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想當年,左丘寧還沒成刀魁時,就常年拿着一把足有五百斤的重刀,每逢江潮立於潮頭揮刀劈潮,你想想那可是江潮,有多少人敢在其中練刀?就連他平日裏的練刀,都是在河瀑之下,揮刀斷瀑,如此年復一年,才有了後來的刀魁之名!為師讓你背着這把劍,和他可謂異曲同工,同樣是在鍛煉你,什麼時候你能夠輕鬆駕馭你背上的這把劍,那你就有了可以學習劍術的資格了!明白了嗎?”
說著,老人看向了少年。
果然,經老人這麼一忽悠,不,是這麼一開導,少年頓時有了心氣,重重點了點頭,眼中也是多了幾分熱血,看的老人心裏一陣滿意。
這徒弟,真好哄啊!
老人心滿意足地喝着杯里的酒,倚靠在桌前,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四周那些桌客人的議論聲紛紛闖入他的耳中。
“聽說了嗎,前些日子蘇子洲竟然敗在一個白衣和尚手裏了!”
這話一出,頓時引來一片注視,畢竟蘇子洲可是繼莫一玄之後的新一代劍仙,自然值得他們關注。
雖說前段時間老劍仙莫一玄再度現世,讓他們這些江湖人倍感驚喜,但十多年前那一場轟動了整個江湖的事件,讓他們不由得懷疑,如今的莫一玄實力是否還有當年那般傲視群雄之姿?但誰也不知,更不好妄加揣測,只能壓在心裏。
眼下聽聞風光一時的蘇子洲居然落敗,就連一些喝罷茶酒準備走的人也都紛紛坐了回去,目光灼灼盯着先前開口那人,等待着下文。
眼見越來越多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人也是得意一笑,清了清嗓子,開口道:“據說那和尚騎着一頭神驢,四蹄生風,一路從南方飛向了北燕,恰好遇到了遊歷江湖的蘇子洲,二人話不投機是當場動手啊!”
“神驢?”眾人相視一眼,眼中盡皆閃着亮光,這密幸他們還真是從不曾聽過,當下興趣更濃了。
“那和尚為啥要和蘇子洲動手啊?”一人忍不住發問。
“問得好!”先前開口那人猛地一拍手,激動地唾沫四射,聲音也高了幾分,侃侃而談,“這幾年,蘇子洲鋒芒畢露,接連敗下刀甲霍邱,拳甲武烈等人,就連那明教教主蘇恆蘇聖元都沒能在咱們這位蘇劍仙手中討得勝果,劍仙之名那可是實至名歸啊!”
一眾人聞言,紛紛點頭,顯然這些事他們早已知曉,這可是傳遍了整個江湖的事,他們期待的,還是下文。
微微賣了個關子,那人一笑,但看到眾人眼中的急切,又繼續說道:“這和尚找上蘇子洲自然就是為了這劍仙名號,整個江湖都知道,劍仙只有三十年前那莫老前輩才能配得上,這蘇子洲不過是在老前輩因故退出江湖之後才得幸登頂,自然有人不服氣,那個和尚便是這些不服蘇子洲成為劍仙的人派出的代表。還有一些人說,這和尚其實是莫老前輩委派的,老劍仙雖然退出江湖,但畢竟尚在人世,怎麼可能讓一個晚輩後生取代自己的劍仙名號!”
說到后一句,那人的聲音下意識地低了下來,神神秘秘的模樣惹得眾人一陣凝目,似信似疑。
但這個時候,一些人卻是不滿意了,一拍桌子,指着那人憤聲怒喝:“放你娘的狗屁,莫老前輩是什麼人,那可是光明磊落的大俠,劍道後繼有人,老前輩高興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派人打壓,你小子再給爺爺胡言亂語,信不信爺爺一刀剁了你的舌頭!”
看到這陣仗,先前開口那人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了,正要頂回去,但一看到衝著自己發火那人一身壯碩的肌肉,立馬吞了吞口水,到了嘴邊的話也咽了回去,但依舊硬氣道:“怎……怎麼不是!那和尚見了蘇子洲第一句話就是‘你就是江湖上傳言的新劍仙?這劍仙的名號也是你能夠駕馭的,就讓和尚我領教領教你有什麼本事,敢稱劍仙!’二人這才動手,打的天昏地暗!要不然你說,為什麼二人會動手?”
那壯漢子一陣語塞,他哪裏知道那和尚為什麼要跟蘇子洲動手,但他卻不相信會是莫老劍仙派這個和尚去找回劍仙名號的,只是他畢竟是個粗人,哪裏說得出的所以然來。吞吐了半天也沒能說出一句話,這漢子心頭的怒氣更盛了,當下便要抽刀動手,說不過,爺爺就拿刀子跟你掰扯掰扯。
見狀,先前開口那人頓時慌了,連忙向後退去,但就是這麼一退,便撞到了人,身後響起一聲嬌喝。
“啊!哎呦喂,你們這是做什麼,要喝就喝,不喝趕緊滾!”
