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醒 第四章 抱大腿

疼！各種難以言喻的疼痛感席捲大腦中樞。腹部像火燒一般，身體一陣陣發冷。最可怕的是她已經感受不到下肢的知覺。

「咳咳咳！嘔——」

余凈口鼻充斥着血液，像開閘的水龍頭一般無法抑制的逆流湧出。她疼的眼前直冒白光，上半身一直在哆嗦、在痙攣。

「我不想死啊！為何要我死呢？我偏不死！所以，拿來吧！還給我！將生命還給我……」

她的雙手猛的抬起，僵硬而不自然的在空中揮舞。她想抓住什麼，她想將讓自己痛苦的東西從身體中拔出去。

終於，在利器第二次落下的時候。她終於控制住全身，伸手抓住刺穿身體的兇器。

血淋淋的手掌纖小薄弱，但是牢牢抓住一處前肢上的倒勾。那一瞬間，她身體中有什麼蘇醒了。

飢餓感！她的身體，她的大腦，她的內心深處都在叫囂！一種強烈的飢餓感幾乎吞沒她的理智。

她的掌心泛着微微發白的光，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那是無數條極為細小的，觸角一般的光條。

那些觸角光條齊齊攀住對方的前肢，拚命鑽透那堅硬無比的軀殼。對那富含生命基因的血肉，虎視眈眈。

「舒服！好吃！真香甜！」

余凈貪婪的抓緊手中的美味，觸角密密麻麻纏繞上蟲族。被抓住的蟲族前肢在不斷消失，猶如被不知名的東西啃噬的乾乾淨淨。

其它蟲族很快感覺不太妙，想要轉身逃跑。哪曾想，它們全身都動憚不得。

來不及了！它們被觸角覆蓋全身！

沒有誰發現，那些觸角不僅僅從余凈手心伸出，它們已經遍佈余凈全身，並且全部溢散開來。

若是青年等人靠近就會發現，那是余凈的精神力粒子溢散出體外的現象。

這是人類幼生體練習精神力外放時的訓練手法，一般殺傷力幾乎等於零。但是余凈的這些星星點點，竟然黏膠一般黏住她周圍的蟲族。

余凈勉強揚起頭顱，兇悍的瞪大雙眼。她的眼神嗜血而霸道，咧開的口齒滿是鮮血。

「我的——生命！是我的！誰也拿不走！還給我！！！」

在她低啞的聲音中，一股透明的精神力噴薄而出。原本成粒子狀的精神力迅速成形，形成精神力波一層層向外圍推進。

在她肉眼看不見的地方，她的體內極為細小的原始基因在精神力的催動下全部激活。

因為濃度過高而發白，那些原本透明的，原始的，來自最古的老宇宙起源在她身上復活。

原始基因非常霸道，對着余凈身體內部開始攻城略池。余凈痛苦的扭動身體，精神力波開始絞殺蟲族。

就在小分隊靠近目標，準備救援的時候。以蟲子們為中心的位置，忽然爆發出耀眼的光芒。

一股龐大的精神力波竟然以光團的形式在洞穴中爆裂，劇烈的衝擊直接令眾人眼前一黑。

一時間所有人精神力受到衝擊，甚至連虛擬伴生獸的形態都被衝散。

精神力瞬間斷流，導致所有人因為空虛，雙腿一軟跪在地上。還是落在最外圍的少年反應迅速的散出精神力，將即將受到衝擊的眾人包裹住。

余凈爆發精神力，原始基因啟動后機體因為受創嚴重開始吞噬周遭一切。

蟲族也好，人類的精神力也好。對如今的余凈來說，都是很美味的存在。

余凈飄忽忽的，有種吃飽后曬太陽的感覺。感覺很滿足，並且不斷被滿足。她開始貪心不足，想要更多能讓她滿足的東西。

於是，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來自原始基因的狂暴貪婪再次登場，暴漲的精神力掃蕩完蟲族，再次撲向六人小分隊。

