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破限

查理沉吟片刻，緩緩開口：“正如你聽見的名字一樣，互助會就是大家之後在聚集地互相幫助的一個組織。”

“你可能覺得沒什麼用……但你知道我們到外面聚集地，會是什麼樣的處境嗎？”

科林搖頭。

“奴隸。”

查理面色平靜，“我們一旦離開學派，就會失去庇護。”

“但十年來，我們學習了大量知識，受到的是整個島上最完整的巫師教育。”

“這是一筆巨大的財富……一筆我們無法承受的財富，你覺得聚集地里有多少人會覬覦它們？”

科林蹙眉，有些不解。

“我們都簽訂了巫術契約，並不能向學派之外的任何人傳授所學的知識…”

“但我們太弱了！”

查理打斷科林，沉聲道：

“我們只是初級巫師學徒，十年來，大量的知識已經耗費了我們絕大部分的時間和精力！”

“教員們一直強調着進階，十年的期限始終懸在頭上。”

“除開簡單的戲法，我們又有誰願意花時間去學習至少需要半年以上時間才能入門的強力巫術？”

他往前邁了一步，盯着科林。

“聚集地里的初級巫師學徒，雖然基礎沒有我們紮實全面，終其一生極限可能也只是中級巫師學徒。”

“但論戰鬥能力，卻不是我們能相比的！”

“你說的對，科林，我們不能傳授在學派所學到的知識。”

查理面色平靜，望着遠處即將沉沒的太陽緩緩道。

“但我們能被控制，能被奴役…只需要一張簡單的奴隸契約。”

“我們的資質在學派中雖然算不上優秀，可是在聚集地中卻算是中等，甚至中等偏上。”

“只要有時間，我們未來至少是中級學徒，甚至會是高級學徒……”

“所以就算不能獲得我們的知識也沒關係，我們本身就是一種財富！”

科林嘴唇微動，似有話想反駁。

查理卻彷彿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提前回答道：“學派不會管的，科林。”

“學派的巫師們高高在上，他們才懶得管。”

查理嘆了口氣，轉頭望着科林，面容平靜，眼底卻有莫名神色閃過。

“所以，你要加入互助會嗎，科林？”

夕陽沉沒於海面，天地間陷入黑暗。

嗡——

查理身後的歐文拿出了一顆光亮水晶施法點亮。

柔和的白光從查理背後傳來，讓人愈發看不清他的神色。

科林立在查理面前一人距離處，不動聲色，心念轉動。

‘如果查理說的是真的，那加入互助會無疑是一件雙贏的好事。’

‘不過，如果外面聚集地真是這樣，那他們這群初級巫師學徒就算聚在一起又有什麼用呢？’

‘到時候隨便來一個高級學徒都應付不了…’

‘而且查理說的話雖然邏輯完整，卻沒有實質證據，原主的記憶中也從未聽過這些消息……’

更何況科林有金紙在，現在他更需要做的是讓冥想法破限。

要是破限之後，還是沒有希望在三個月之內進階，才是他需要考慮離開學派之後事情的時候。

“…查理，我需要時間考慮。”科林皺着眉回答道。

他的心跳微微加速，仔細觀察着查理的表情。

金紙已經喚出，要是查理翻臉，他就立馬將破限點加到點火術之類的巫術上，希望能憑藉破限巫術逃掉一頓毒打。

學派內禁止成員互相傷害性命，小命應該不用擔心。

“嗯？”查理身後的高大光頭黑人海伍德聞言，面露怒色，想要衝到前面。

科林心裏一跳。

“海伍德。”查理沉聲抬手攔住他，

沉默片刻后，望着科林笑着道：

“海伍德就是這個性格……沒關係的，科林，你先考慮，之後我再來找你。”

話音剛落，他便領着三人越過科林，匆匆朝山下走去。

科林轉過頭望着查理一行人的背影，心裏鬆了口氣。

沒想到查理就這樣輕易的放過了他。

‘看來……確實是我想多了，他們碰到我也應該只是個巧合……特意蹲點，然後招攬不成就用暴力強逼之類的，還是太誇張了。’

