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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小發把手抽回去,冷哼道:“我死前還想安靜安靜,能把你們的臭臉挪開嗎?看着心煩。”
我皺了皺眉,起身離開。
到門口時,他卻突然問道:“你們怎麼知道我在西環碼頭?”
“是鄭曉娥說的。”
“什麼!?”
黃小發站了起來,好像很驚訝,很憤怒。
但立馬又坐了回去,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有古怪!
他跟鄭曉娥,好像都還瞞着什麼……
“現在怎麼辦?”老劉追出來道。
我讓他把黃小發的身份證複印件拿來。
仔細比對了一下,確實是黃小發本人的頭像……
“看這個幹嘛?”老劉困惑道。
我深吸一口氣:“沒什麼,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老劉點點頭:“總之,他都認了,這案子也就定了。小成啊,因為你剛調進刑事組,有些同志對你很輕視,但現在你辦成了這麼大一件命案,他們肯定會對你改觀的。”
我想了一下,卻是搖搖頭道:“不急,這案子,恐怕不像表面上這麼簡單……”
“黃小發被捕時,正在清洗兇器,意味着他又作案了。而從昨天審完他放回去,到今天抓到他,不超過十七個小時,也就是說,新的受害者,應該就在周邊區域。”
“老劉,你儘快聯繫上周邊縣鄉的所有警察局,看看有沒有命案、或者暴力襲擊案發生。”
“小王,跟我走一趟!”
我要去鑫鑫大藥房,查清楚黃小髮長期服用的,到底是什麼葯。
直覺告訴我,這是查明真相的關鍵!
路上,我問道:“昨天讓你調查那件陳年碎屍案的卷宗,查出不對勁了嗎?”
小王苦澀搖頭:“沒有,主要是當年本身就沒發現什麼線索,只是一桶碎屍而已。不過地點倒挺特殊的——那片河灘附近,當年是很有名的紅.燈區,主要是境外偷渡來的婦女,做皮肉生意,但很快就被警方查獲了,把這些人都遣返了回去。”
“另外,西關分局的老驗屍官再三叮囑我,那桶屍體被發現時,已經被腐蝕成膏狀了。但哪怕是泡在強酸里,也不可能毀的這麼厲害,所以雖然是在四年前發現的屍塊,但真實的死亡時間,肯定要早得多。”
紅.燈區……
早得多……
我靈機一動道:“有沒有可能,早出五六年之久?”
小王疑惑道:“為什麼這麼問?”
我含住食指沉思道:“咱們國內,是從84年開始試行身份證登記,87年全國開展辦理,在此前,居民的身份證明,不過是一串號碼,沒有肖像入檔的。”
“而鹽城地處邊境,本地人持續外流,長期居住的反倒大都是外地務工人員。流動性太大,身份證登記的工作進展很困難。直到92年頒佈了沒有身份證就不得務工的條例,才得到了全市普及。”
小王還是沒聽懂我的思路。
我沒時間解釋了,讓他立馬聯絡西關分局,看看當年遣返紅.燈區外籍人員的時候,有沒有人報過失蹤。
說話間,已經來到了鑫鑫大藥房。
我快步走進去,問櫃員道:“你們認不認識一個右手有殘疾的常客,叫黃小法,他定期來買葯的,能告訴我是什麼葯嗎?”
櫃員頓時怕惹事的擺手裝傻。
我掏出證件:“我是警察,這個黃小發涉嫌命案,情況嚴峻,請配合調查。”
櫃員嚇了一跳,這才去翻閱賬本,片刻后拿來了幾個藥盒子。
“就是這些了。”
藥名很亂,但大都有抗排異、抑製劑這兩個詞眼。
“這些葯是治什麼病的?”我問。
櫃員不懂,趕緊把醫師叫來。
醫師抵了抵眼鏡說:“警察同志,一般移植過器官的人,都會用這類葯。因為人體的免疫系統,會對移植器官產生排異,如果不定期服用抑製劑的話,很快就會發炎,甚至出人命!所以移植器官的人大都會壽命縮短,尤其是沒錢的人,因為光服用這種葯是不夠的,還得長期做一些很昂貴的輔助治療。”
“你說的這個黃小發,我也接待過幾次,幾個月前就提醒過他,排異反應惡化嚴重,光靠葯已經抑制不住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勸,去大醫院好好治……”
我渾身一顫。
心中的迷霧,蕩然一空,看清了一切!
趕緊回到巡邏車聯絡老劉:“快抓住鄭曉娥,回來再跟你解釋!”
“我正要跟你說呢。”老劉卻道:“黃小發說宣判以前,想再見老婆孩子一面,我就幫他去叫了。結果鄭曉娥不在家,她兒子好像也被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