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醒 第一章 前言

「轟隆——轟隆——」

「咻——嘭——」

炮彈像流水一般被投射，小範圍的核武器甚至成了攻擊主力。那座巍峨的純白色建築在炮火中搖晃，可是這樣的動靜並沒有影響地下深處忙碌的群體。他們穿着打扮像人類醫生，實際上是研究者。一群類人生物體圍在玻璃鋼罐體外圍，觀察記錄著。面前的高大罐體關着一個實驗體——編號9910的人類女性。來自華國，年齡20歲，女性，孤兒，作為人類基因革新的自願者，已經在此長達四年。包括她在內，三萬名來自世界各地的自願者不斷送入「白塔研究院」。人類飽受蟲族肆虐的年代，這種以人為實驗體的行為已經被全世界許可。人類在天神一族的幫助下，妄想擁有超越蟲族，比肩傳說中神族的力量。

余凈是第十批進入「白塔」的自願者，原本平平無奇，基因等級判定E級的人類最終熬過四年實驗期，無論同期還是後期，都已經化作肉泥、灰燼。余凈還活着，或者說——她還具有還算完整的人形，以及還有微弱的思維能力。

但是，今天她感覺自己快到極限了！長期的實驗令她身心俱疲，已經開始崩塌的心理防線逐漸讓她控制不住睡意。實驗體不能失去意識，這是同伴告訴她的真相之一。

「一旦陷入沉睡，肉體就會崩潰，要麼成為一灘肉泥，要麼被注射大劑量原始基因製劑，被不良反應灼燒成灰燼。」

余凈記得告訴她這些話的同伴，在大劑量的原始基因製劑的不良反應中化作黑灰，然後被消毒液清出玻璃鋼罐體。拼着想要看看外面陽光的心態，余凈一直堅持着。

「還是要結束了……」

死亡臨近的余凈內心還是有些掙扎，雖然很想結束那些痛苦，但是又不想就這麼結束。

「9910號實驗體出現異常！」

「快！原始基因注射！濃度加強！」

「……濃度已經百分之80了！再下去又要出現機體崩潰……」

「增加！反正要崩潰，不如加到最大！」

「拉斐爾！人類已經背叛了我們，這是最後的實驗體。你——」

「轟隆！」「轟隆！」……

交流中的生物明白這是炮彈炸裂建築的聲音，大量的炮火集中攻擊下，白色建築已經開始散型。臨近地球核心的地底建築都開始有種被搖晃的感覺，玻璃鋼罐體內的人形，微微掀起眼皮。眼前模糊不清，似乎有無數人隱在不遠處聚集。

「在幹什麼？你們要去哪裏？」

「拉斐爾！實，實驗體有反應！她還有思維！」

「不好，九十三區以上已經全部淪陷……」

「快走吧！地球——聯盟軍攻進來……」

一群猶如天神般俊美的白衣生物簇擁着離開實驗室，離開前，名為「拉斐爾」的生物，打開融合劑的閥門。白色的高濃度原始基因全部灌入玻璃鋼罐體，剛剛脫離死亡境遇的余凈，在大量高濃度原始基因溶液的衝擊下瞬間崩潰成粒子形態，混合在白色溶液中肉眼都無法看見。

「9910！要加油啊！要記住我，我是9920！」

「還有我！我可是1號！」

「我是29999號！」

「加油！挺住！我是30000號！前面的路，我先替你探探！」

……

一張張，蒼白的臉帶着笑容，余凈想和他們說點什麼，於是的呼吸器冒出泡泡。眼淚消融在包裹她的原液中無人發現！她忽然不想放棄了，她為什麼要去死呢？這麼多人，為了同一個目的進來，還沒有成功不是嗎？我們，我們到底是為了什麼堅持到現在？我們，想要一個答案！強烈的不滿、怨恨、痛苦撕扯余凈的精神意志。她，不想死！她，腳下踩着數萬同胞的屍骨！她，沒有理由死！要活着！要活着！要活着！！！

