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沉沒成本
人們為第七消防隊的隊員舉辦了葬禮，多家新聞媒體進行了實時轉播。
奧巴代親自來到了現場，在牧師念完悼詞之後，他當眾宣佈了“消防基金會”的成立，向本市消防局捐助了第一批物資的同時，也向第七消防隊的親屬們發放了一筆不菲的撫恤金，數額要比政府那個寒酸的數字慷慨多了。
布蘭登的女友也在其中，她抱着女兒過來領錢，鏡頭齊齊集中在她身上，以至於從奧巴代手中接過支票時，這個年輕的女人只能頗為惶恐的連連道謝。
奧巴代點點頭，又看看對方懷中熟睡的嬰兒，認真的說道：“等這孩子長大了告訴她，她有一個英雄父親。”
女友頓時破防，泣不成聲，如果不是具有真情實感，她又怎麼會為了布蘭登生下孩子呢？
“我會的，我一定會的！”女友哽咽着說道：“布蘭登是個好人，比任何人都好，他一定會上天堂的！”
傻瓜，布蘭登已經變成燃料了啊。
奧巴代目送着布蘭登的女友和女兒離開，他本想跟布蘭登的母親再說兩句，可助理卻告訴他，對方因為悲傷過度哭暈了過去。
所謂父母，便是如此吧。
“照顧好她，等她醒來后把支票轉交給她。”奧巴代輕嘆一聲，拒絕了媒體的採訪要求，低調的走了。
這本是一次極佳的宣傳機會，但奧巴代卻意外的沒有這個心情。也許是因為親手將這些人的靈魂賣掉了吧，他總有一股淡淡的愧疚。
哼，我竟然也會產生愧疚嗎？我一定是壞掉了。
奧巴代決定更加投入的工作來修復自己。
但媒體卻對他的表現給出了驚人的高分，稱呼他為“資本的良心”，“最具人文關懷的商人”。當然，也有不懷好意的人跳出來叫喧，聲稱奧巴代只是在作秀，成立基金會也不過是為了逃稅和洗錢。
人們本以為奧巴代會站出來反擊，媒體也期待着爆出更多猛料，但意外的是，奧巴代方面十分安靜。
不是因為奧巴代好脾氣，而是他真的在利用基金會逃稅和洗錢。
“捐贈行為有退稅補償，這是寫在法律里的規定。至於洗錢，那也是法律本身存在的漏洞，錯的是法律，而不是我。”奧巴代向希里絲解釋完，又小心說道：“當然，如果這讓您不舒服的話，我可以立刻停止。”
“沒必要。”希里絲看了奧巴代一眼說道：“至少你真正的幫助了一些人。”
奧巴代露出謙虛的微笑。
他並不是一個乾淨的商人，他暗中一直幹着軍火走私的勾當。
所以他在試探，試探希里絲的底線，因為只有明白了底線，他才能決定要不要說出心中的那個計劃。
不過按照他的估計，希里絲能把靈魂當成燃料來燒，底線絕不會太高，至少對一些公德良俗不會太在意。
果不其然，希里絲給出的答案完美符合奧巴代的預期。
其實希里絲也知道這是奧巴代的試探，甚至奧巴代也知道希里絲知道他在試探。
但所謂試探就是這麼回事，雙方都揣着明白裝糊塗，然後心照不宣的達成共識。
在得到回應之後，奧巴代說出了那個心中大膽的想法：“實不相瞞，我在阿富汗戰場上有點關係。”
希里絲並不意外，十戒幫嘛，雖然是個冒牌貨，但也是一股不小的勢力。
她看着奧巴代，等待下文。
奧巴代帶着幾分熱切說道：“要說收集靈魂，就沒有比戰場更合適的地方了吧！那裏的條件艱苦，人們的精神和肉體也足夠強悍，最重要的是，那鬼地方每天都有人死，或者是平民，或者是政府軍，又或者是叛軍，總之靈魂的來源十分巨大。如果我過去一趟的話一定可以收穫海量的靈魂，您覺得怎麼樣？”
希里絲：看吧，我就說不用我提，奧巴代就會自己把主意打到戰場上去吧？
系統：……
的確，奧巴代不僅是一位商人，還是一位相當出色的商人，他自然明白哪裏能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只不過是因為商品特殊才要前往戰場，實際上他跟當年淘金熱時千里迢迢往西部荒山裡鑽的淘金客沒什麼兩樣。
財帛動人心，人類便是這樣不斷向前。
希里絲沒有直接回答問題，而是反問：“我看的出來，你因為將布蘭登他們的靈魂賣給我而感到愧疚，你還打算繼續做嗎？”
“我的確有些愧疚，但愧疚是生活，生意是工作，我從來不會因為生活而影響工作。”奧巴代回答道：“而且我已經給了他們足夠的補償，他們也沒有反對。”
