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長安重遊俠
至今為止,沒有人知道北廟村趙慶之這個得道高人在哪裏混跡。
北廟村有着這樣的傳言,十年前,揣着十元錢的某人,跨過那條至今未有人敢跨越黃河,消失了十年。那年,冬至,一個消瘦的身影站在冰封的黃河岸邊,寒風吹不散那人扎着的一頭花辮子。
辮子上纏繞着一枚紅繩牽着的銅錢,那人望了一眼身後的北廟村,喃喃自語,出去就要捅個天透吧!
寒風肆無忌憚的吹拂着衣衫單瀾的身影,絆絆磕磕的,那人消失在一邊雪白的天地。
趙龍象眯着雙眼,坐在老頭子的墳頭,喝了一口烈酒,懷裏躺着老頭子的煙桿,銹跡斑斕,安詳的像是在酣睡。
吱呀
破廟的木門漸漸被推開,一個人影,依舊消瘦、黯然。
抬起頭,趙龍象使勁眯着眼睛,嘴角笑了笑。
墨鏡、微笑、西裝革履,身後修長的花辮子異樣的妖嬈。
那人嘴角微笑,摘去墨鏡,蒼涼的面額被熹微的陽光照耀着,一身虎氣。
“小狗子,還認得四伯?”那人走過去,甩了一把身後的花辮子。
“四伯!”趙龍象猛地站起來。
兩人一矮一高,緊緊相抱,土狗不知從哪竄出來,搖着尾巴,圍着倆人撒着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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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廟村,村口,一棵彎着腰的老柿子樹。
銀白色的轎車發出一陣微微的轟鳴,捲起一層塵土,老柿子樹吱呀一聲,掉下一枝幹枯的樹榦。
那條龍,不再是守山犬,一騎絕塵,入了大海?
郭寡婦默默站在破廟,望着老頭子的墳頭,濕潤的雙眼,流出一抹淚珠,轉過頭,望着遠處那輛消失的轎車,心中不斷唱和。
笑傾城,醉眼朦,煙花怒放紅欄旁;人衫淚,單相思,燈火迷離清風拂;道是元宵佳節畔,誰把鞦韆盪起話語時,昔人依舊,落纓不長,閑坐江頭把月釣…
“四伯,這就出了山?”趙龍象坐在轎車,摸了摸懷裏的煙桿。
“嗯!”花辮子說了一聲,繼續開車。
土狗瘋狂的跟在轎車身後,搖着尾巴,眼神焦急。末了,土狗終於看不到轎車,卧在乾冷的地面,喘着粗氣,嗚咽一聲,把頭埋在了雙爪下面,尾巴不斷拍打着地面。
遠處,老柿子樹下,跑出一個小孩,堅毅的眼神望着遠處的轎車,摸了摸一把腦袋,大喊一聲:“狗娃哥,我會想你的!”