‘畢竟要是查理說的是真的，他只需要拿出證據，想來就沒有人會選擇不加入互助會，根本不需要用暴力。’

‘…這樣的話，那天在小巷看到的，估計也只是針對傑夫的打擊報復。’

但很快，他又眉頭一皺。

‘…但傑夫今天看起來也不像是被強迫的啊，還有海伍德，什麼時候和查理關係這麼好了？’

他思索了一會之後，沒有得出結果，就不再多想，放出點火術，藉著微弱的火光快步朝巫師領走去。

至於查理最後說的再次拜訪，他並沒有放在心上。

不管有什麼樣的隱秘，不管有什麼陰謀……始終只不過是初級學徒之間的蠅營狗苟。

只要他能進階，那就能跳出棋盤，一切也自然會迎刃而解。

……

“老大，就這麼放過他嗎？”走在路上，傑夫突然問道。

“不然呢？……暴力只是最差的手段，我要讓其他人心悅誠服的加入互助會！”

“傑夫，有了外界聚集地的威脅，那些原本不願加入互助會的人最少也會心生動搖。

幾個月後大家都會離開拉普學派，沒有人可以獨善其身……他們最終會明白只有加入互助會才是唯一的出路。”查理淡淡回答。

傑夫重重點頭，他本來也不願意加入互助會。

但在挨了一頓打，又了解到查理說的危險之後他便已經心生動搖。

而今天查理還主動提出帶他去看證據……他已經對查理說的話深信不疑。

他錯怪了互助會，誤解了查理的初心……

*

*

*

冥想室內。

科林正盤坐在中間棕色的毛毯上，伸手將安神線香點燃。

微不可查的煙霧伴隨着令人安定的香氣出現。

淡金色的粒子匯聚，科林深吸一口氣，不再猶豫。

集中精神重重地朝圓環冥想法之後的↑符號點去。

砰！

瞬間，繁雜的知識憑空出現在腦中，讓他情不自禁閉上雙眼，進入冥想。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夜空中月亮慢慢升到頭頂，為黑暗的巫師領帶來一些微光，北邊的暗色森林毫無生機般寂靜，南邊的海岸波濤洶湧，浪花敲擊着岩石，發出沉悶的嘩嘩聲。

不知何時，一抹金光悄然從東邊的海平面探出，替如寶石般的蔚藍大海鍍上黃金。

冥想室中，枯坐一夜的科林突然睜開雙眼。

彷彿有一個接一個的圓環在他蔚藍的雙眸中浮現，很快又消失不見。

他心神一動，金紙浮現面前。

【姓名：科林·倫納德】

【等階：初級巫師學徒（54/100）;初級騎士（69/100）】

【冥想法：學徒期圓環冥想法Ⅰ（1/100）；日光呼吸法（100/100）↑】

【巫術：點火術（100/100）↑；凝水術（80/100）；光亮術（85/100）】

【技能：初級巫術水晶製作】

【破限點：1】

圓環冥想法已經成功突破極限！

相比於之前，突破極限后的冥想法在金紙上多了一圈藍色的輪廓光，後面還多了一個Ⅰ，應該代表着突破一次極限。

當然，最令他驚喜的是，等階一欄初級巫師學徒後面的進度竟然也增加了一點！

‘就是不知道是厚積薄發還是昨晚一夜冥想的功勞？’

科林心中難以按捺興奮，霍然起身，在原地轉悠了好一會，才逐漸平靜下來。

‘等明天再冥想一次就知道了……至於現在，冥想時長已經到了上限，沒辦法再繼續嘗試了。’

興奮感漸漸消退，一夜未眠的困意與飢餓感便接踵而來。

他站在原地，忍不住打了個呵欠。

然後走出冥想室，脫衣躺在床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