死人是不會反對的，這就是資本家的無恥了。
奧巴代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好人，也不希望希里絲認為自己是一個好人，為了將來的進一步合作，他故意展露出了更多的本性。
而希里絲之所以選中奧巴代，也正因為他不是一個好人。
好人可不會把別人的靈魂當柴燒，希里絲的任務就註定了她只能與反派為伍。
奧巴代看到了希里絲眼中的認可，正以為會得到首肯，結果希里絲卻搖了搖頭說道：“戰場太危險了，我不同意。”
好不容易拉到了一名隊友，萬一死在阿富汗戰場上那也太生草了。
希里絲可不認為奧巴代能跟托尼斯塔克一樣手搓機甲，所以果斷的拒絕了對方的提議。
結果就是……奧巴代感動哭了。
“您、您真是太善良了，竟然還為我着想。”奧巴代揉了揉眼角：“抱歉，大概是這幾天見多了生離死別，我也變的有些多愁善感。”
希里絲：“……”
“但請您放心。”奧巴代擦掉了不存在的淚水后說道：“我有最專業的安保團隊，當地一支最強的武裝力量也跟我保持着深厚的友誼，一定不會有事。”
托尼斯塔克當時還是由美軍護送呢，不照樣被一枚導彈掀翻了前臉兒。
永遠也別小瞧拿起武器的農民伯伯，現實中有東方大國當表率，遊戲中一名叫做傑洛特的倒霉蛋更是深受其害。就連擊敗狂獵之王的獵魔人都差點被民兵一草叉插死，區區一個資本家去了阿富汗怕不是直接就被吊在樹上風乾了。
畢竟，奧巴代連主角都不是。
“我不怕危險。”沒有主角光環的奧巴代盡情作死，不依不饒的說道。
“這不是危不危險的問題，而是我們有更好的解決辦法。”希里絲說著掏出一堆【暗月徽記】嘩啦啦扔在桌上說道：“將這些徽記附着在武器上，被那些武器殺死之人的靈魂會自動被收納起來。”
奧巴代目瞪口呆，他本以為【暗月徽記】是了不起的寶物，結果竟然有這麼多嗎？
“那要怎麼回收這些靈魂呢？再把這些【暗月徽記】拿回來嗎？”奧巴代有點心酸的問道。
“不，【暗月徽記】內部空間是連通的，你可以直接從你那枚徽記中調取靈魂，轉交給我。”
“這麼方便？”奧巴代十分驚訝，然後猛然誕生出一個更加大膽的想法：“如果我在核彈上也添加一枚【暗月徽記】，那一發下去，豈不是立刻就能獲得數不盡的靈魂？”
“理論上是這樣沒錯。”希里絲看向奧巴代：“你要做嗎？”
奧巴代想了想，搖頭。
不是因為仁慈，而是因為商品過多勢必會導致價格下降，他是資本家，不是慈善家。
他也不覺得希里絲會容忍這樣的行為，畢竟逃稅洗錢和大屠殺可不是一個量級的惡行。他是資本家，不是野心家。
有點可惜，奧巴代在心裏嘆氣，但他十分知足，所以忍住了誘惑。
“這些【暗月徽記】我就收下了，我會儘快將它們安裝到武器上發往阿富汗戰場，等收集到了足夠的靈魂之後，還望希里絲小姐能提供充足的【修理光粉】。”奧巴代公事公辦的說道。
“可以。”雖然身上只剩下三十包【修理光粉】，但她一點也不慌，淡定的開口道：“我要離開一陣，返回我的世界上繳靈魂。”
其實是要回去進貨啦！
奧巴代驚訝道：“多久能回來？”
“很快。願你的旅途一路有月的庇佑，稍後再見。”希里絲說走就走，話音一落身形就一陣虛幻，然後化作光點消失不見。
奧巴代呆愣在原地，如果不是希里絲一直翻看的詞典還攤開在桌上，他甚至都要以為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場夢。
“真是神秘又高冷的小姐啊。”奧巴代苦笑：“如果她不回來我可要完蛋了，但主動權在人家手裏，我又能怎麼辦呢？這種無力感，真想找個人狠狠揍一頓來發泄一下啊！”
但找誰呢？
奧巴代正在思考人選，電話響了。
助理急切的聲音從聽筒中傳出：“先生，軍方那邊來電說預定的測試取消，根據我得來的消息，似乎是漢默工業的人在背後搗鬼。”
“是嗎？”奧巴代挑挑眉毛：“那還等什麼？反擊，讓漢默工業看看我們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