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幻境
距離兩人處於黑暗中已經過去了三天，三天的時間內，王川用盡了各種方法想要逃離這個地方。
期間還數次的用出玄金手，但是能夠一拳擊殺幽冥虎的拳頭卻在這裏的岩壁上吃了癟，一拳下去，連個土渣都沒掉落。
“你別浪費力氣了。”
餘九鳳有些有氣無力，從昨天開始，水坑裏的水無緣無故便消失不見。
再加上這三天都是扣岩壁上不多的潮濕苔蘚吃，所以二人都有些虛弱。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通過了藍色老虎的試煉卻要活活的困死在這裏？”
王川跌坐在地上，咬着牙說。
“王川你很寂寞對吧？我能感受到。”
餘九鳳理了一下自己的齊耳短髮，試探的問道。
“你為什麼這麼說？”
王川的聲音很平靜。
“我只是感覺，你之前臉上的笑容中總露出一股疲憊而又陌生的感覺。”
王川嘆了一口氣，仰頭不語。
“我有我的人生，為何會突然來到這個世界。我的家人，生我養我的土地。”
心裏這樣想着的王川釋然的笑了一笑。
“你真的是胡思亂想，我在這裏有我的家人，王老爺子，阿蓮，甚至還有崔斌。朋友也不少，你，裴老哥，還有各個捕頭。”
王川頓了頓，再次開口。
“十年前，崔斌只有十四歲，是我們鎮子有名的爛賭鬼，直到他娘突然去世，他竟然掏不出來一個銅板安葬他的娘親。”
餘九鳳聞言向著王川的身邊靠了靠，仔細的聽着。
“他在我們鎮上的廣場跪了整整三天三夜，沒有人敢給他錢。我給了，從那之後，崔斌十年來變得吃苦耐勞，每個月的工錢都會接濟給鎮上貧苦的人。”
餘九鳳點了點頭。
“原來崔小哥還有這樣的過去。那日看他整個人都很積極向上，原來是你的原因。”
“還有老爺子，阿蓮。。。”
王川滔滔不絕的和餘九鳳講着自己身邊人的故事。
過了一會，餘九鳳猶豫的伸出了手攥住了王川的手。
“如果你實在是忍不住，可以哭一下的。”
“我，我在這裏過的很辛福的。我有自己新的家人，新的朋友。”
王川流着淚，十六年來他對於以前的家已經有些模糊，但是心底的思念卻愈發的濃厚。
“這裏的家人，我一定不會再失去他們！”
餘九鳳輕輕的拍着王川的腦袋，一邊說著。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
就這樣，又過了好幾天，兩個人已經一動不動，強烈到極致的虛弱已經讓他們不想動彈。
“王川。”
“嗯。”
這是兩人的交流，如果能夠回話，說明對方還活着。
又過了一天，這塊土地仍然是靜悄悄，黑漆漆的。
“王川。”
“。。。”
“王川！”
“。。。。”
餘九鳳掙扎着挪動了一下身體，將王川的手臂放到了自己的懷裏。
脈搏極其微弱，似有似無，若隱若現。
王川感覺自己輕飄飄的，彷彿化身成了天邊的鳥兒一般。
“你他媽的愣什麼呢！化神大會你不是要參加的嗎？”
一個漢子一巴掌打在王川的腦袋上將其打回了現實。
“對，我是王川，我就要參加化神大會了，度過極寒陰獄，攀上無邊刀山，化身為神。”
王川的面貌變成了六七歲的稚嫩樣子，身旁的山草樹木就像幻境一般，綻放着五彩霞輝。
“沖啊，沖啊！”
身旁看不清五官的男女老少不停的吶喊着，讓王川不自覺的邁開了腳步向著面前的極寒陰獄跑去。
冷，深入到骨髓的冰冷，深入到靈魂的冰冷。
僅僅進入的第一秒，王川稚嫩的雙腿便瞬間硬化，崩碎。
接下來是下半身，上半身，頭顱。
“沖啊，沖向頂端！”
雙腿重生，王川向前蹬出一步，雙臂重生，王川向前爬行一步。
頭顱重生，張開嘴向前咬住前進。
吶喊如同附骨之蛆一般回蕩在王川的耳邊。
無數遍的崩碎，無數遍的前行，身邊的寒冷逐漸的消散而退。
