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常山酸菜
“漢朝，你說是漢朝，此話當真？”姜彥只覺得天旋地轉，忙拉住小和尚的胳膊，急切問道。
“是啊，你怎麼了？”小和尚眼珠轉了轉，手掌放在姜彥的額頭上，又放在自己頭上比較了一下。
“不熱啊！”小和尚無奈的嘀咕道。
此時，兩人已走到一片房前，房子一拉溜排開，青磚青瓦，灰白的牆面，顯得很是古舊。
“晚上就住這，這是十人間，我也住在這。”小和尚推開房門，指着角落一張空床鋪向姜彥道。
姜彥大腦還處於一片空白，失神般點了點頭，朝着床鋪走去。
“對了......師兄，你叫什麼名字啊？”姜彥走到床前，回身問道。
“法正。”小和尚回身一笑，掩上房門，走了出去。
姜彥再也支撐不住，噗通一聲躺倒在木板床上。
“天啊，漢朝，我怎麼來到漢朝了？”姜彥雖然還沒確定，不過心中知道**不離十是這個結果。
兩隻手抱着腦袋，姜彥砰砰砰地撞擊着牆壁，心中驚濤駭浪，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穿越？”突然，這個略顯奚落的字眼出現在腦海，姜彥咧嘴苦笑，真覺得如在夢中一般。
過了好久，姜彥才略微冷靜，放平身體，重新躺下。
“大蟒蛇是死了，不過爹他怎麼樣？還有怎麼就穿越了呢。”姜彥想到恨處，不由低聲咒罵道。
“漢朝那麼長，現在是什麼時候啊？”姜彥想到歷史，忙搜腸刮肚的回憶起漢朝的歷史。
不過眼皮沉重，再加上離奇遭遇帶來的精神困擾，過不了多久，姜彥就進入了夢想。
一個時辰左右，他胸口的衣服一動，那隻灰毛小兔子鑽了出來。
小兔子看了看周圍，紅眼珠不停滾動，兩隻前爪還撓了撓下巴，一副思考的模樣。
隨後，小灰兔從姜彥身上躍下，沿着床鋪走了幾步。
咚咚咚，恰在此時，遠處隆興寺的大鐘響了三次，表示誦經時間結束，隨即寺廟裏響起一片喧嘩之聲，和尚們都朝着自己的住處趕去。
小灰兔支起耳朵，聽着門外傳來的腳步聲，忙一轉身，重新鑽進了姜彥懷裏。
吱呀，木門被推開，幾個小和尚魚貫走了進來，其中正有小和尚法正。
姜彥睡了一個多時辰，體力已是恢復了差不多，被吵嚷聲吵醒，當下也是從床鋪上爬起，向著眾位小和尚問好。
“姜彥，睡的還好吧。”法正嘿嘿一笑，招呼道。
“還好，多謝師兄挂念。”姜彥不敢怠慢，忙應聲道。
這邊法正指着屋中其他幾個小和尚，逐個介紹了一番，大家都是法字輩，法正是大師兄，其他法廣，法善等，姜彥默默都記下了名字。
寺院晚膳時間已到，眾僧簡單收拾了一番，都從床下掏出碗筷，準備去吃晚飯。
“走吧，這副碗筷沒人用，你就先將就着用。”法正從床下掏出一副碗筷，遞了過來，引領着姜彥隨大家朝着寺中的膳堂趕去。
“法正大師兄，要快點啊，晚了就沒吃的了。”走在前面的法廣瘦瘦小小的，不過很是白凈，笑着道。
“看你猴急的，不過晚上好像有腌鹹菜，嘿嘿。”法正抹抹嘴角，想起鹹菜的辛辣美味，不由吞咽了一下口水。
眾人一溜煙似的，繞過池塘，穿過竹林，從寺中穿梭而過，朝後院的膳堂趕去。
一路之上，姜彥打量着寺中景色，此時太陽西斜，萬千晚霞流光溢彩，塗抹的天際紅彤彤一片。霞光灑下，幾處大殿沐浴其中，顯得聖神非凡。
幾隻倦鴉撲棱着翅膀，呱呱叫着，朝樹梢的鳥巢飛去，那裏正有嗷嗷待哺的稚兒等着它們回去餵食。
深山，古寺，鐘聲，倦鴉！山清水秀，僧人趕路，好一幅山水和尚圖啊！
繞過幾個山丘，又穿過一片松樹林，眼前赫然出現三間青瓦房，正是隆興寺的膳堂。
膳堂很普通，簡單的三間青瓦房連通在一起，進去一看，乾淨整潔，呼吸之間，並有淡淡的檀香味。
此時膳堂里已經有幾十個僧人，大家都排着隊，去各個分菜的和尚面前領取自己的一份，隆興寺實行打飯制，每個僧人都是固定的伙食，不過要是去的晚了，分量上難免會少一些。
姜彥跟在法正幾人後面，排隊向著打飯的老和尚處慢慢挪去，準備領取一份伙食。
在膳堂的西邊，僧人們彷彿都刻意避開一樣，使得那邊稍顯空曠。
在那片空地之上有一方桌，方丈德鴻和黑瘦老和尚德智，還有胖乎乎的德山大和尚，外加兩名枯瘦的老僧正圍坐在一起，慢慢的吃着素齋。
