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這是一片雪域高原，常年積雪，即使是每年的六七月份，大雪也總會下個不停，尤其是遠處的雄峰，由於海拔越高，溫度越低的緣故，青藏高原這片廣袤的土地上到處都披着銀白色的素衣。

金波來到草原也有半年之久了，可半年的時光是如此的快，不知不覺的就進入了九月份。在中原，這個時候大概還處於夏秋交際之時，暑氣還很重。可青藏高原的九月卻格外的冷，這片綠色的草原上漸漸地蒙上雪白色的紗衣。

迫於生計，金波每天都帶着姑娘攀上雪山採藥。儘管這看起來十分的艱難，當然也十分的危險，稍不小心就會就會墜入懸崖中。但他和愛人每天都堅持上山，這危險而困難的活動反而使他們的內心感到十分的充實，用自己的雙手為生活謀得的一縷幸福怎麼能不令人開心呢？

這天，他和往常一樣，帶着姑娘登上氂牛峰去採藥。關於氂牛峰名字的由來，據說還有一個令人恐懼的傳說。

當地人流傳着這樣一個故事，很久以前，這有一位牧民，他以牧牛為生，到處都能看到他和他的牛行進在這片草原上。一天，他帶着他的氂牛來到一座山峰下，他便把牛全部放到了山上，讓他們去吃草。可過了好久，氂牛都沒有從山上下來，焦急的他決定上山去尋找自己的牛，可他驚訝的發現他們全部消失了，找遍了整座山，都沒有牛的痕迹。後來，這位牧牛者再也沒有從山上下來過。儘管這只是一個傳說，但這樣的傳說絕不會是空穴來風，也許是被後人刻意的誇大了，但這座山卻因此而得名氂牛峰。

金波就和愛人登上了這座令人畏懼的怪峰。灰濛濛的天空看不到半點藍色，不久便一星半點的飄下了朵朵的雪花，山上傳來幾聲杜谷鳥的悲鳴聲，好像預示着要發生什麼不好的事。往常，儘管山路陡峭，但一點也不打滑，因此他們走的很放心，只要稍加謹慎，就不會有什麼事發生。可今天的山路，由於下雪的緣故，格外的難走，這不禁使金波心中產生一絲絲的焦慮。為了安全起見，他決定等雪退了再上山。可姑娘卻執意要去採藥，也許這就是藏族人與中原人性格的不同之處吧，一旦他們找到生活的規律后，就算是條件有多艱苦，他們也不願意去打破它。金波拗不過愛人，便拉着她小心翼翼的上了山，這樣，悲劇想逃也逃不掉了。

雪越下越大，山上的石頭也時不時地被呼嘯的寒風卷下來，悲鳴的杜谷聲此刻也消失的無影無蹤，黯淡的天空中凝集着幾朵濃濃的烏雲，壓抑的讓人喘不上氣來。泥濘的山路就如同抹了一層潤滑油一樣，叫人寸步難行，金波越發的感到不安，他總感覺要發生什麼事。

雪在峰頂越積越大，寒風肆意煽動着頭頂的山峰，積雪形成了搖搖欲墜之勢，突然間，狂風好像猛地抽搐了一下，那脆弱的雪峰很快便承受不住了。接着，雪崩發生了！大雪迅速的從山上奔涌而下，這股帶着死亡氣息的雪崩就好像一架失去控制的汽車，抓狂般的向他們撞來。在最後時刻，他依舊緊緊地抓住愛人的手不放。很快，大雪便將他們埋沒並涌下了山崖。金波一隻手抓着愛人，另一隻手握着半山腰上的樹，下面是萬丈懸崖，掉下去，就會摔的粉身碎骨！他臉上劃出了一道疤，血在傷疤上不停地流淌着，額頭上的汗水與血水混合在了一起，一滴一滴的流了下來，他只覺得此刻自己就好像那被拉伸的彈簧一樣，全身難受，他下面的那隻手漸漸失去了知覺，愛人的體重全部壓在了他的胳膊上。金波咬着牙，手始終握着她不放。

他看了看愛人，那雙水靈靈的眼睛中閃現了一串串的淚珠，油黑的長發隨着寒風在空中飄逸着，腳上的鞋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雪崩帶走了。她一直注視着他，突然間，她笑了，笑的很燦爛，接着，便鬆開了自己的手墜入無盡的懸崖中。那張最後的笑臉一直看着金波，直到她從她的視野中消失。

“不，不要離開我！”金波發出撕心裂肺的叫聲，很快，傳遍了整個草原。淚水，汗水，血水已不知流了多少。他痛苦地哀叫着，天與地好像都倒了過來，一個鮮活而美麗的生命就在這片氂牛峰上被大雪所吞噬了…….只剩下他一個人孤零零的掛在這半山腰上，絕望的他輕輕的鬆開了手。

“是啊，愛人死了，我活着還有什麼意義呢？”他對自己說。就在他的手馬上鬆開的時候，金波腦海中下意識的閃出一絲幻想，“不，也許你還活着，只是受了點傷而已，親愛的人，你等着我，我馬上下去找你。”金波又狠狠的抓住樹榦，艱難的爬了上來。

一團團、一簇簇的雪飛落下來，彷彿無數扯碎了的棉花球從天空翻滾而下…….只剩下他一個人痛苦的哀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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