土狗猛然回頭,飛奔着朝小孩跑去,那群羊兒低聲叫喚着,站在小孩身後,注視着消失的轎車。
趙龍象迷迷糊糊的睡著了,雙手緊緊抓着煙桿,花辮子男人趙慶之嘴角抽動了一下默默念叨……昔人依舊,落纓不長,閑坐江頭把月釣…
君不見,外州客,長安道,一回來,一回老。這座舉世聞名的世界四大文明古都之一,居中國四大古都之首,是中國歷史上建都朝代最多,影響力最大的都城——西安。
傍晚的西安,沒有一絲彩色的描述,古色庄寧,神秘的像威嚴的帝王一般俯視着自己的領地,總是透着一股子壓抑的味兒。但卻總有一些叛逆的青年玩味着五花馬青鋒劍的戾氣生活。
趙慶之點燃一支芙蓉王,吐出煙圈,轎車停在斑馬線等待綠燈,辮子上的銅錢已經磨成薄薄一層,散發著詭異的氣息。
“四伯,這是省城?”趙龍象揉了揉雙眼,望着繁華的四處。
“嗯,這是一座讓想回家的孩子迷失方向的城市!”趙慶之扔給趙龍象一支芙蓉王,踩了一腳油門。
長安街
火紅色的轎車肆無忌憚在這條曾經李詩人長眠的街道撒野,重金屬的音樂滲透着尖叫聲。街道邊,一位背着蛇皮袋的邋遢漢子低着頭,站在一處垃圾箱翻倒着易拉罐子。此刻,這邋遢漢子左耳微微顫抖,猛然縱身一躍。
趙慶之猛地踩了剎車,趙龍象緊緊抓住座位,望着車窗外。
火紅色的轎車撞向了邋遢漢子翻倒的垃圾箱,轟的一聲撞在牆上,熄火。
“我勒個去!TAMD!出來!”穿着黑色呢子風衣的青年,叼着一支蘇煙,踢了一腳趙慶之的轎車。
身後的三個青年踉蹌鑽出轎車,西裝青年站在一旁點燃一支香煙。
趙慶之打開車門,看了一眼自己的轎車。
“怎麼說?”趙慶之微笑着。
黑色風衣青年看了一眼趙慶之,皺着眉頭,回頭看了一眼西裝青年,那青年點點頭。
“啊!——”
趙慶之一巴掌把眼前的躍躍欲試的青年扇倒在地面。
“嗯?”西裝青年狐疑一聲,走過來,身影陰柔。
趙龍象走了出來,看到一旁坐在蛇皮袋上的邋遢漢子,微微笑了笑。邋遢漢子從油跡斑斑的外衣內掏出一盒皺巴巴的香煙,點燃,悠然的望着眼前的畫面,嘴角似笑非笑。
“王家三公子!”西裝青年。
“帝豪,趙慶之!”趙慶之笑了笑。
“……”
趙慶之看了一眼眼前的青年,搖搖頭,轉身準備走進轎車。
西裝青年愣了一下,臉色陰沉。
“你不能走!”
“嗯?”
趙慶之抬起頭,甩了甩身後的花辮子。
身後的三青年漸漸走過來,躺在地上的風衣青年勉強站了起來。
趙龍象站在了趙慶之旁邊,花辮子趙慶之微微點點頭。
五個血氣方剛青年對視趙家倆爺們,場面有一絲尷尬。邋遢漢子扔掉煙頭,站起來走向火紅色轎車旁,彎着腰,撿拾地面四散的易拉罐。
“滾一邊去!”一個青年朝邋遢漢子怒罵。
“你說啥?”邋遢漢子站直腰。
趙家爺們望着邋遢漢子,西裝青年轉過臉。
“我說你!滾一邊去!”這青年又罵了一句。
邋遢漢子憨厚的笑着:“俺撿俺的的垃圾,俺又沒有隔着你!”
這青年掛不住臉面,走了過去,抬起腳,在邋遢漢子身上踹了一腳,邋遢漢子依舊憨笑,紋身不動,雙眼不怒自威,那青年身子後退兩步,尷尬至極。
“好一尊金剛怒目的菩薩!”趙慶之喃喃自語。
趙龍象默默走過去,站在邋遢漢子面前,蹲下身子撿着地面的易拉罐。邋遢漢子咧着嘴,拍了拍身上的腳印,蹲下與趙龍象撿拾易拉罐。
“趙龍象!”趙龍象突然衝著邋遢漢子笑道。
“納蘭長青!”邋遢漢子點點頭。
兩人默默撿拾,都不在語。
“王家三公子,王青松!”趙慶之盯着西裝青年。
“帝豪,花辮榜眼趙瘋癲!”西裝青年。
“幸會!”
“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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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紅色轎車慢慢吞吞的走遠,趙慶之揮了揮手,趙龍象樂呵呵的鑽進了轎車。邋遢漢子重新背起蛇皮袋子,消失在壓抑的黑夜。
一場不痛不癢事故,就這樣沒了。
“長安重遊俠!”趙慶之呵呵笑了笑。
“去哪?”趙龍象問道。
“帝豪!一個新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