看着姜彥的身影，德鴻停下筷子，向德山大和尚道：“德山師弟，可有姜家莊的消息？”
“回師兄，剛才我已問過武僧院和羅漢堂眾多弟子，大家都沒聽過姜家莊這個地方啊。”德山一臉無奈，攤開雙手道。
“現在兵荒馬亂，會不會是其他地方來的姦細？”德智眉頭一皺，陰測測的道。
“我隆興寺吃齋念佛，向來不參與世事，姦細來我們這裏，所圖為何？”德鴻聞聽之下，臉色沉了下來。
“最近香火漸少，各處田產連遭戰火破壞，寺里都已經動用存糧了。其他寺廟想必也是如此，這小孩會不會是臨濟寺或天寧寺他們派過來的？”德智話鋒一轉，提起了附近另外兩大寺院。
隆興寺位於抱犢山山系主峰，在西峰有臨濟寺，南峰還有天寧寺，至於東北方向，由於到處是懸崖峭壁，並不適合建立寺院。
“出家人心胸會忒地小么，臨濟寺的普賢大師和天寧寺的天鳴方丈，和我都是神交已久，他們絕不會做出如此不擇手段之事！”德鴻臉色鄭重，停下筷子，向德智斥道。
德智見自己的想法被方丈師兄駁斥，臉上青紅變換，忙低咳幾聲，不再言語。
德山在旁邊並沒有插話，待兩位師兄說完，才說道：“方丈師兄，最近趙家莊趙老太君過世，要做七七四十九日法事，他們已經派人過來說過了，你看何人去合適？”
德鴻聞言，沉默了片刻，才接口道：“趙老太君生前沒少行善積德、福澤鄉里，趙家又是本地大族，此事還須你和德智一起去一趟為好！”
德智和德山聽見師兄吩咐，忙都點了點頭。
這邊姜彥領完飯菜，端着碗筷，看着裏面清淡的幾片菜葉，不由心中叫苦。
“唉，不是吧，連個肉星都沒有......”
不過肚子裏面呱呱亂叫，由不得姜彥拒絕，當下忙端着飯碗朝法正那一桌走去。
膳堂東廂本來就很擁擠，姜彥只顧走路，沒曾想和迎面走過來的一個和尚砰的一聲撞了個滿懷。
啪，手裏的飯碗掉在地上，裏面的青菜和米飯摔落一地。
“哪裏來的臭小子，走路不長眼睛嗎？”被撞到的和尚武功甚好，身體向旁一歪，勉強護住了手裏的飯碗，不過也是怒火中燒，氣急敗壞道。
“對不起，師兄，對不起啊！”姜彥顧不得額頭的紅腫，忙彎腰連賠不是。
“哼！”被撞的和尚面相甚是兇惡，右眉梢還有一道淺淺的疤痕，冷哼之後，徑直從姜彥身邊走了過去。
法正看見這邊發生了事情，從座位上站起走了過來。
“姜彥，怎麼了？”法正彎腰幫忙撿起碗筷，疑問道。
“沒事，我剛才不小心撞到一個師兄，不小心把飯灑了。”姜彥心中委屈，不過臉上沒有表現出來，向法廣解釋道。
“呃......每個人的飯菜都是定量的，這都灑了，還怎麼吃啊。”法正看着手中沾滿灰塵的飯粒，皺眉道。
“呵呵，小傢伙，這還有一碗，你就吃了吧。”不知何時，德山大和尚走到了兩人背後，端出一碗白凈的米飯，笑眯眯地道。
作為寺中武僧院和羅漢堂的首座，飯還是管飽的，德山剛剛打了一碗飯，看見姜彥的處境，就過來充當起了救世主。
“師父！”法正看見德山，忙雙手合十，低聲道。
“不是每個人都定量的么，我......我不要，多謝啦！”姜彥不知如何是好，推辭道。
“呵呵，扭扭捏捏跟個娘們似的，接着。”德山臉色一板，假裝生氣，把飯碗塞進了姜彥手裏。
隨即德山哈哈一笑，隨着德鴻方丈和幾位長老一起走出了膳堂。
“師父給你的就拿着吧，快過來，帶你吃正宗的常山鹹菜！”法正如釋重負，忙拉着姜彥坐到了飯桌旁。
“看到沒，這是我們常山最好吃的真定鹹菜，酸辣適中，脆爽可口，簡直是世間少有啊！”法正夾了兩塊到姜彥碗中，自己也扔到嘴裏一塊，搖頭讚美道。
“哈哈，法正師兄，小心別噎着啊！”法廣和幾個小和尚被法正的吃相逗樂，一個個捧腹笑彎了腰。
“去，去，快吃呀！”法正和師弟們嬉鬧着，催促姜彥也嘗嘗。
姜彥肚子又是咕的一聲響，當下不再客氣，操起筷子，狼吞虎咽起來。
果如法正所說，黑黑的腌蘿蔔，不知加入了什麼魔法，吃進嘴裏，一股汁液擴散開來，刺激的姜彥連聲叫好。
“看見了吧，姜彥也說好吃呢！”法正得意笑道。
由於方丈首座等一些德高望重的和尚都走了，這幫小和尚也是言笑無忌，歡笑聲在膳堂里融融一片，幾近鼎沸。
吃完晚飯，各人洗刷好碗筷，一眾人朝着住處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