譚軒接親去了。

本來按照習俗,雲錦與楊熙都應陪着女兒出嫁,他不應該在這裏悠閑喝茶,可雲錦不管,嫁個女兒沒那麼費勁,要不是看在義父在場的面子上,他都提議直接讓新人拜堂了。

當然了,在靈神界的時候,雲錦並沒過於插手當地習俗,都是仙鬼宗安排好,他一切照辦。

單施林站在籬笆院門口,他在等着接親的隊伍回來,對於雲錦的行為,單施林一切都看在眼中,老人本來是想管管的,但想着孫女兒在靈神界已經按照規矩辦了一次,那麼這第二次,便也由着義子云錦胡來了。

雲錦則竹廳里與單允抱怨道:“哎,我果然不是義父親生的。”

雲錦的意思很明顯,自己此時在克莫山,又不是在雲族平原,這裏的規矩自己權當是跟着單允的意思來,義父要是心有不滿,為何不責怪單允,偏偏念了一句自己的不好呢?

單允知道此事絕大部分是自己造成的,沒法子,也就讓雲錦在自己面前抱怨了這麼一句。

一陣陣鎖啦由遠及近,一聲聲噼里啪啦的鞭炮也越發的清晰,院門口傳來單施林的聲音:“夢禎到了,你們都快快出來。”

雲錦與單允倆人來到院門口。

只比常人稍微高一些的木門上,掛着一串紅紙爆竹,由身騎白馬的譚軒領隊,接親的隊伍已至近前。

單施林手持懷竹,將引信點燃。

隨着大傢伙兒的歡聲笑語,一名老者高聲道:“吉時已到,新娘子跨火盆兒。”

只是異象橫生,遠處直直飛來一把長劍,譚軒怕傷及無辜,躍下馬匹,只手將長劍劍鞘握住,但劍柄趨勢不減,瞬間脫離劍鞘。

譚軒當下催動道力,腳下斗轉星移,一步跨出,用劍鞘將劍刃合上,一把握住劍柄,順勢將劍上挑,化掉了整把劍的氣勢,這才將劍穩穩拿在手中。

別看就這麼瞬息之間的事,好似小孩子也能做到,但大傢伙兒就是這麼認為的,他們以為是譚軒特意搞出來的動靜,只為渲染氣氛,於是都鼓掌譚軒的瀟洒身姿,但下一刻譚軒就拿之不起,將長劍鬆手后,在地上砸出了個深坑。

譚軒蹲下身去,用手使勁兒往泥地里扣了好一會兒,才將長劍從地里拔出來。

只見一道光芒從古玉之中盛放,拙匠人府內院子裏的數人早已齊齊等候,他們所在的場景,也一五一十地呈現在克莫山脈,只是瞧不見扔出去的玉佩當下情況。

幾乎是瞎子的單璠朝着前方揮手道:“誰啊?是誰撿到了這把劍,是在克莫山附近了嗎?”

蹲在地上的譚軒有些懵,他看着像是跟前的大姑娘,呢喃道:“小璠?”

房門之下的雲錦推演一番過後,彈指將一滴靈氣打入玉佩之中,此方天地的景象,便在拙匠人院內顯現了出來。

單璠高興地跳了起來,她抱了抱身旁的巴布,轉過身又去抱凌元,口中不停念叨着:“巴布凌元你們快看,是軒哥誒!”

單璠激動了好一陣子,她鬆開了凌元,挨個兒給家中長輩問好,之後踮起腳尖望了望譚軒身後,問道:“軒哥,我夢禎姐呢?”

於是譚軒兩手緊握長劍,略顯吃力地起身,隨着視線的拔高,單璠這才瞧見了被人群掩埋的大紅轎子。

單璠說道:“軒哥,凌元給這把劍加了十二擔的重量呢,你把玉佩解下,讓我爹爹拿着,然後趕快跟夢禎姐拜堂啊,我等多年啦。”

譚軒不敢勞煩師傅,只是將玉佩交給了自己的岳父大人,這讓雲錦有些看不明白了,卻也沒有發作出來。

於是在玉佩的幫助下,單璠瞧見了頭頂紅蓋頭的的雲夢禎,跨過了一隻小火盆。

待進得她熟悉地竹廳后,發現首座之上,共有六人,三伯與三伯母、爹和娘、還有兩位老夫老妻,單璠猜測是軒哥的生父生母。

於是單璠瞧見了軒哥跟夢禎姐拜天地,還喝交杯酒,直把這個丫頭感動得輕輕抽噎。

竹廳內,由玉佩綻放出來的許平栗說了一句很不適事宜的話,當然除了單允與雲錦倆人,竹廳內沒別人被打擾了興緻:“還曾經的而立道者狀元呢,一把劍都拿不起來,也不嫌丟人現眼。”

許平栗這人就是這樣,典型的欺軟怕硬,一些他認為的雞鳴狗盜之輩,亦在他的血口之下,無遮攔地被噴得體無完膚。

單璠當即惱火:“你憑什麼說我軒哥壞話!?”

