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拿獎和賺錢我全都要
顧轍和陸幽幽聊得比較深入,以至於飯菜都涼了。
林靜靜他們吃得快,就準備先閃。
這八卦妹今天居然沒趁機起鬨,着實難得——就剛才一頓飯的工夫,她跟徐嵩在那打情罵俏,幾乎都不避人了,哪有空管別人的閑事。
還是徐嵩比較重友輕色,臨走不忘拍拍顧轍肩膀:
“暑假有安排沒?過幾天要不要聚餐、出去玩?聽說你小子準備好好減肥了,跟我去踢球唄。”
顧轍聳聳肩:“謝了,我又不會踢球,還是回家游泳吧。過幾天我準備找點暑期工,就當社會實踐了,你們自己玩吧。”
顧轍只是想搞錢,但手段不太好解釋,說打工就比較便於理解。
徐嵩不了解情況,忍不住脫口吐槽:“你這也太拼了吧,怎麼搞得跟扶桑人一樣。”
在他的認知里,中學生只要好好讀書就行,暑期工這種事兒只在日漫里出現。
如果是重生前的顧轍,對這些涉及家境的問題就很敏感,怕丟人。
但現在的他無所謂,便坦蕩地實話實說:“靠,我暑假裏有兩萬塊按揭要還,你以為呢,我很忙的。”
徐嵩見狀也就歇了心思。
倒是旁邊的陸幽幽,原本在抓緊乾飯,聽了后抹抹嘴,細心地指出:
“那你要每天進城么?回家住不方便吧。”
陸家離顧轍家挺近,初中同一個學區,她深知南郊進城的不便。
只不過,陸家住在港區的經濟開發區,屬於高端產業扎堆的城裏人。顧家與之隔了一個鎮,是還沒拆遷的城中漁村。
顧轍一愣,也意識到這確實挺誤事:“謝了,多虧你提醒,我找個借口繼續住校吧。”
旁邊五人剛好還沒走,大家也順便幫忙想想。
也是湊巧,沒過幾秒鐘,邵佳就想到一個辦法。
邵佳是除顧轍外化學成績最好的,去年也參加過競賽,不過市預賽就被刷了,所以她對這塊挺熟:
“剛才金老師不是讓你準備特長生選拔嘛,化學肯定會考到實驗吧。我記得你去年省決就栽在實驗上,要不申請留校突擊一下?”
這話似乎點燃了顧轍腦海中一些不堪回首的塵封往事,讓他臉色數變。
邵佳意識到自己精準踩雷了,連忙捂嘴後悔道:“對不起……我就是想說,你可以申請用實驗室嘛。”
顧轍深呼吸了幾下,恢復冷靜:“沒事,我知道怎麼做,你們先走吧,我一個人靜靜。”
同學們立刻一鬨而散,都知道這時候該讓顧轍獨自平復一下創傷應激(PTSD)。
顧轍又枯坐出神了十幾分鐘,直到食堂阿姨打烊驅趕。
好在他也趁着這點工夫,想出了一個計劃,可以通盤兼顧入學選拔和假期賺錢,還能找到借口住校。
果然朋友多還是有好處的,大家一起頭腦風暴,再高智商的人也能收穫啟發。
……
飯後,顧轍也不忙着回家,而是直奔金萍的辦公室,開門見山把這幾天想用實驗室的事兒說了。
金萍表情微微有些動容,仔細看着顧轍的眼神,意識到他是認真的,這才嘆了口氣:
“你說你要是上學期早這麼想、堅持到底,不早就保送了。唉,還是那句話,機會只給有準備的人。
好在你最後高考還不錯,算殊途同歸了。希望這次吸取教訓,就當是保送名額讓給張銘了。對了,要練習的實驗計劃你做了么?我本來後面有假期,需要指導么?”