一陣又一陣，潮水一般的精神力瘋狂的衝擊四周。劇烈的衝擊波，甚至使地穴牆壁開始崩裂。少年嚮導察覺到對方的精神力猶如餓虎吞狼一般，兇悍且霸道。

這比貪婪的蟲族好不到哪去。少年心想。只能咬咬牙，偷偷摘掉限制環。精神力瞬間暴漲兩個等級，少年快速撐起一個海中鯨魚的虛形。

淡藍色的鯨魚包裹着眾人，對對方的精神力進行了有效的阻斷。

但是少年很快發現情況不妙，因為對方非但沒有退卻，竟然貼上來。並以全包圍的方式裹住鯨魚，然後無數的利口張開狠狠咬上鯨魚的形體。

在對方精神力瘋狂啃噬下，少年的鯨魚虛形開始崩塌。

他咬緊牙關，再次釋放精神力維持修補鯨魚形體。一時間，藍色和白色你爭我奪，來回拉鋸戰。

白色吃多少，藍色補多少。由於精神力大量透支，大腦開始脹痛，鮮血湧出口鼻。

少年胸前的制服，很快被口中留下的鮮血浸透，他瘦弱的身體搖晃兩下，被青年隊長支撐住。

因為白色方過於貪婪，藍色來不及補充。眼見白色精神力就要衝破防護過來吞噬其他隊員。

年長的哨兵一拳擊在對方靠近的精神力觸角上，對方遲鈍一瞬。

此刻稍微得到緩和的其餘兩名嚮導，趕緊拚命凝聚自己的精神力，想要修補少年被侵蝕的精神力屏障。

奈何他二人等級太低，勉強補上去的精神力脆弱的如同一張紙。

對方來勢洶洶，瞬間捅碎薄弱的補丁處。他們的精神力猶如陽光下的水滴，迅速蒸發。

終於，藍色的鯨魚形體開始出現大量漏洞，少年索性縮小範圍。於是只見鯨魚形體越來越小。

很快另外兩名嚮導支撐不住，鼻腔、眼眶甚至耳朵都在流血，女性嚮導感覺自己的大腦被鋼刷狠狠的刷洗。精神力潰散崩解，她哇的一聲口吐鮮血癱軟在地。

男性嚮導也沒好到哪去，豆大的汗珠成串砸在地上。臉色白如紙，黑色的血液從鼻腔流出。

這是精神力嚴重受創的表現，他跪在地上，眼前一片黑，耳朵靜音，張口全是血沫。

而三位哨兵，太陽穴鼓脹，眼底出現血絲。露出來的脖頸處血管暴起，心臟劇烈跳動。這是***擾導致的精神力紊亂。

新生人類的哨兵因為過於強大和精神力，時常會出現暴走狀態。俗稱「狂化症」，這是因為基因變異帶來的副作用。

若是不去理會，哨兵最終會走向基因崩潰造成的機體滅亡。而科學研究表明，這世上只有嚮導的精神力可以安撫治癒這種病症。

但是，如今嚮導們根本是自顧不暇。見狀，青年隊長怒吼一聲，精神力具象化形態的虛擬伴生獸躍出。化作三個體型龐大的灰黑色河馬，壓制着自己和隊員的行動。

哨兵若是暴走，身邊沒有嚮導。那麼比他等級高的哨兵可以進行短暫壓制，然後等待救援。

青年隊長這樣做也是為了保護所有隊員，畢竟哨兵暴走，第一個受傷害的就是身邊的嚮導。如今嚮導身心受創，根本抵擋不住哨兵的攻擊。

就在眾人以為要被對方吞噬的時候，那股精神力又如潮水般褪去。力竭的他們耳鳴眩暈，一個個趴在地上狂吐。

耳朵轟鳴，眼前黑暗，精神力潰散。青年的小隊人員自然看不見，原本必死無疑的疑似人類幼生體緩緩坐起身體。

沒有誰知道，蟲族的攻擊激活余凈的基因。爆發的精神力光團吞噬了周圍的蟲族，和小分隊大部分精神力，作為機體受損嚴重的補充。

余凈忽然從飢腸轆轆到飽食一餐，坐起身的時候還打了飽嗝。胸口和腹部兩處巨大的創傷，以非常規的速度癒合。

等余凈站起來，她已經擁有一具完好的人類肉體。

她開始四處打量，這一看就不好了。空氣中的惡臭，滿目的紅色，以及殘破血肉模糊的屍塊。

余凈驚悚的發現自己蘇醒在屍堆之中，腳下柔軟、帶點滑膩的是血水和肉泥，自己滿身是血。

一想到剛剛自己就是這麼躺在一堆腐屍碎肉上，余凈生理性的乾嘔起來。

「嘔——嘔——」

此時眾人也漸漸收攏精神力，離開少年的保護。一恢復聽覺就聽見接二連三的乾嘔聲，很快恢復視力的眾人就看見不遠處一個渾身血糊糊的——人類幼生體。

雙方面面相覷，原因無他，余凈此刻光着身板。雖說歲乾癟瘦弱還枯黃的小豆丁，男性們還是第一時間轉移視線。女性正準備組織語言靠近她，一件披風甩過來，兜頭罩住余凈。

「隊長，是個女孩！」

虛弱的女性嚮導，在同伴的攙扶下站起來。不遠不近的打量一會兒，有些驚訝的對青年隊長說到。

「什麼？女孩！」

「哎呦！咱們這算是功德無量啊！」

「這樣看來，就算剛才死了也值了！」

原本生死走一遭的小分隊，聞言迅速活躍起來。原因無他，如今這個時代，因為與蟲族戰鬥幾千年。人口大量傷亡，男女比例的失調已經到了非常嚴峻的時刻。

如今全宇宙的人類已經開始重女輕男的思想翻轉，就連號稱「戰鬥狂魔」的全民皆兵的聯邦，也對女性寬容萬分。可是女性比例依舊特別低。

帝國上議院已經連續兩百年通過人為干預胚胎性別的條例，讓醫院加強女性胚胎的比例。

就這樣女性依舊無法多出來，所以乍然之下見到一名女性人類，眾人還是很激動的。激動之餘就想靠近些，卻被同伴阻攔。

「蘭，請冷靜！泰利隊長也是，古話說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這一片地帶，可是蟲族的繁育巢，這處地穴更是蟲族的食物廚餘場。在蟲族貪婪的口器之下，你見過活口嗎？」

攔住女性嚮導的是一位男性嚮導，因為年長且穩重，一直都是這支小分隊的頭腦。

他口中的泰利，就是青年隊長，也是小分隊等級最高的哨兵。此刻他看着自己的隊長，等待命令。

「斯科特說的有道理！蘭，先退後。我需要檢驗！」

「可是，我們沒有腦內波動儀！而且，蟲子在孵化之前，生物還是原本的生物。」

蘭遲疑着退後兩步，但是眼睛依舊看着那個女孩。他們在戰場上不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雖然大部分都以慘劇告終，但是蘭依舊對此抱有好的期望。

「也沒有頸部監測環！」

另一名哨兵附和道，腦內波動儀是檢測生物有沒有被蟲族寄生的儀器，而頸部監測環則是給未甄別的生物的枷鎖。

所有套上監測環的生物，一旦體內寄生蟲族孵化，監測環就會爆炸，連同蟲族生物本體一起炸成碎塊。面對什麼都沒有的境況，小分隊一時間陷入兩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