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平4年

第1章 初平4年

晚秋時節,芳草枯萎,落葉凄凄。

一場突如其來起來的雨水,籠罩了蜀中大地。

身處三郡交接的德陽縣,便處在整個雨幕的中心。

距縣邑東南十五里地,是為豐安鄉。

地勢北高南低,東高西矮,成淺淺的緩坡度,蜿蜒的河流從旁側躺過,猶如一條銀帶。

因劉氏族人居此眾多,此地又為人稱之“劉家凹”。

暮色降臨,雨水停歇,劉家凹的各家各戶揚起了炊煙,開始煮食晚飯。

於之北面東北角,此地院落錯落有致,多為瓦房,是為劉氏嫡系所居。

邊緣之地,僅有幾個梨樹相伴的破落小院顯得格格不入,既無煙火升起,又顯得過分安靜。

只有從半掩的木門透出的暗淡燈火,表示內中有人。

踏踏!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泥濘的道路上響起,激醒了枝頭棲息的鳥雀。

轉眼間,便有一個佝僂的黑影,繞過籬笆,來到院落屋檐下。他先是撿起地上的樹枝,將草鞋上的泥土認真刮乾淨,這才輕手輕腳的進了屋。

油燈下,能看到闖入者,是個長相黑瘦、鬢角發白的中年男子。他一身破爛的麻衣,懷中摟着麻袋的手滿是乾裂創傷,顯然是個下苦力的底層庶人。

庶人雖穿着長相普通,但那雙眼睛卻炯炯有神,整個人的氣息,還帶着一股子殺伐利索之感。

庶人轉身過上門,堵住了夜間寒冷的秋風,剛把麻袋包裹的藥材取出。見前方竹榻邊蹲着的少年打着瞌睡,連他進來都沒發現,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本想呵斥一頓。但看床榻上躺着的另一個年輕男子,便壓低了聲音。

“虎頭,乃翁離開前,不是叮囑汝,千萬要照顧好小郎君嗎?汝怎自己還睡過去了?看乃翁不剝了你的皮!”

少年虎頭本處於淺眠之中,感覺到頭皮的痛,待聽到家中大人的聲音,渾身一個激靈,困意全無,咻的一下蹲了下去。

他揉了揉被打過的頭,連連叩首道:“阿翁,兒子一直照顧着,但兒子一天一夜沒睡覺了,實在是忍不住,請阿翁放心,下次一定不會了!”

“還敢有下次,小郎君心善,為了下水救你,染了風寒,已是昏迷了三日。若是真有了個三長兩短,不說劉氏人會說什麼,乃翁就先打死你!”庶人揚了揚手,最終還是沒打第二巴掌。

虎頭嚇得一個哆嗦,大人說打死他,還真的會,就算被老子打死了,還沒處去說理的。

他磚頭那木凳上放置的藥材,眼睛一亮:“阿翁,兒知道了。您在這歇會,兒子去給小郎君煎藥。”

“等等,先去打一盆湯來,將毛巾沾濕給小郎君敷上。”庶人嘆了口氣,出言止住兒子開溜的步伐。

說道后,他用右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床榻上年輕男子的額頭,滿臉憂鬱,喃喃道:“小郎君的燒還是未退,也不知能熬多久。而吾家積攢之錢財,於之幾日,為了給小郎君賣葯,於今日算是徹底用完了,唉,到明日可怎麼辦……”

庶人轉頭看向屋內擺放的不少竹籃,那都是劉家凹的各家各戶在得知劉家小郎君生病昏迷后,送來的東西。

此地小郎君姓劉名釜,那可是真正的大孝子,其母三年前病逝,便於墓地之畔,結廬三年之久。

平日裏,更是與鄰為善,與他鄭家父子這等流民也多有幫襯。最為主要的是,劉家小郎君還是本縣有名的大才子,學問得過太守的肯定。

這次病重,左右是為了就自家虎頭,要真的最後有了個三長兩短,他爺倆也無顏面生活在劉家凹。

所以,在得知劉小郎君因救子而生病昏迷,無人照料后,庶人老鄭主動攬下了這個活計,只求彌補一些。

兩刻鐘后,在家中大人的眼神下,虎頭伺候床上的劉釜吃了葯。剛剛蹲在床榻邊,肚子又咕咕叫了起來。

他偷偷望了眼屋內放置的數個果竹籃內蛋禽之物,咕嚕嚕的咽了咽口水,恰巧被旁邊的大人發現了,但聽道:“虎頭,勿要嘴饞,那是鄉鄰送給主人家的。

這樣,汝在這裏看好小郎君,乃翁回去把昨日的飯食熱一下,等會給汝端來,晚上我二人輪流照看。”

聽得家中大人的警告,虎頭心中想着“我虎頭有那麼貪吃,還不是餓了一日,都快餓暈了。”

但想到大人的巴掌,他嘴上還是乖巧的應道:“諾。”

……

正當鄭家爺倆飢腸轆轆時,昏暗的燈火下,床榻上的年輕男子不知何時睜開了眼。

那雙眼睛從渾濁開始,漸漸有了光澤和焦距。

陌生的環境,陌生的過往記憶,陌生的語言體系,隨之湧入了年輕人的腦海里。

“劉釜,字季安。八歲亡父,十二亡母,頭上僅剩一出嫁的阿姊……

且如今,乃是初平四年(公元193年),董卓在一年前為呂布所誅,益州牧還是劉焉,曹操已入主兗州……”

任誰也不會知道,就在這短短數息的功夫內,床榻上的人,已經換上了來自一千八百年後的靈魂。

在大腦經過最初的震驚后,經歷過生死,又對陌生環境適應性強的劉阜,自此以後應該叫劉釜,心道:

“你的人生,你的抱負,就由我來實現吧!”

大病未愈,只做短暫的思索便頭昏腦漲,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休息,依靠自身的免疫系統戰勝病魔。

於夜幕之下,劉釜安心的閉上了眼。

翌日,雨過天晴。

陽光從破漏的房頂滲入,照在了劉釜蒼白的臉上。

劉釜再次睜開眼,於此時,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自身現在的情況要比昨夜要好些,甚至雙手都能動了,這說明他已經扛過去了!

只是嘴裏乾渴的要命。

“湯,湯……”他沙啞着喉嚨,努力喊叫了兩聲,終於驚醒了旁邊打盹的虎頭。

趴在床榻的虎頭一抬頭,對上劉釜的那雙眼睛,頓時轉頭朝着門外,興奮的大叫道:“阿翁,快,快,小郎君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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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從益州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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