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金與木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三位

第四卷 金與木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三位

要說上寮宗宗主梁木喜的修為,其實相較於山上仙家的各宗派宗主,他也就那樣了,終其一生只是普普通通的近甲境而已。

不過要說他梁木喜能夠繞過御統境巴布的感知,那是絕對做不到的,要說他能夠從萬里之遙的水仙山趕至剎匠城,一夜時間,同樣不行。

所以是另有他人協助,便是妖族二公子金堤淵。

金堤淵做事的法則,歷來講究為己所用,這會兒他帶着梁木喜撲騰了一夜,也如願以償地將自己的大名寫在榜上,還將凌元的第九高位擠下神壇,雖然是有些不地道,卻是十分舒暢啊。

此刻的倆人並未走遠,還在剎匠城內的一座茶肆里。

僅僅也是一夜的功夫,金堤淵與梁木喜這樣的忘年之交,已是成了無話不談的摯友。

梁木喜端坐木桌前,他要了兩壺小酒,再點一碟豬頭肉和青菜,然後告訴金堤淵這位外鄉客,這樣的山下生活才是最為出彩的,山上的生活實在是枯燥了些。

金堤淵則詢問店家有什麼經久不衰的招牌菜,店家說自己的龍井茶,還有正值時節的梅花糕是店內兩絕,於是金堤淵各要了一份。

梁木喜不懂金堤淵的做法,便提醒道:“喝酒又喝茶,吃肉又吃糕,混着下肚,是山下大忌啊。”

金堤淵則說道:“誰說我們都得吃啊?”

梁木喜便更不懂了,正當他用筷夾住一片豬頭肉時,金堤淵伸手把他的筷子拿掉,看着豬頭肉又掉回碟中,梁木喜不免皺眉。

只見金堤淵將豬頭肉挪到自己身前,小酒也放在靠近自己的地方,說道:“咱們吶,今日就換着吃,我吃梁宗主誇下海口的豬頭肉,梁宗主吃我特意為你要的茶點。”

梁木喜喲呵一聲,就這樣的情況,要是他說個不字,便真是不識趣了。

店家將茶點一一上齊,離開前說了句客官慢用,金堤淵夾了一片豬頭肉進嘴,咀嚼道:“梁宗主還等什麼啊,吃啊。”

梁木喜笑着應承了下來,覺着金堤淵這小子有點意思。

只是吃着吃着,金堤淵瞧見梁木喜的神色有些憂鬱,知道這位前輩是擔心卓書極,便笑着說道:“梁宗主是覺着自己太過心狠了?還是覺着卓書極抗不過去這一關卡?”

要金堤淵猜測,估摸着是後者,以梁木喜的性子,卓書極這個弟子不要也就不要了,只要卓書極好好活着,好好做出一番事業,梁宗主便是欣慰的。

梁木喜微微嘆氣,說道:“當然是擔心書極這個孩子啊,我這個做師傅的,一年未見面,見面就跟他斷了關係,以書極的本分性子,我怕他氣出個好歹來。”

金堤淵笑着說道:“氣?卓書極敢生梁宗主的氣?”

梁木喜提起茶杯,無奈道:“都不是書極的師傅了,生我的氣又有什麼不行的呢?”

金堤淵用自己的酒杯碰了梁木喜的茶杯,說道:“那倒也是。”

梁木喜一口將茶水幹掉,微微嘆氣,神色不曾有所好轉。

金堤淵提議道:“真要放心不下,不如我們回去再看看。”

梁木喜有些擔心道:“神猴大將軍那邊,當真能一點風聲都不泄露?你是妖族的身份,若是被四大族的知曉,恐怕沒那麼好走。”

金堤淵搖頭道:“我要走,沒人能留,我想去,也沒有人能夠阻攔。”

梁木喜覺着這小子說大話了。

於是金堤淵解釋道:“我一沒殺人,二沒放火,也就幫我大哥出過主意,對皇子有過殺心,但是照梁宗主的情報,那位皇子殿下應該不會記恨於我。”

梁木喜疑惑道:“聽你的意思,你還想着跟他們見面?”

金堤淵說道:“一切隨緣吧,反正跟着梁宗主一道去見卓書極,跟誰碰見不是碰見,今早也是沒別人在場而已,要是他們都在,見了也就見了。”

梁木喜仍深有疑慮,他問道:“小娃娃,你究竟什麼境界了,敢如此託大?”

金堤淵剛把酒杯提到嘴邊,想想還是說道:“這不大清早跟卓書極比試過了嗎,比皇子凌元稍微強一些,擠掉了他的第九高位。至於我能如此大膽,只因我身上有着始祖賜下遮掩氣機的寶物,憑此寶物,基本可以在道靈界內橫着走了,界內的三位天道者,都沒法子尋找到我。”

一道人影出現在倆人桌旁,只聽見他說道:“你就這麼肯定?”