身後密密麻麻被冰封的身影永遠的凝固在那裏，臉上帶着痛苦的表情。
“我要前進！我要前進！”
帶着這樣的意志，王川開始攀爬望不到頭的刀山。
身體被切碎了就用骨頭，骨頭被切碎了就用牙齒。
這時一個稚嫩的哭聲引起了王川的注意。
一個可愛的小女孩一邊向上攀爬，一邊嚎啕大哭，嘴上說著什麼堅持不下去的話語。
“嗚嗚嗚，爹爹。”
餘九鳳心裏不停的想要放棄，就在即將堅持不下去的時候。
一個流着鮮血的稚嫩手掌向她伸了出來。
“堅持不下去了嗎，我來幫助你。”
王川帶着滿臉的鮮血露出白花花的牙齒，微笑的看着下面的小女孩。
“嗯！”
餘九鳳擦了擦眼上的淚水攥住了王川的手一起向上攀爬了起來。
途中無數放棄的人影哀嚎着被刀山洞穿着身體，而這種痛苦則是永恆的。
“堅持住，我們馬上就要到達頂端！”
王川怒吼着，眼睛死死的盯着遠方的終結點。
終於，兩個孩子在洞穿了上萬次身體之後，帶着滿身的鮮血站在了刀山的頂點。
“恭喜你孩子，你已經擁有了化神的資格，張開雙手，你將擁有無限的力量。”
一個琥珀一般的雲朵閃爍着莫名的光芒，如同見到獵物一般迅速的纏繞上二人的身體。
餘九鳳乖乖的就要張開手臂，卻被王川一把拉住。
“哥哥，怎麼啦？”
餘九鳳歪着頭，有些不解。
“為何我們不會死，為何力量需要你給，若力量只是你一句話的事，我們所經歷的冰獄刀山又算什麼？”
王川感覺莫名的憤怒，扭頭看着身邊的風景，掙扎在冰獄中的人，不顧鋒利刀刃也要向上攀爬的人。
無數死在路途中的人。
“我要如何取得力量，憑什麼由你來決定？我是王川！我要靠我自己成為最強！”
王川眼中精光一閃，一把跑到琥珀雲朵的身邊，張開口就撕咬了起來。
餘九鳳在一旁嚇得一動也不敢動，無數在冰獄中挪動無數在刀山上攀爬的人也一動不動似乎被這一幕給驚到。
“哈哈哈哈！”
被撕咬的琥珀雲朵非但不惱怒，反而開懷的大笑了起來。
“堅持你自己的路，小子！”
話畢，整個雲霞閃爍的世界，如同鏡子破裂一般發出吱吱的聲音。
啪的一聲，瞬間碎裂。
黑乎乎的洞內，王川逐漸微弱的脈搏開始撲通撲通跳動了起來。
餘九鳳的情況也是如此。
與此同時，一道光亮傳來，讓王川嗯眼睛感到一陣一陣的刺痛。
“九鳳？九鳳！”
王川輕輕的拍着懷裏的餘九鳳，在光亮中，一個不施粉黛，攝人心魄的蒼白臉蛋出現在他的視野中。
“王川。。。”
餘九鳳有些微弱的回應着，王川的精神一震，怒吼一聲就將餘九鳳橫身抱起，跌跌撞撞的向著光亮處走去。
捂着餘九鳳的雙眼，王川強忍疼痛睜開了眼睛。
數十把燃燒的火焰將這裏照的通明，不大的石室中，一個石台橫立在其中。
“不錯不錯，百年來數千人來到這裏，九成的人死在幽冥虎手下，剩下的能有半成走到這裏已經算是頗有恆心。”
石台上，一個看起來小巧玲瓏的青銅小虎撓着肚子撐着頭橫躺在上面。
“餓了吧？”
小虎張開嘴嗷了一嗓子，下一秒乾糧和水源就從天空上飛到了王川的身邊。
而王川遞出了一個感謝的眼神，伸手抓住水袋，放在餘九鳳的嘴邊慢慢的濕潤着她的嘴唇。
等到足夠濕潤之後，便掰下一小塊乾糧小心的塞到了她的嘴裏。
“這位虎兄，不知已經過去了多長時間？”
“十天罷了。”
鳳俠鎮中，崔斌跳下馬車，向著身旁的身穿暗影狼袍的宋展行了一記。
“宋捕頭，這次真是感謝您了，居然親自護送。”
宋展咧開大嘴，張口就是震耳欲聾。
“那有啥，咱這都是順路的，咱可是來調查余捕頭和賈衙縣失蹤的事的。”
聞言崔斌流着汗直接捂住了崔斌的大嘴。
“宋捕頭，這等機密您還是小聲點比較好。”
宋展撓了撓頭。
“俺會盡量控制的，主要俺門派修鍊就是越大聲越好。”
崔斌笑了笑，看向身後的貨物。
“掌柜的，這次我一定會打通這一條商路的！”