呼吸器冒出一串接一串的氣泡，玻璃鋼罐體內的軀體奮力掙扎。飄散在四周的黑髮似在水中舞動，余凈掙扎着，痛苦反而刺激了她的神經。想活下去的慾望讓罐體溶液發生變化。一點點，很快一股漩渦形成，罐體中出現一顆大腦。

「咔咔咔」，一陣腳步聲傳來。腳步的主人們面對罐體中不斷顫動的大腦，迅速分開行動。有人打開罐體帶走了活着的大腦，有人四散開來埋藏某些小東西。待聯盟軍攻進實驗核心地帶，設備精密複雜的一號實驗室中央的玻璃鋼製造的罐體，裏面早已空空蕩蕩。

聯盟軍搜尋一陣，便向一直站在罐體面前的高級軍官彙報。

「將軍！目標消失，看來最後的實驗體也崩潰了。」

聞言將軍並未做什麼反應，半響，對着空空的玻璃鋼罐體問下屬。

「沒有破裂，罐體有液體殘留。閥門是開啟狀態！你猜，他們帶走了什麼？」

想到那些駭人聽聞的實驗內容，下屬軍官感覺後背發涼。他不敢想像，這裏面裝過什麼，又是什麼重要的東西能夠讓那些生物堅守到最後。咽了咽唾沫，軍官艱難的開口道。

「也，也許，是失敗品！畢竟實驗……」

「哼！你信嗎？」

「屬下！信——」

「吱——咔嚓——」

一隻鐮刀狀的前足刺穿厚重的防護牆死死定在地上，聯盟軍臉上瞬間變得慘白。

「蟲——蟲子！有蟲——啊！」

最靠近的軍人忽然慘叫一聲，一根黑色的口器穿透軍人的頭盔，整個人被口器拉走留下一地血紅。慌亂下槍聲四起，等到同伴將他救下，他已經沒了氣息。同伴看着乾枯的屍體，心中不寒而慄。隨軍的研究者上去一看，臉色大變，道。

「將軍，蟲子們在進化！這裏也不安全——」

「滴——滴——滴——」

熟悉的聲音忽然響起，打破僵局。

「不好，有炸彈，快掩護將軍撤退——」

待大部分聯盟軍撤出，爆炸從核心開始。這座龐大的，曾經代表着人類救贖的白色建築群，在火光中坍塌、泯滅，終究成為一座廢墟。廢墟中掩埋着數以萬計的，作為實驗體的人類生命。而以「聖教」為名，號稱「為世界帶來光明，為人類尋求新未來」的族群，亦消失在人類歷史之中。這是人類第一次與「天神一族」接觸，被欺騙着葬送了無數同胞的性命，最終被遺棄。而天神一族留給人類的傷害不僅僅如此，還有那些張牙舞爪，到處肆虐的蟲子。這些噁心的、曾經可以被人類輕而易舉碾壓的生物。近萬年時間過去，人類任然沒能戰勝它們，但是也沒有泯滅在歷史的長河裏。時至今日，人類都以為這些蟲子是外星入侵者，沒有人知道它們是天神一族的遺留物。因而，我們的故事就要從萬年之後的今天開始……

人類與蟲族鬥爭太久，倒也不是一無所獲。那些天神一族遺留的科技，以及來自宇宙的輻射。加上對蟲族屍體的研究，人類在技術與自然的雙重加持下，開始了基因異變。如今的人類分為三類，一類是佔據人口總數三分之一的普通人，也稱自然人。醫學認證則稱為基因缺失者。他們就和幾千年前的人類一樣，沒有任何超出常理的異常之處。剩下的兩類被稱作「哨兵」、「嚮導」，這兩類醫學認證為基因異變者。「哨兵」比例大於「嚮導」，兩者都是精神力可具象化的異能者。區別只是哨兵更加強悍，主攻擊向，嚮導相對而言畢竟溫和，主治癒向。哨兵和嚮導可結契，雙方都是人類對抗蟲族的最強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