正喝茶水梁木喜一口噴出,他急忙站起身來,有些口齒不清道:“單……二公子。”

金堤淵微微斜了斜腦袋,自責道:“我咋就老是記不住始祖的話呢。”

單允笑着說道:“你的確應該時刻謹記那句‘對萬事敬畏’的箴言。”

金堤淵這才跟着起身,與單允作揖道:“妖族金堤淵,拜見單前輩。”

單允坐下來問道:“不給我也來一壺茶?”

金堤淵招呼着店家趕緊上茶。

單允環視周圍,點頭道:“這間鋪子的確具有道靈界最為純正的味道,你喜歡吃這中環境裏的稀薄靈氣,是我沒有想到的。”

見倆人都不敢搭腔,一副老老實實的樣子,單允笑着說道:“梁宗主幹嘛愣着,坐下吃茶吧。至於你這個晚輩,也坐下。”

梁木喜這才直直坐下,卻也不敢喝茶了。

金堤淵倒還是挺鎮定自若,他拿着店家新上的茶水,給兩位前輩斟滿茶杯后,倆手拿起自己的酒杯,說道:“堤淵敬二位前輩。”

單允拿起茶杯,主動與梁木喜碰了一下,慢慢喝下這杯看上去實在不該出現的茶水。

梁木喜作為一宗之主,與單允這樣的人物,理當不應如此拘束,並非他單允是天道者的事實,也並非單允身後的單族勢力,而是梁木喜知道若是讓外人知曉他與妖族公子來往密切,指不定會給宗門帶來滅頂之災。

單允看着梁木喜像是偷吃糖丸后,擔心被大人責罰的小孩子,那一臉的掙扎憋得實在辛苦,他說道:“梁宗主,我都坐着這裏跟你們說話了,還以為我是來問罪的?”

金堤淵伸手捏了捏梁木喜的手臂,笑着說道:“梁宗主,沒有人知道單前輩到了此處,一切都很平穩,不會被外人知道。”

梁木喜微微緩了一口長氣,隨後梁以茶代酒,一口悶掉

單允卻是說道:“讓外人知道了又如何,對於道靈界而言,你們妖族又不是全是壞人。”

金堤淵看着為他說話的單允,不明白他如出此言。

單允只是與他問道:“你想在道靈界待多久?”

金堤淵道:“長則二十年,短則八年。”

單允直截了當地說道:“想要在道靈界內成就天道者?”

金堤淵搖頭道:“堤淵一個小小地守境巔峰的道者,將來能不能摸到天道者的門檻,還是個未知數,只是在必要時,不會排除這個可能。”

單允問道:“依你之見,是從天庭的權柄里,搶走一個天道者位置難,還是將雲族長從天道者席位排擠掉難?”

金堤淵道:“雲族長有佛光寶氣加持於一身,又有兩道佛教經典,當然是將雲族長擠下神位難一些。”

只見單允捻出兩指,在金堤淵身邊輕輕夾住了某一樣東西,隨手往身後一扔,輕描淡寫道:“始祖那道遮掩氣機的玩意兒,在我這裏可不好使,不過我允許你在成就天道者之前,都能待在道靈界。成就天道者之時,我可讓你在墓境不必出來,或者在你們妖族地境。當然了,後者是萬不得已的選擇,至於前者,始祖那類似於地藏菩薩的分離手法,於他而言,一個天道者的境界,對他影響不大。”

地府的三位尊者皆是天道者境界,這本身便是與天庭的規矩不符,所以地藏菩薩在萬年以前,就在道祖把將臣封禁在墓境之時,以分化自己實力為代價,從自身的無上道力中,抽離出來了三份天道者實力,賜予三位尊者。

而單允與金堤淵說的這番話,無疑就是表明了,他金堤淵可以在道靈界做任何他想做的事。

金堤淵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能夠得到單允的支持,如果僅僅是因為自己會搶奪道靈界的天道者席位,單允大可不必讓自己留在道靈界,一巴掌拍死,把屍體往妖族地境一扔就完事兒,為什麼還會如此厚待?

哪知單允更是語出驚人道:“你與凌元都是心性淳樸之人,雖然都有過錯,但情有可原,還不至於將你們一陣痛罵。就好比卓書極所言,將來的道靈界,還是得看你們這些晚輩來主持大局,我們這些前輩因為壽命有限,這樣的傳承便不能間隔太長,更不能斷了。”

金堤淵似乎意識到了某一點,他試探性問道:“那我大哥那邊,該如何是好啊?”

