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求助

“院長，先不要着急，你們在哪個醫院？”

宋院長那邊報出一個地址，林歡顧不得其他，草草洗漱一番，連妝都沒來得及化，便迅速趕去了醫院。

西童被送去ICU，全身插滿管子，林歡到的時候，宋院長頹喪地站在門外，身後還跟了幾個十幾歲的孩子。

林歡記得她們，之前未離開福利院的時候，她還帶他們出去玩過。

三人見她過來，眼睛亮了亮，“歡姐，西童……”

林歡看着滿臉落寞的宋院長，被生活重壓壓垮的身軀更加佝僂，心情也愈發沉重。

拍了拍他們的肩膀，啞着聲音安慰：“現在醫術這麼發達，一定會有辦法的，你們別擔心。”

話語出口，才知道有多艱澀。

三人沉默不語，眼底儘是落寞，他們知道西童的病根本不像林歡說的那般，鍾琪握了握拳頭，率先站出來，眼底淚光閃爍。

“林姐姐，我想去試試！”

她身側的趙舒平和陳末見她這樣，也大聲道：“我們也要去！”

林歡抿緊唇瓣，嘴唇泛白顫抖。

換心臟不像捐贈骨髓，除非是人之將死，不然誰會主動放棄生命去救別人？

鍾琪才十幾歲，還在上初中，美好的花季剛剛開始，卻為了救一個比自己小的孩子而死，實在太傻！

可就算她答應，宋院長又怎麼可能答應？

果然，她還未開口，宋院長就紅着眼看過來，垂在身側的雙手隱約在顫抖，“胡鬧！”

“西童要是知道，是你們救了她，讓她以後怎麼活？”

三人齊齊沉默下來，也都紅了眼眶。

林歡看着幾人爭執，仿若數把刀子在內心狂攪，刺得她喘不過氣來。

宋院長情緒不穩，想起今早打給自己的電話，急切地握住林歡的雙手。

“小歡，院長知道你路子多，你當年心臟病差點救不過來，是周總找到了心臟源，你才能安然無恙，他那麼神通廣大，肯定有辦法……”

宋院長太過激動，林歡的手被他握得變了形，疼得眉頭蹙起，想起周霆沉，她的心就泡進了苦水裏，一陣陣發酸發漲。

她逼周霆沉把送林茉的婚房轉給她，還信誓旦旦同林茉保證，再也不聯繫他。

難道現在，因為西童，就要捨棄她的尊嚴，任周霆沉羞辱嗎？

“小歡！”

在她猶豫間，宋院長顫抖着手指掏出來一份報告書，林歡詫異地看過去，看清上面大寫的“肝癌晚期”，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她感覺腦子轟隆一聲巨響，許久回不過神來。

十幾年來，宋院長在福利院所有人眼中，形象一直高大偉岸，可在此刻，林歡才意識到，原來無堅不摧的宋院長也會老，她拒絕的話，突然就說不出來了。

林歡嗓音干啞，許久，她點頭。

“……好。”

宋院長如釋重負，看她面上為難，自顧自勸着，“周先生做慈善，認識的人多，你不要鬧脾氣，好好同他說。”

林歡僵硬着點頭，想解釋自己和周霆沉和自己，並不完全是援助者和受助者的關係，可看到宋院長和鍾琪幾人殷切期盼的目光，瞬間啞然。

罷了，這麼多年任人踐踏，她早已污泥滿身，哪還有什麼尊嚴可言？

為了西童，也為了讓宋院長放心，她願意任周霆沉處置。

臨走前，林歡安撫好幾人，單獨去找了肝臟科的權威馬醫生。

勸宋院長乖乖就醫是不可能了，她了解他的脾氣，一向不撞南牆不回頭，只要還有一口氣，就要為福利院操一份心。

馬醫生蹙眉看着醫學報告書，臉色凝重地搖頭。

林歡雙手不安地絞緊，“不計費用診治，還有沒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