攥了攥拳頭，崔斌回想那一日自己跪在地上祈求他人的幫助，卻沒有一個人理會自己。
陽光下，是王川伸出了稚嫩的手掌幫助了自己。
“你，好像有什麼困難？”
伸出手給自己打了一下氣，崔斌就趕着馬車向鎮上的商鋪走去。
而距離鳳俠鎮十幾裡外的一顆參天大樹的樹梢上。
一隻渾身散發魔氣的黑色巨狼露出獰笑，死死的盯着宋展身上的狼袍。
“我的兒子，你說你乖乖當個窩裏的廢物就行，偏偏要自己出去流浪。現在害的一個鎮子的人要跟你陪葬。”
巨狼說完話，張開大嘴一吐，粘稠的黑影便從它的嘴中掉落，匯聚在地上形成了一個黑乎乎的影潭。
樹下兩百多隻流着口水的魔狼見到潭子出現，便迫不及待的縱身一躍，漆黑的身體就融入到了影潭中。
“禁忌。。嗎，我反正已經一無所有，不如拉着數千人陪葬。”
魔狼說完，仰天長嘯一聲就躍下樹梢，向著鳳俠鎮的方向跑去。
“十天？”
王川已經有些適應光亮，吃驚的看着檯子上的青銅小虎。
而小虎扣了一下並不存在的鼻子后，大搖大擺的跳下了石台。
邁開雙腿向著王川走來，兩隻短腿和圓滾滾的肚子讓它看起來人畜無害。
“當初我就和主人說過，直接把挑戰者打個瀕死啥的就行，餓到瀕死這種事太過折磨。反正最終的目的都是勾引一絲神魂投入到幻境中。”
“喂，兩個選項明明都半斤八兩。”
王川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懷裏的餘九鳳也緩緩的醒了過來，想要拿開王川遮擋在她眼上的手掌。
“等一會，現在挪開你會不適應的。”
餘九鳳聽到這點了點頭，將嘴裏的水袋遞到了王川的嘴邊。
王川接過來就咕咚咕咚的喝了幾大口。
“我超，在我這個單身猛虎面前搞間接接吻是不是不太合禮法？”
青銅小虎伸出虎掌，憤怒的指着王川。
王川則是翻了個白眼沒有理它。
“我主人身為大夏的戰神之一，其試煉共有三關，一是有沒有過硬的實力，二是有沒有勇攀巔峰的心。”
說罷青銅小虎的手掌指向另一邊的岩壁上。
“心！勇攀巔峰的道心。”
“肝！忍受痛苦的耐心！”
“脾！包容孤獨的苦心！”
“肺！氣吞山河的野心！”
“腎！額，男人要保護腎！”
“眼！看透虛妄的明目！”
“腦！保持清明的靈腦！”
整整七排打字刻在牆上，不但字法飄逸，還內斂神韻，任誰看到都要一聲叫好。
可是王川的注意力卻被腎那一行給吸引了過去。
“虎哥哥，怎麼到了腎那一行就拉誇了？”
王川指着岩壁上的字。
“閉嘴！主人肯定有他的意圖，你給我專心的感受！”
青銅小虎惱羞成怒，一把跳起拍在王川額頭。
它感覺自己丟臉丟到家了。
“你是持有完整令牌來的，所以第二關略微的保持了一些清明，不然沒可能那麼容易過關。”
小虎一個招手，王川懷中的令牌就飛到了它的虎掌上。
“前些年有個天資卓越的修鍊者無法通過令牌的試煉，最後竟然將地圖上的方圓千里一寸一寸的摸了個遍，花了六十多年發現了這裏。”
又一次招手，地圖飛了出來。
“可惜，面對最後一關運氣有點差，沒通過，死前將橫練功強行帶了出去，後來他的屍體還被幾個普通人給發現了，叫什麼。。？”
青銅小虎搖頭晃腦的想着。
“七虎匪？”
“對，那幾個人是真的腦癱，不但取了個土到爆的名字，還將那修鍊者的骨頭烹煮了一番啃的乾乾淨淨。獲得了其一絲修為。”
王川一愣，原來這七虎匪是這樣出現的。
“現在，你就要面對最後一關，這一關不看實力，不看內在，看的是。。。運氣！”
青銅小虎壞笑了起來，百年間呆在這個小石洞中，也只有挑戰者錯愕的神情能夠讓它感受到一絲的快樂。
等看向王川時，迎面而來的卻是他帶着一絲微笑的表情。
“？”
這下輪到青銅小虎錯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