許平栗見自己惹惱了小祖宗,立馬靜若寒蟬,倒也不是怕了她,而是怕皇子殿下的氣勁。

一旁的凌元與身旁的楊艾問道:“楊掌律,醒自來的人,若是無故挑釁他人,使得醒自來在道上的風評日漸低走,該如何處置?”

別看楊艾這位剛上任的掌律只有十歲,但他要做起事來,其實外松內緊,外慢內快,一些醒自來應該有的規矩,他已經裁定了個大概出來,那本冊子現在就擺在凌元廂房的桌上。

楊艾說道:“在神界,面子向來都是天大的事,道靈界是不是我不清楚,但若是有仙人壞了自家的門風,面壁十年是最輕。”

凌元冷笑着問道:“惹了界內的大佬,給醒自來帶來滅頂之災,又該如何判罰?”

楊艾說道:“當然是以死謝罪,然後再賠禮道歉,還是不成,非要打個你死我活,那就只有打了。”

凌元與許平栗問道:“聽見楊掌律給醒自來立下的規矩了嗎,你還想加入的話,我怕你活不了幾日。”

許平栗這個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皇子殿下講道理,他訕訕而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凌元看向前方竹廳的幾人,說道:“我以地守境全盛之姿扔出去的清泉寶劍,譚軒為尊長者誨,不敢將更大的氣勢彰顯出來,所以才以恆聽境將其拿起,要知道他可是御統境實力,怎麼到了你的眼中,就成不入流的臭魚爛蝦了?”

許平栗也不慣着凌元,他仍是堅守自己的陣線,“我看見什麼就說什麼,他拿起清泉的時候單姑娘也瞧見了,就是他實力不濟,跟三天前的皇子殿下簡直沒法比較。實話實說也有錯的話,那誰將來還敢在你面前說真話?”

凌元突然被逗笑,他微笑道:“真話跟蠢話,世子在今後,還需要好好打磨一番。”

許平栗沒好氣道:“知道了。”

單允與凌元相隔萬里說道:“不錯,有做掌門的氣派了。”

凌元沒搭理單允。

單璠輕輕一跺腳,不滿道:“爹爹啊,璠兒在這裏吶,你都不瞅瞅人家。”

單允笑得樂不可支,他說道:“小璠可得好好跟着凌元,有什麼事兒讓你哥哥幫你,你是個姑娘家,總是出面也不是個辦法。”

單璠噘着嘴,說了一聲好。

凌元的臉色不太好,為什麼這人總是喜歡以一種長輩的姿態在自己面前說話,凌元十分不理解,若是自己不在場還好,一聽這話瞬間來了脾氣,要是真的肯相認,自己被會氣得口無遮攔,導致奶奶自焚?

他說道:“你這副人神體質都做不好的事,就讓我來做,你敢不承認的事,也不需要兜個大圓,來達到自己的目的,那樣我會覺得很噁心。”

單璠知道凌元生了悶氣,可說到底這事就是爹爹的錯,便也沒有責怪凌元。

二十未滿的凌元,眼看着竹廳里熱鬧場景,想想這麼多年來,自己跟姐姐還有娘親孤獨了這麼久,心胸的怒火便止不住地往外冒。

這新仇加舊恨,讓凌元緊緊地盯着前面縹緲的單允說道:“別逼我向單族開戰!”

單璠深深呼吸,可還是沒能忍住,她雙手叉腰,她氣呼呼地說道:“凌元!那可是我爹爹!”

凌元直視單允,冷冷道:“又不是我爹。”

一旁的老道人樂呵呵地一針見血道:“怎麼皇子殿下說話,也有股世子殿下的味道了。”

滿腔憤慨的凌元一下就被老道人給拉神來,才發現身邊的單璠早已哭紅了眼。

凌元頓時着急,他最怕單璠哭了,但凡單璠不開心,他就很焦慮,可能單璠這就是他凌元的天生的壓勝之物。

凌元有捫心自問過,就算是張莎在他跟前哭得梨花帶雨,他也不會有絲毫憐憫之心,只會覺着張莎不懂事,讓他心情不好了。

凌元此時嘴笨得只說道:“小璠啊,我錯了。”

單璠哭喊道:“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你們都是我很親近的人,要是你對爹爹仇視,你讓我怎麼面對你嘛!”

凌元心疼得不行,他臉露難色道:“好,今後不拿這個惹你生氣了。”

單璠突然止住哭腔,略顯幽怨地反問道:“真的?”