金堤淵是怕他的大哥再一次針對凌元,要說針對其實也還好,但若是為了妖族與道靈界之間的利益,倆人存在摩擦,那自己的大哥怎麼說都是無理的一方。

他金堤淵已經替大哥出過一次主意,方才單前輩所言,對此事已是既往不咎,那他金堤淵便沒有再替大哥出餿主意的理由了。

若是再執迷不悟,就算自己身後有始祖做靠山,可面前的單允是跟始祖同一體質的殭屍,自己依舊是九死一生的局面。

單允笑着說道:“我並非過來做你,或者是做凌元的擔保人,就算將來到了最壞的情況,我甚至很放心你們之間可以打生打死。”

倆人越聽越糊塗。

單允說道:“你們知道歷來坐上天道者席位的,靠的都是什麼?”

金堤淵回答道:“三界的天道者席位,在八百年前道祖輪迴之後,盡數歸於神界玉帝掌管,根據我所了解到的這八百年內,五百年前的單族單修沭是第一位,第二位是靈龍族的靈月初,第三是蒼靈門門主,第四是單前輩之妻,第五是雲族長,第六是單前輩你。而這六位的共同之處,都是心懷大義之人。像靈神界的尹素寒和那冥君蕭顧倆人,都是殘暴之人,那尹素寒到死都沒能成就天道者,而那蕭顧也是硬生生地從神界搶了一個席位,但因果纏身,不能自渡,最後魂飛魄散。”

單允點了點頭,認同了金堤淵的說法。

自始至終都不敢開槍搭話的梁木喜,終於問道:“單二公子是不是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事,不然以上寮宗的卷宗記載,我真不懂還有什麼事能驚動你。”

單允是個什麼樣的人,上寮宗可能比絕大多數單族人都要了解,就單允一心不聞窗外事的性子,其實很難相信他會出山門。

最近的一次,據宗門探子帶回的零星稀碎消息,好似有數位神界的大人物下界,才讓這位單族二公子過問了一下,卻也沒有與神界的大人物多有交談,只是與妖族的大小姐有過一些叮囑。

怪,真是奇了個怪了,妖族的公子跟小姐,就這麼讓單二公子操心嗎?

單允笑着與梁木喜說道:“還不是因為你的那位開山大弟子,一人完成了整個武榜的座次排序,這事兒在道上正在傳開,相信因為此事,再過個十天半月,不僅你們上寮宗在道靈界的口碑會更加好,那些個曾經與你們有着世仇的勢力,也更不敢輕舉妄動了。但真正的原因,還是前段日子,卓書極與人比試時很多些話,說到了我的心坎兒上,我便出門幫襯一把。”

單允自己也會覺着有些可笑,他可是在某人跟前承諾過的,也就出手那一次,但如今加上給金堤娣說的話,今日是第二次言行不合一了。

單允繼續說道:“最近幾年總感覺自己老了,心氣都比不過一個孩子,想想也覺着挺不好意思的。”

單允目光淡淡,好似在說一件很輕鬆的一件事:“始祖要做什麼,我管不了那麼多,要與神界鬧得天翻地覆,以至於天道重洗,奪回了下界修道者們的大道登頂,那跟道靈界也沒有丁點關係。不過按照林門主的要求,若是有外人破壞了道靈界的一草一木,我們三人第一個不答應,不分先後。”

金堤淵有些無奈道:“我在始祖面前提過不止兩次,想着若是單前輩能夠替始祖做一些事,比如助始祖脫離墓境,或者煉化道祖的一半道力,最不濟便是幫忙尋到道祖真身在何處成吶。但始祖始終不願同意我去克莫山脈,始祖說單前輩是被人族養大的,願意去遵循天道規矩,長生不老一事,單前輩不屑往之。”

單允看着金堤淵,笑說道:“不止這些吧。”

金堤淵臉露尷尬。

相較於始祖跟單前輩這樣的人物,當真是在他們跟前毫無私隱可言,且不說心中的小念頭,便是腦海里的每一個字符,都逃不過他們的感知。

看來單前輩知道了始祖在他面前說過自己的一些評價。

單允問道:“你剛來道靈界,今後有什麼打算,準備去往何處?”

金堤淵不敢隱瞞,直言道:“堤淵覺着皇子殿下的醒自來就不錯,又是新門派,很適合我這個外鄉人,想要去謀個一官半職,若是能成,撈個供奉掌律啥的也不錯。所以方才在跟梁宗主建議回去看看卓書極,爭取跟皇子殿下搭上線。”

一旁的梁木喜笑着說道:“書極能夠跟着皇子殿下,是極為明智的選擇,道靈界的心氣想要整體更上一層樓,去別家萬不會有比在醒自來更為卓越,所為近水樓台先得月,有皇子殿下把持大局,書極心中所念,也是遲早的事兒了。至於小娃娃你也想去,我倒是認為一山不容二虎,皇子殿下可不一定答應啊。”

單允笑着說道:“也不是沒機會。”

金堤淵道:“單前輩願意引薦?”