實驗室的租用,是有嚴格台賬的。誰用了多久、用到哪些儀器藥品,用量多少。
畢竟這有危險性,藥品也可能被挪用。如果不留賬,那管理漏洞就堪比《絕命毒師》了。
金萍不可能讓顧轍瞎折騰,要麼她放棄假期請假指點,要麼顧轍另找靠譜的同學組隊、互相監督。
但顧轍有別的計劃,不能提前暴露,所以他立刻體貼地說:
“我跟劉凱邵佳他們組隊、互相紀錄吧,怎麼能耽誤您的假期呢。他倆今年也能考上東海大學,不管能不能撈到加試選拔資格,多練練實驗總不虧。至於實驗計劃,您看一下這個。”
說罷,顧轍推過去一張手寫的申請表,是他剛才在食堂準備的。
金萍看了一下,也就簽了字。
……
順利拿到批複,顧轍就立刻開始攢局,非常有執行力。
他先飛速跑回寢室,憑金萍批的條子,找宿管阿姨辦了續住手續。
再去找還沒離校的邵佳和劉凱打了招呼,問他們有沒有興趣這幾天也留校練練化學實驗。
這倆人也算是比較愛學習的,對化學也確實有點興趣。
邵佳看在顧轍的面子上就答應了,而劉凱則因為對邵佳有意思,見狀也留下了。
第一步計劃通。
他需要兩個工具人幫他做實驗室台賬,但最好又別太認真監督,所以找一對有可能成為準情侶的傢伙來幫忙,就最好不過了。到時候他們肯定會忙着打情罵俏,沒空管顧轍。
而他之所以要費那麼大勁兒,是因為他有兩個計劃,必須保密:
首先,他後續有幾個簡單的私貨研發實驗,需要掩藏。
其次,顧轍剛才被邵佳和金萍所提醒,回憶起了一些關於竺可楨學院特長生選拔的細節。
金萍不是提過,顧轍這屆高三9班有個叫張銘的,去年底通過化學奧賽拿到了保送名額。
而這個張銘,前世就跟顧轍炫耀過很多竺院的內情,
其中一件,顧轍至今還記得:這年的化學特長生選拔,會在7月6日考。而實驗考的內容,直接就偷懶用了此前一天剛剛在荷蘭格羅寧根舉行的第34屆ICHO全球總決賽試題。
偏偏前世的顧轍,大學裏不止一次做過那張總決賽卷子,以為警誡,所以至今還記得卷子上那組實驗。
誰讓這事兒是他一生的遺憾呢,平時大腦為了自我保護,會下意識繞開相關記憶區。剛才被邵佳和金萍觸及到靈魂的傷疤,才突然回想起來。
……
既然知道要考什麼實驗,顧轍當然要抓緊時間好好練練手,但又不能魯莽。
因為他知道,實驗室台賬的存在,對他這種先知先覺開掛者,是一個極大的制約。
如果他毫不掩飾地如實紀錄,那麼將來萬一遇到人查賬,發現他今天做的實驗、跟下個月格羅寧根的全球總決賽實驗內容一模一樣,不就穿幫了嘛?
他可不想惹上“全球總決賽泄題”這種懷疑。
好在,憑顧轍的智商,他在召集邵佳、劉凱來實驗室之前,就已經想好了縝密的對策:
提前拆分實驗,把競賽實驗要用到的藥品,掩飾在一堆其他實驗設計背後領用出來。
這麼說有點抽象,舉個例子。
比如要考的那個實驗,需用ABCD四種化學藥劑。那他可以設計另外倆實驗,其中實驗一用到ABEF,實驗二用到CDGH。
做賬時按掩護實驗來領葯,到手后抽出一些分量,實際按照ABCD的組合來使用,最後再把掩護實驗也隨手做做,實驗記錄也馬馬虎虎做全套,就掩蓋過去了。
這種拙劣的手段,如果是在頂級科研機構,當然難以矇混過關。
但在高中化學實驗室,已經綽綽有餘。
高中生嘛,下手不知輕重,做實驗的時候葯加多了、浪費超耗了,這很合理。
很多人調個PH值,都能反覆酸多加鹼、鹼多加酸,多笨手笨腳都不奇怪。
……
所以,剛開始的時候,同學們並不知道顧轍真正要幹什麼,大家也都先各做各的。
顧轍也不急於上來就練真題,他打算用掩護實驗先找找手感,恢復一下基本功。
這些掩護實驗也不是隨便設計的,能高強度練到幾項考試時要用的操作技能,算是磨刀不誤砍柴工。
顧轍記得,今年的全球總決賽考的是“帶保護基氨基酸環境下的多肽製取”,
這個實驗跟去年省決的“分光光度法測醛類混合物”,有個共同特點,就是對考生分層萃取混合有機溶液的能力,提出了非常高的要求。
可以說,你萃取分離得是否徹底、無殘留,基本上就決定了實驗精度,這是當時化學奧賽的一個風口。
反覆、刻意練習萃取手藝,肯定是沒錯的。
調配溶液、燒煮各種器皿、操弄各種溫度計密度計……顧轍的動作最初有點生疏,但沒過半小時,當他漸漸把肌肉記憶找回來,就越來越順暢了。
不過,很快他又遇到了新的麻煩——
因為最初的手法太糙,邵佳和劉凱都饒有興緻地看着他操作,似乎很為“自己的水平居然能比去年的全市第一還好”而高興,一邊說笑指點一邊幫他做紀錄。
後來顧轍的水平漸漸恢復了,邵佳才漸漸流露出佩服的神色。
劉凱這才有了點危機感,回自己位置上也開始操作,想在邵佳面前表現自己。
因為三人實驗組最多只能有兩人同時操作、第三人要負責檢查和記賬、順便休息一下,邵佳就自然而然扮演了這個角色。
顧轍被人這麼一直盯着,當然挺不方便,都沒法瞞天過海乾私活了。他就想趁機支開邵佳,讓邵佳專註去觀察劉凱那台。
好在,顧轍見多識廣,很快就想到了辦法。
在又一次萃取操作做完后,他忽然裝作陷入了沉思、收拾好器皿,拿出幾張紙寫寫畫畫、隨後作恍然大悟狀。
正在給他紀錄的邵佳,見狀不由好奇:“你寫什麼呢?怎麼不練了?”