凌元認真地點了點頭,“騙你是小狗。”

單璠破涕而笑,她將手搭在凌元的肩頭,跟前方的單允炫耀道:“怎麼樣爹爹,還是我有辦法吧。”

單允笑而不語,能讓凌元與小璠如此相處,他心甚慰。

單璠是想着再通過鏡花水月多看看家裏人,她都還沒來得及跟夢禎姐說說話呢,可一想到玉佩是卓供奉的私人藏玉,她便有些不忍奪人所好了。既然已經將軒哥與夢禎姐的成親,盡數收於眼下,她這位在外飄零的妹妹,心愿已是了卻,便沒了再麻煩卓供奉的理由。

單璠說道:“爹爹啊,一會兒空了,你讓軒哥幫我把清泉,還有三伯手中的玉佩扔回來啊,劍是凌元的,鏡花水月是卓供奉的,我得還給人家。”

單允點了點頭,與凌元問道:“你們醒自來還沒建山門,接下來的日子可能會很缺銀子,我這裏有個法子,不說富可敵國,但養活一個宗門不在話下。”

凌元閉口不言,奈何身旁的單璠輕輕碰了他一下,凌元只得說道:“說來聽聽。”

一旁的雲錦聽外頭吆喝着開飯了,便將手中的鏡花水月交給了單允,他自個兒出去招呼客人。

單允把玩了玉佩好一會兒,提議道:“兩枚鏡花水月比起真法上的手掌觀山河,或是陣法上的身臨其境,都是不錯的媒介,雖然身臨其境早已失傳,真法上的手掌觀山河又需要化境以上的道力,但這鏡花水月在道靈界內,就更顯得容易普及了。只需要徵得卓書極的同意,將玉佩交由拙匠人蔡萬興復刻,再加上星冥帝國的那道天壑傾瀉而下的靈氣,兩者加以捆綁,屆時醒自來的腰包,只會日進斗金。”

凌元不想麻煩卓書極和蔡萬興,便沒有說出自己的想法。

單允又說道:“你不要忘了,卓書極肯入醒自來的目的是什麼,是將整座道靈界的心氣拔高一籌,這並不是體現在他卓書極的個人身上,而是需要道靈界遍地開花,至於何為開花,當然是好的東西,多多益善了。”

一旁的卓書極向前跨出一步,說道:“掌門,我願意將鏡花水月交給蔡顧問打造,並且我也願意交出木舟。”

凌元微微皺眉,他道:“卓供奉,這些可都是上寮宗的鎮宗寶物,要不要問問梁宗主的意見,我們再行此事。”

卓書極苦笑一聲,“問不問都已不重要,就算梁宗主不同意,可這事關乎道靈界的命脈,由不得他答不答應。”

卓書極見凌元還在猶豫,知道這位掌門不願給別人添麻煩,於是卓書極在向前走了兩步,轉過身來的時候,他的頹廢已是煙消雲散,只聽卓書極說道:“鏡花水月的普遍,以及木舟的隨處可見,那在將來是何等的壯闊景象。掌門只需再多想想,要是有一座比木舟更為壯闊的水龍大船,,如鷹隼遨遊在天際之中,如五嶽矗立於天涯之邊,無論是做生意還是賞風景,都是讓人心神往之吶。”

楊艾舉起手臂,震聲道:“道靈界大勢之下,一切牛鬼蛇神全都要斬於馬下!”

金堤淵點頭道:“言之有理,掌門就莫要再推辭了。”

凌元環視眾人,這種被人馬首是瞻的認可,心中頓時油然而生出一股氣盛,是無需人神體質就能夠體會到的。

單允將諸人的心境看在眼中,覺着他們還有好長一截的路要走,於是他拿起那柄一千六百斤的清泉和鏡花水月的玉佩,走到凌元近前,探出一隻手臂,虛化與現實之間清晰可見,兩件寶物隔着萬里出現在了凌元的面前。

並不是凌元願意去尊重單允,而是他不用兩隻手,根本就拿不穩清泉。

當那一隻手要縮回去的時候,單璠趕忙上前將其拿住,口中說道:“好久都沒牽過爹爹的手啦。”

單允也實在是想女兒了,他伸出另一隻手捏了捏單璠的臉頰,說道:“你娘在外面招呼客人,就不能跟你說話了。”

單璠感受着爹爹大手的溫度,噘嘴說道:“沒關係,娘現在有軒哥還有夢禎姐了,不要璠兒了也正常。”

單璠又古靈精怪地說道:“將來娘還會有徒孫呢。”

單允笑道:“貧嘴,你娘可等你回來的。”

單璠扭了扭身子,“璠兒知道。”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道靈僵王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道靈僵王
上一章下一章

第四卷 金與木 第一百五十六章成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