單允道:“你去了便知。”

梁木喜隨後從懷中拿出一支毛筆和冊子,在自己的茶杯里蘸了蘸水,給單允寫下了最新評語:‘有血有肉者,單族單允也。’

單允沒有陪同梁木喜去看望卓書極,金堤淵知道一些隱晦,也沒提出要單允給個保障。

分別前,金堤淵試着向單允討要一招半式,單允說自己很久沒出過手了。

金堤淵笑着說很久沒出手就不出了。

梁木喜與金堤淵倆人再一次來到拙匠人府門,與上一次不同的是,這一次是正兒八經地從正門進入。

他們並沒有像凌元幾人吃了閉門羹,好像是有人知道他們會造訪一般,被看門的拙匠人領進了府門。

等再見到自己的決意恩斷的開山大弟子,梁木喜不禁老淚縱橫。

卓書極同樣哭紅着眼,他奔至梁木喜跟前噗通跪下,緊緊抱着梁木喜的腿,又一次求着梁木喜不要與他斷絕關係。

梁木喜突然覺着自己不該來了,以前對卓書極的教誨,梁木喜只覺着餵了狗,他說道:“男子漢大丈夫,成大事者,豈能如此哭啼,平日裏教與你的最多的,你可還記得?”

卓書極心意大亂,即便能聽到師傅的教誨,可他哪裏還有心情去仔細琢磨?

梁木喜不知從哪兒來得火氣,一腳將卓書極踹了出去,他指着卓書極怒道:“世間的所有文字都存在秩序,更何況是活生生的人呢!?”

梁木喜與凌元說道:“真不知道把卓書極交到殿下手中,是幫了殿下還是害了殿下。”

凌元看了看摔了個狗吃屎的卓書極,他前去幫忙扶起,道:“站在卓供奉的位置上看,當然是害苦了他,不過轉念一想,梁宗主肯把這麼一個人才讓給醒自來,對我而言,只會是幫了大忙。”

凌元與梁木喜懇請道:“只是卓供奉如此神傷,我倒很不忍心他在醒自來,如果可以,還請梁宗主收回成命。”

一旁的巴布一手扶額,她不解道:“你們這樣讓來讓去的,好玩兒嗎?”

梁木喜深知其理,只是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卓書極,氣不打一處來的老人一揮衣袖,就此離去。

猴子巴布好似將累積的情緒一下迸發了出來:“跟你們這一群人在一塊兒,每天聽你們在我耳邊不停聒噪,好好的一個星冥帝國出了個這樣的皇子,做事拖沓,不懂往來,極度的缺心眼兒。還有那神界的簫懷楓,都他娘的沒事兒喜歡找抽,也不知道這個道靈界的心氣,真要被你們這樣的人拔高了,到底是誤打誤撞,還是這個道靈界也存在問題?”

巴布轉移了目標,直接與凌元說道:“一個什麼都沒有的皇子想建造宗門,我怎麼看都覺着像是在過家家。”

凌元裝作沒有聽見巴布的話,他叫來了蔡萬興,讓他將卓書極攙扶到座椅上休息,這才看着一直都瞧他不起的巴布:“我在而立道者的座次上第十,將來的武道一途,一片光明,憑這一點,難道也不夠嗎?”

眼瞅着凌元根本就沒理解道自己的意思,巴布無奈道:“我並不懷疑你的天賦,就拿老主人而言,你也不輸他。但你都二十的人了,你真的以為你長大了嗎?我並不這麼認為,你的好脾氣都是介於有一個好的環境,若是讓你身處逆境,你會做出什麼事來,目前都還不好說。”

凌元並不在意巴布對自己的評價如何,就算真如巴布所言,自己年輕氣盛,那也是正常。

巴布知道自己並未痛擊凌元內心深處,於是她換了個角度去剝析:“那我說得再清楚點兒,你凌元真沒資格做醒自來的掌門人。”

凌元氣笑道:“我創建的醒自來,我都沒資格的話,那誰有資格?”

巴佈道:“當然是敢為道靈許下宏願的卓書極了。”

凌元惱火道:“那我呢?”

巴布嗤笑道:“你凌元做他的副手都多餘。”

凌元被氣得鼻息重重,他與巴布說道:“那我們不如玩大一點。”

巴布沒有回答,不知道凌元肚子裏搞什麼鬼。

凌元自言自語道:“你覺着如何?”

正當眾人疑惑時,楊艾突然出現,他笑着說道:“皇子殿下親自邀請,我當然賞臉。”

楊艾轉身朝着天幕揮手,叫喊道:“禮君聖,一路走好,有事兒我會叫你的!”

也就在這時,凌元與簫懷楓倆人的心湖之間,想起了另一道聲音:“我覺着我也可以。”

兩人齊齊望向那一直尚未開口的金堤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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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靈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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