聞聲,哄亂的人群安靜了下來,眾人的視線落在了一道從鋪子裏走出來的身影上,無不面露悻色,低下頭不再開口了,就連那作勢抽刀的漢子看到來人後,也按耐下了動作,憤憤坐了下去。
這一幕自然被徐念卿看了去,心中難免疑惑,好奇地打量着那個走出來的身影。
那是一名年輕婦人,容貌秀麗,穿着一身尋常人家的粗布衣裳,雖說沒戴什麼花哨首飾,但隱隱透露出的那股氣質卻是讓他眼前一亮,腦海里不由得想到了一句山匪的話:這娘兒們,真水靈!
但看到這麼多人看向那婦人的眼神中都或多或少有些忌憚,他也清楚,這婦人的身份只怕不簡單。
“師父,這個人是誰啊?怎麼看起來那些人都害怕她啊?”
徐念卿湊在老人身旁,疑惑問到。
老人聞聲一笑,低聲道:“你可別看她是個女流之輩,能在這荒郊野外獨自開酒鋪,這女人的本事可是不弱,而且,她可是有大背景的人!不過她叫啥我確實不知道,只知道江湖上的人都叫她蘇娘。”
“蘇娘……”徐念卿輕念一聲,繼續好奇地打量着這被喚作蘇娘的婦人。
“蘇娘,你……你看,這可不是我惹事,我就是如實說,他們就……”
先前開口那人一看自己撞到的是蘇娘,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急忙開口。
然而,不待他說完,蘇娘便瞪了他一眼,開口道:“好了,你也滾回去坐,這兒是讓你們喝酒的,不是讓你們信口雌黃胡扯的,什麼神驢,什麼老劍仙委派,你小子要再來我這兒賣弄嘴皮子,信不信老娘今把你剁了做成包子!”一聽這話,那人也不敢再開口了,哪裏還有先前那得意模樣,忙灰溜溜地坐了回去。
瞅了他一眼,蘇娘這才看向眾人,揚聲道:“往後在我這兒都別扯那有的沒的,你們可知道那和尚是什麼人,那可是兩禪寺的行禪僧人,還神驢飛天呢,你給我飛一個我看看!”
“兩禪寺!”
“行禪僧人!”
這兩個名字頓時引起轟動,雖說自從五百年前離陽王朝滅佛,兩禪寺一度勢弱,後來風頭被少林奪了去,如今放眼整個寺院只怕也沒多少光頭了,但卻沒人敢小覷這兩禪寺。
只因,這寺中有兩個和尚,一個號“行禪僧人”,一個號“定禪僧人”,師徒二人盡皆是江湖上頂尖的高手,可不是他們這些江湖末流能比的。
聽到蘇娘似乎知道幾分細情,這些人又來了興趣,忙開口詢問着,“蘇娘,你知道這裏面的事兒?你給講講唄!”
徐念卿也有了興趣,先前那些人開口說出牽驢的白衣和尚的時候,他就猜到了是那個來破廟裏找老人的僧人了,眼下聽到蘇娘竟然道出了僧人的身份,他也想聽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在場的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在蘇娘身上,唯有那與徐念卿面對面而坐的老人依舊垂着頭,自顧自喝着面前的一壺酒。聽到這些人的話,蘇娘倒也沒再擺臉色,但也顯得很隨意,輕聲道:“咳,這又不是什麼隱秘事兒,整個北燕的人都知道了,蘇子洲跟行禪僧人打了一場,不過行禪僧人沒出手,蘇子洲倒是接連出了幾十劍,場面可沒他說的那麼懸乎,還天昏地暗呢,老娘活了三十來年,就沒見誰跟誰比武能把天比暗了!”
說著,蘇娘瞥了一眼先前開口那人,顯然還在為那人之前信口開河,拿老劍仙博名頭的事兒耿耿於懷。
聽着蘇娘話里絲毫不加掩飾的諷音兒,那人哪還敢多說一句,當下都快把頭埋到桌子裏去了。
不過,其他人瞅着他這個樣子反倒笑了起來,眼神中滿是鄙夷之色,一些聽得來興趣的人卻是不曾理會這些,急切問了句。
“蘇娘,那蘇子洲真敗在行禪僧人手裏了?先前不是傳出風聲,說那蘇子洲早成了指玄高手了嗎,莫非行禪僧人也到了指玄境了?”
這話一出,其他人紛紛交頭接耳起來,指玄境界,那可是江湖頂層的一批人了,據江湖傳言,行禪僧人不過是一品金剛境,怎麼著也不可能贏得了蘇子洲吧!
“那倒是沒有,不過……也算不上贏了,行禪僧人站在那兒讓蘇子洲打了半天,蘇子洲都沒能傷的了他,到最後也分不出個勝負,就沒再打了,行禪僧人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