顧轍頭也不抬:“練萃取的時候,忽然有靈感,想到用萃取原理搞了個小發明。”
顧轍知道他這幾個同學都是挺要臉面的,就想到拿幾個前世見過的不值錢小發明,把對方抬到道德制高點上,那樣他們後續就不好意思來偷窺他做實驗,也就清凈了。
而且,這些小發明也不會浪費,過陣子他也會真的想辦法拿去申請、然後稍微賣點小錢。
很多企業為了評高新企業、多拿研發費抵扣額度、稅收優惠,都會樂意刷專利數量的。所以只要是專利,就不怕賣不出去。無非走量貨賣得便宜點,萬兒八千的賺個辛苦錢。
顧轍這也算是個善意的謊言吧,沒什麼害人的企圖。
“哦,發明啊……發明?!”邵佳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等她回過神,果然大吃一驚。
這什麼人啊,搞發明創造不是很神聖的事情么?哪有人做個化學實驗,就能受到啟發搞發明的?那不得爛大街了。
如今可是2002年!發明有多值錢?
一項發明專利,就夠一個講師評副高級職稱了。
哪怕是次一級的實用新型專利,也夠助教評講師職稱了。
被邵佳這麼一驚一乍,遠處的劉凱也不由警覺起來,連忙過來看熱鬧:
“做萃取實驗還能想出新發明?太離奇了吧,我不是不信啊,就是想開開眼界,能不能大致介紹下呢。”
他對顧轍其實沒惡意,但還真怕顧轍把邵佳勾走了。
顧轍忍不住有點想笑,他對邵佳這種普通女生根本沒興趣,但還是按計劃侃侃而談:
“萃取的本質,通俗地說,不就是利用不同溶質在水性和油性液體裏的溶解度不同,把它們分離出來嘛。
就像一鍋雞湯,鹽很難溶於表層漂的雞油,都是溶在底下的清湯里。要把鹽分離出來,就得把雞油撇了,只留清湯單獨燒乾,鹽就析出了。
反之,如果要萃取的是某些脂溶性維生素,那就得倒掉清湯、留下雞油。
而我就是順着這個思路逆向思維,聯想到把萃取實驗用的分液漏斗魔改成廚具,舀雞湯的時候可以自動把上面的雞油撇掉。
它樣子像火鍋湯勺,但側壁有個隔開的小壺嘴,隔壁一直延伸到勺底部、才有連通孔。倒雞湯的時候,從側面隔開的小口倒,雞油就不會出來了……”
這種東西,其實七八年後淘寶上到處都是,但02年還真沒被發明出來。
顧轍說到這兒,忽然停頓了一下,半開玩笑地說:“你們怎麼聽這麼認真?難道想搶注?”
邵佳和劉凱這才醒悟過來:這小玩意兒雖然看起來不複雜,哪怕賣專利也值不了幾萬塊,但要真能申請下來,好歹也是個榮譽啊。
他們只是出於老師的要求和好奇心,才旁觀顧轍做實驗、幫他記賬和協查。
但既然顧轍天才到了這種程度,哪裏還需要他們這種菜鳥打下手?還是避一避瓜田李下之嫌吧。
於是他倆就到一旁做二人世界的實驗去了,再也沒來打擾顧轍,顧轍總算可以騰出手來悄咪咪練真題了。
此後數日的實驗室生活,也都是如此。他們幾個晚上住宿舍、白天泡實驗室。
顧轍把該練的真題都練了,也積攢了幾個停留在紙面上的廉價小發明,準備抽時間去處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