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酋長
第一個投擲石頭的人彷彿打開了仇恨的開關，圍觀者迅速拾起腳下的石塊泥土，狠狠扔向藍發少女，儘可能用惡毒的言語咒罵著。
一時間，石如雨下。
藍發少女本能地抱住腦袋，蜷縮着身體，發出沉悶的嗚咽聲。
像一隻受傷的小貓。
朱堯腦海中蹦出無關的聯想，短短一瞬間，有種叫“可憐”的情緒湧上心頭，然後被奇怪的意志絞成渣子。
他又回想起了屍山血海的場面，生命比路邊的野草都不值錢，生存似乎並不需要“憐憫”。
這種情緒除了會讓自己軟弱，沒有絲毫用處。
於是他淡定地看着石塊砸在藍發少女的身上，饒有興趣地看着那嬌嫩皮膚變紅、發紫、甚至流血。
海外人要比本地人白皙很多。
施暴的人更多了。
手段也更加暴虐！
人們不滿足碎小的石子，開始捧起拳頭大的石塊。
“住手！”
桑塔暴喝一聲，手中烏黑的石棍橫掃，平地里掀起一陣狂風，吹飛所有石塊。
石塊四散亂飛，有些落在空地上，有些回打在投擲者的身上，引起陣陣痛呼。
“一群廢物！血顱部落屠殺你們親人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們奮起搏命？”桑塔用石棍虛點着空氣，目光冰冷：“老子找到你們的時候，血顱部落就在你們手中象徵性地綁了根繩子，有些乾脆就沒綁，也沒見到你們奮起反擊。”
“野雞被綁了還知道亂飛，你們比野雞都不如，全他媽地是一群懦夫。”
桑塔橫甩石棍，發出“嗚”地一聲，嚇了眾人一個哆嗦。
“現在有力氣欺負一個女孩，有這力氣當時幹嘛去了？”
桑塔怒視半晌，見眾人吶吶不敢言，走到藍發少女身邊，發現少女已經暈了過去，嘟嘟囔囔自語起來。
離得近的朱堯聽得真切，面色變得古怪起來。
“還好有口氣，這群王八犢子，也不看看隊伍里還剩下幾個老娘們，沒有老娘們，一大堆男人能生出孩子？”
“海外人就就海外人吧！湊合著用。阿古都已經溝通了新神，我們完全可以新建一個部落。”
“希望這海外人能生十幾個娃娃，報答我的救命之恩。”
果然，生存不需要憐憫。
桑塔的出手不是因為公正道義憐憫等美好品德，純粹是為了部落的延續。
“咳~”
朱堯輕聲咳一下，示意自己還在旁邊。
桑塔扭過頭，瞪着眼睛，眼神透着質問：“你小子跟在我後面幹什麼？”
朱堯指着老人的屍體，無奈道：“祭品。”
桑塔恍然，隨即狂喜，他迅速認識到這是一次絕好的機會。
部落的形成必然有兩個核心，英勇善戰的酋長，溝通神靈的祭司。
現在，自己英勇善戰，阿古都能溝通神靈，正是宣佈組建部落的好時機。
“所有人，向我集合！”
“所有人，向我集合！”
“所有人，向我集合！”
桑塔高舉石棍，連聲大喊，聲震四野。
逃亡隊伍里的人迅速圍着桑塔集合起來，人數不多，大概三十多人，男多女少，老少多，青壯年少。
青壯年的反抗能力最強，往往是第一批獻祭給圖騰的祭品，從祭祀場上活下來的最少。
這些人服飾殘破污穢，宛如丐幫集會，卻也能辨別出不是來自同一個部落。
同一部落的人一般服飾風格都是一樣的，如原身和桑塔所在的部落，常年以打獵為生，服飾的材料主要是野獸皮毛。
有些部落生活在深山老林中，他們的服飾材料主要是樹葉樹皮，少部分是動物皮毛；有些部落靠近海邊，能和海外人交易，穿的一般是布料衣服，更接近文明社會……
桑塔跳上旁邊的一截枯樹，俯視眾人，喊道：“我要宣佈一件事。”
眾人仰視着他，靜了下來。
桑塔宣佈道：“我決定放棄漫無目的的逃亡，組建新的部落，我就是部落的酋長。”
人群頓時起了騷動，誰都沒有想到桑塔要公佈的是這件事。
有人喊道：“我們不是要去百盛部落嗎？為什麼要突然組建部落？”
人群的騷動更大了。
說話的是一名強壯的青年，他面色不忿，明顯反對桑塔的決定。
朱堯雙手抱着膀子，看得出青年不是反對桑塔的決定，而是反對桑塔的人。
這種情況最難搞定，人家是鐵了心過來挑刺的，就是為了反對你，噁心你，但桑塔不得不正面面對，他必須給逃亡隊伍一個解釋，一個能讓他們信得過的解釋，才能維持日後的管理。
桑塔被架在火上烤了。
青年旁的一人幫腔道：“就是，當時不是說好了，我們去內陸投靠百盛……”
“噗！”
一聲悶響，青年的腦袋西瓜般地爆開，混黃的腦組織伴隨着鮮血濺射周圍人一身。
“噗！”
又一聲悶響。
幫腔的人腦袋也炸開。
桑塔面露嫌棄地甩了甩石棍，甩掉上面的腦組織，不悅道：“還有誰有疑問么？沒有的話我就是部落酋長了。”
“誰贊成？誰反對？”
朱堯陷入震驚！
他還是沒有從前世和平社會的思維慣性中脫離出來。
前世，想要成為領導，【家世】【能力】【背景】【人脈】【資歷】至少需要一樣，但在這裏，這些都可以沒有，只需要一樣東西——
【武力】
我回答不了你的問題，但我能讓你永遠問不了問題。
解決了所有敵人，我就沒有敵人。
桑塔用行動告訴朱堯，什麼才是這個世界的立身之本。
無人應答！
“很好！”桑塔虎視四周，沒有一個人敢與他對視，“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一家人了，都是兄弟姐妹，互幫互助，禁止內鬥廝殺，有什麼問題，直接問我就好了。”
眾人噤若寒蟬。
上兩個直接問你的人屍體還沒涼呢！
“你們也不要擔心，我們的祭司已經溝通到了新神，其名為——”
“屍骸之主！掌管屍體的偉大存在。”
桑塔示意朱堯過來。
朱堯微微一笑，簡單整理下儀錶，來到桑塔身邊，攤開雙手，高聲道：“現在，屍骸之主在注視着我們，我們接下來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神情，每一個眼神，都將決定屍骸之主對我們的庇護程度。”
“來，聽從我的安排，我將傳達屍骸之主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