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刃禍之循環

娥姒不止一次地想要回去阻止悲劇的發生，她也的確這麼做了，但是因為她還太小，控制不了讓時光倒流的速度和時限，導致她的每一次時光倒流都與實際想要的時間點差一點，如此隔着時間的鴻溝，娥姒始終都沒有達到她自己的目的。

而她的行為已經被時空間隙的掠奪者發現了，然而娥姒卻完全沒有察覺到危險的降臨，畢竟她還只是個十歲的孩子，對於世界的複雜和殘酷還一無所知。

隔天娥姒又進行了三次時光倒流，第一次她倒流回到了小蝌蚪第一次抓住她手的時候，當時的她很慶幸還有時間可以讓她去拯救小蝌蚪，但是因為她還不能很好地控制倒流時光的能力，一夜過去之後她就又回到了現實之中，她又一次地失敗了。

接着娥姒就進行了第二次時光倒流，這一次她倒流回到了她夜晚在河邊找到小蝌蚪的時候，哭泣的小蝌蚪比娥姒第一次見到她時看着還讓人心疼。

娥姒抱着小蝌蚪，下定了決心這一次她一定要阻止小蝌蚪被傷害，然而和第一次一樣，她的能力有限，小蝌蚪再一次從她的眼前消失了，她又一次遭受到了沉重的打擊。

然而始終不甘心的娥姒沒有停歇就開始了第三次的時光倒流，而這第三次的時光倒流她終於如願地倒流回到了小蝌蚪死之前的那一刻，但是她還是去晚了一步，只看到了被湖水逐漸淹沒到只剩下一隻手還在不斷掙扎的小蝌蚪，以及看到這一幕驚慌失措從她眼前瘋跑掉的小蝌蚪的媽媽。

娥姒什麼都不顧地就跳進了沒過小蝌蚪的荷塘里，但是荷塘水很深，她又不會游泳，跳下去后一瞬間整個人也跟着沒影了。

就在娥姒以為自己也將要像小蝌蚪一樣死在深不見底的荷塘里時，壹突然出現把娥姒從冰冷的湖水裏拉了出來。

那一刻在娥姒的眼裏，壹彷彿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救世主，她掙扎着抱住他祈求他救救早就不知所蹤的小蝌蚪，然而驀然出現救了娥姒的壹卻冷着臉拒絕了娥姒，甚至他還直截了當地告訴娥姒，“沒用了，你救不了她，那個可憐的孩子已經死了！”

娥姒是不會相信這些話，她在荷塘邊上清醒了一點后，她擺脫了抱着她的壹，她要再一次倒流時光，她是一定要趕在小蝌蚪落水之前救下她的。

“我讓你放開，放開我！”

“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來管我，放開我，放開我，你這個冷血的混蛋。“

絕望的娥姒完全沒有機會重新進行時光倒流，在她的時光倒流的念頭產生之前，壹就已經一次接着一次地把她拉回到了現實里，這導致了娥姒不止一次地歇斯底里地朝着壹大吼大叫，一個十歲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居然能罵出那樣的話，但是壹看上去並沒有生氣，他只是有點不耐煩了。

娥姒自己也沒有想到她居然會對着一直給自己送生日禮物的大哥哥說出那樣可怕而自私的話，尤其是最後說出去的那一句冷血的混蛋之後，她看到死死抓住她的大哥哥臉上終於露出了難看的神色，不過他還是始終沉默地抓着娥姒，什麼都不再說地再次把她拉回了現實。

“快跟我走，這裏不能久留了。”

“你說什麼？”

娥姒完全不明白突然攔腰夾起她的大哥哥的話是什麼意思，但是她已經看到自己已經完全不在原來的地方了，她的四周隨着大哥哥身影的移動正在不斷變幻着她從未見過的風景，總是在眼前不斷一閃而過的瞬間讓她跟着就感到無比的頭痛，一陣眩暈后她完全閉上了眼睛。

看着娥姒驚恐地眯着眼睛看着她四周驟現的變化，看到她因眩暈而最終閉上了眼睛，壹終於鬆了口氣。

娥姒的固執終於還是給他帶來了麻煩，當初她請求他幫忙的時候，也許他應該直截了當地告訴她那是不可能的，那如今他們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匆忙開始逃亡的旅程了。

但娥姒的行為卻並沒有讓壹生氣，這一點壹非常清楚，他甚至對執念着要倒流時光去拯救已經無法拯救的人而不斷努力的娥姒感到佩服，如果當初有人也曾像這樣拯救那些被追逐殺害的流亡者的話，也許現在的世界會美好很多。

在穿越了不知道多少幻變的風景后，壹終於停了下來。

帶着娥姒停下來的這個地方並不是壹習慣生活的望海，這裏是另一個陌生的時空，但是這裏卻是安全的，至少對於被時空間隙里來的殺戮者注意到的娥姒來說，這裏是暫時安全的。

壹把娥姒放了下來，他們現在停留在一個廢棄的大樓里，在清冷的月光的灑照下，整個大樓顯得無比靜謐，壹沒有升起篝火，他藉著月光的亮度找了個相對隱蔽的地方坐了下來，娥姒就安靜地躺在他的身邊。

夜晚的涼意襲上昏迷中的娥姒，她蜷縮了一下雙手后本能地抱緊了自己，壹毫無遲疑就脫下了自己的外衣給娥姒蓋上了，他預估來到如今這個時空的娥姒應該會昏迷一到兩天，他需要趁這個時間思考一下他們接下來的去向。

壹曾經只是把照護娥姒看作是一個必須完成的任務，他從來沒有同情過這個每年他都要去見一次的小女孩，現在也一點都不同情她的遭遇，甚至會覺得她開始變得越來越麻煩，但是仔細想一下他現在對於躺在自己身邊看起來已經完全睡熟的娥姒，在深感麻煩之後其實還是微微帶有一絲絲同情的，他同情這個一出生就不得不背負起與眾不同命運的小女孩，也同情她在還沒有長大成人就已經不得不開始面對危險的命運……而這也讓壹不經意間想起了自己始終想不起來的過去。

與娥姒相反，也只比娥姒大幾歲地壹已經完全不記得了自己的過去，但是他知道自己的過去肯定是悲慘的，不然他也不會成為如今的時間空隙里的逃亡者，而實際上也確實如此，壹的父母在他一出生的時候就拋棄了他，而他的兄姐也從來不曾記得他們有過他這麼一個弟弟。

壹曾經試圖去尋找過自己的過去，但是就像是飛蛾撲火后的空無一樣，他什麼都沒有尋找到，後來他就放棄了尋找的念頭。

在他看來一個人活着沒有任何牽挂其實也是種幸運，尤其是在不斷面臨著生死選擇的時候，沒有人需要挂念，可以毫無顧念地赴死也算得上是一種偉大了。

但是望着身邊睡着的娥姒，壹突然很擔心她醒過來后看着自己，她到時候一定會問自己這裏是哪，她為什麼會在這裏？那些曾經活在她生命里的人現在又怎麼樣了？

壹知道他們這一逃亡意味着什麼，意味着追逐殺戮的開始，而起點就是娥姒過去那些她十分在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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