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二十二章 狼王戰死
廝殺中，二人的斗將又鬥了十幾回合。即便郝連戰鼓着一口氣，但終歸不敵，被司虎一斧掃中身子，連人帶馬翻了下去。
四周圍的中原將士們，都紛紛發出怒吼之聲，高喊着“虎將軍威武”。反觀狄戎人這邊，眼見着狼王重傷墜馬，那些個獅衛們倉皇大驚，顧不得與人廝殺，不要命地往前跑去，將狼王扶起護住。
“咳咳咳——”
郝連戰捂着胸口，劇烈地開始咳血。那抬起的手，虎口已經徹底裂開。
“狼王……”
圍攏過來的獅衛及狄戎軍，一個兩個的臉上，都露出苦澀的意味。到了現在，隨着自家狼王斗將的戰敗，已經沒有任何希望了。
“莫扶，莫扶……我尚能戰。”郝連戰咬牙，撐着身子要站起來，卻又趔趄地摔了下去。
泥塵與血跡裹滿了他的臉，此時的他，再無當時意氣風發之色。他痛苦轉過了頭，久看着草原的方向。
這中原的江山，他當真吞不下嗎。
“步弓準備——”
按刀立在高處的弓狗，聲音冷冽無比。諸多的中原步弓，開始搭弓捻箭，瞄準了戰場中間的狄戎殘軍。
只待軍令一下，這支殘軍立即被射死。
踏。
卻在這時，兩襲金甲的人影，似是會師一般，齊齊走到了郝連戰的不遠之處。
一人是徐牧，另一人，自然是常四郎。
“西蜀王……北渝王。”郝連戰抬起頭，忽然在臉龐之上，再無先前的戾色。
“我讀過中原不少書文，有句話叫成王敗寇。今日敗了，不過一死。”郝連戰嘆息一聲，轉過頭看着殘軍。
“可否——”
“不可。”徐牧搖頭，直接打斷。他自然明白，郝連戰想要為這支狄戎殘軍乞活。
但在這種局限性的王朝，同樣有句話叫“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放回草原就不用想了，最大的寬容，是去礦山做苦力鑿工。
只聽着徐牧的話，郝連戰慘然一笑。他撐着刀，又在獅衛的扶持下，重新站了起來。
那一天他成為草原的王，站在烏海王庭的高台上，底下都是歡呼與喝彩。那時他便放言，總有一日要帶着草原的部族們，打入中原，佔領中原肥美的土地，秀美的河山以及富庶繁華的內城。
“呵……”
“哈哈哈——”
郝連戰昂起頭，盡了全身力氣，復而高舉長彎刀。
“騰格里——”
“草原的勇士們，隨我衝鋒——”
……
“令旗，放箭！”弓狗沒有猶豫，立即打下軍令。
常四郎面無表情，退開兩步之後，又拉着好大兒徐牧往後退。
“騰格里！”
草原人狂喊的聲音，越來越烈，約莫是生了死志，聲音似要捅破蒼穹一般。
飛矢陣陣落下。
倒下的戰馬，士卒，獅衛……還有那一份倒下的雄心。
郝連戰霸烈且帶着不甘的怒吼，響徹了本陣之外。
……
痛苦垂着頭，神鹿子一語不發地騎在馬背上。只隔了一會，便似一個姑娘家，突然低聲啜泣起來。
狼王死了，柔然人復興的大夢也死了。
若當初，他能謹慎一些，再謹慎一些，不上跛人的當，說不得如今的狄戎大軍，已經攻入長陽。
“軍師，狼王戰死……”
“知曉了。”神鹿子慘然一笑。
時間太久，足夠西蜀佈局殺死狼王了。他回過頭，目光獃滯地看着追隨的殘軍，由於呼延熊這些北狄人的脫離，他身邊的人馬，只剩不過三四千人。
換作以前，他肯定要跑的。要再想法子，扳倒整個中原。但現在……中原近乎一統，北方最大的狼王也戰死了，大軍也四下分散，接下來他還能投靠誰。
南海的凌師么？要不了多久，等狄戎大軍平定，南海五州的外軍，一樣會被剿滅。
想入主中原……好難啊。
“軍師，蜀人殺過來了！”
“那就快逃吧。”神鹿子淡笑，側過了頭，遠眺着柔然草原的方向。他半生機關算盡，又不惜毀容，四處借勢，三番兩次卻都入不得中原。
“好似是累了，身子乏得吃力。”
從懷裏摸出一個瓷瓶，只迎着墜下的夕陽，神鹿子當頭飲了下去。
夕陽墜到西山，他的身子也墜到了馬下。只有彌留的一線聽覺，隱約聽清四面八方蜀人的怒吼，將他徹底淹沒。
中原，眾志成城啊。
……
“狼王戰死？戰死！”
從山道口迅速撤離，聽到後方追來斥候的情報，趙青雲喜得臉色漲紅。並未顧及什麼兔死狗烹，他只知道那欺負他的人終於死了。
“朝圖，你真有辦法帶我們回草原？”騎馬在側，呼延熊滿臉焦急。在狼王被包圍后，他立即聽從趙青雲的建議，帶着二萬多的北狄殘軍，逃出了山道口。
此外，還有先前不斷離開的逃兵，再加上趙青雲原先的本部，這般一看，居然又聚了五萬多人。當然在這其中，大多都是北狄人。
“自然有。”聽着呼延熊的話，趙青雲淡淡呼出一口氣。實則在他的腦海里，已經有了一個很瘋狂的想法，一個誓死一搏的想法。
回草原？再給這呼延熊做犬么？
他無非需要一個踏板，以後能名正言順的奪權。若不然，他直接開口的話，定然有很多人不服的。
這呼延熊，不過是一枚棋子罷了。
“朝圖，可否細說？”呼延熊依然很焦急，巴不得立即逃回草原，建立呼延氏的新王庭。
但他哪裏知道，正是為了防止他們逃離中原，樂青才奇襲打下了河州，徹底堵死了他們的退路。再者說，還有李將在草原上，不斷攪亂局勢。如今的草原各處，不管是糧草，或後派的士卒，幾乎都沒有了。
“稍後，我便與大王細說。”
“大王……么。”呼延熊喘了口粗氣。
“當然，草原上的呼延王。”
“好，好啊！”昂着頭，呼延熊整個人狂喜起來。
他並未發現，轉過身子的趙青雲，此時滿臉都是殺意。
“朝圖，回了草原，我封你為親族賢王。”
“多謝大王。”
半眯眼睛，趙青雲勒起韁繩，朝着前方鋪下的夜色，未有任何的猶豫，一條道走到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