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趙禹x陳縈(6)
趙禹發現了,跟袁道熙說這些,確實是白說。
他鬧不明白,袁道熙亦然。
他們倆是一起長大的,面對感情,他沒有經驗,袁道熙也沒有。
甚至就連很多想法都是完全一樣的。
寧可報效國家。
成家立業,娶妻生子,這些事情是生活中必須的,但感情不是。
“算了……”
趙禹才要說什麼,小太監掖着手匆匆進了門,臉色不怎麼好看,神色清楚可見的寫着慌亂。
“殿下,太子妃方才昏了過去,這會兒已經去傳了御醫,可太子妃還沒醒,後頭派了人來回話,請殿下快去看看吧!”
趙禹瞳孔一震,騰的站起身來,連一句交代的話都顧不上跟袁道熙說,拔腳就往外面走。
袁道熙聽聞陳縈昏倒也吃了一驚的,這會兒見趙禹已經風風火火的至於門口,也站起身來,想追上去兩步:“殿下……”
可他壓根兒就沒有追上。
他剛開口叫人,趙禹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門口。
等到他追出門外,此處院中早沒有了趙禹的身形。
這般慌張……袁道熙下意識皺了眉頭。
相敬如賓可不是這樣的。
他也從沒見過趙禹這樣慌張。
就連當年他自己手傷,從滎陽回到盛京后,他都冷靜的不得了。
這些年,出了這麼多的事情。
就最近這兩年來說,聖人不在那會兒,還有上次在刑部大牢遇襲,再有甚至說趙曦月險些出事。無論哪一樁哪一件,趙禹向來鎮定。
因為他曉得,這些事情他都能處置得了。
而當脫離他掌控……陳縈就算是那個例外,
脫離了掌控,他大可以置之不理,仍然平靜的做好他應該做的。
可是人活一輩子,總有些事情是沒法冷靜思考的。
譬如,感情。
男女情愛,最由心不由己。
方才那一瞬間,他面前的人似乎不是趙禹。
他倒瞧出了幾分趙行的味道。
十幾年如一日,趙行不都是這樣待姜莞的嗎?
袁道熙眼底浮起一種瞭然。
他算是看明白了。
這或許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趙禹自己到現在應該都沒有發現,他待陳縈,早就不是他嘴上說的什麼相敬如賓就很好。
不過聽他剛才說來,這位太子妃看起來溫柔似水,嫻靜恭順,實則是個很有骨氣的。
先前的事情,她一直記在心裏呢。
往後還不定怎麼樣。
袁道熙忽而笑了。
小太監送着他出東宮,這會兒聽見他的笑聲,愣了下:“袁侍郎?”
這是跟着趙禹當差好幾年的人,袁道熙略想了想,叮囑他:“等太子妃安康無恙,你回殿下一聲,就說殿下今日問詢之事,我心中已尋到答案,殿下得空的時候派人到袁家召我,我自為殿下排憂解難,答疑解惑。”
·
陳縈懷孕了。
還不到兩個月。
所以她自己,包括身邊每日當差伺候的婢女們,也沒發現察覺。
御醫們來的快,這位太子妃頂尊貴,誰也不敢耽擱半分。
趙禹聽聞是這樣的喜事,緊繃著的麵皮終於有了鬆動,眼底也流露出喜悅來。
請脈的御醫見狀才暗暗鬆了口氣,又拱手回話:“只是太子妃身體底子算不得頂好,如今又操勞,積了鬱結在心中,所以方才才會暈過去,這是動了胎氣。
不過眼下微臣瞧着,脈象還算平穩,只要開上安胎的方子,吃上幾服藥,好好養着,也沒有大礙的。
就是萬不可再操勞,最好是心裏頭有什麼不痛快的,能說出來便說出來,憋在心裏頭,長此以往,不是好事的。”
他說陳縈鬱結於胸,趙禹眉梢一動,隱隱有個猜測,臉色又不好看起來。
正說話時候,陳縈悠悠轉醒。
她剛醒來,尚有些懵然。
一轉頭見趙禹在,怔了一瞬撐着就要起身。
趙禹動作顯然比她更快,跨上前去,在床榻邊上坐下來,雙手落在她肩膀上,扶着人叫她躺回去:“你躺着吧,哪有這樣多的禮數。自己也太不小心,有了身孕一點兒也不曉得,多嚇人。”
陳縈猛地抬眼去看:“殿下方才說……我有身孕了?”
她又低頭看向自己的小腹。
平坦一片,她真是一點兒感覺也沒有。
此刻手心攏着,覆在自己的小腹上,想要感受些什麼,卻依舊不能。
她這般模樣可愛的緊,像個孩子,是好奇的,也是驚喜的。
趙禹不由自主笑起來:“御醫說還不到兩個月呢,你摸也摸不出來,但確實有了身孕。
只是御醫又說你身體底子沒有那樣好,如今操勞,又鬱結於胸,才會動了胎氣暈過去。
給你開了安胎的方子,叫你靜養上幾天,沒有什麼大礙。
只是你這凡事憋在心裏,鬱結不解——”
他話音頓下來,因見陳縈面色似乎有異,收了聲,沒再往下說,先去吩咐御醫,叫開了方子,再打發奴婢們去煎藥。
御醫不放心,貓着腰回稟了許多要留心注意的事情,才退出去的。
室內只剩下他們夫婦兩個的時候,趙禹握着陳縈的手,手心攏着:“你心中不快,是為我先前的態度嗎?”
這件事情其實一直都橫在他們二人之間。
趙禹察覺到了的。
但他不知道要怎麼跟她說。
一直找不到開口的機會,也是實在不知如何開這個口。
她面上又總是表現出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雖然趙禹覺得她較勁兒的樣子實在不像無所謂。-
可她不鬆口,這更讓他束手無策。
今日御醫說她長時間鬱結於胸,他總算是找到了開口的合適機會。
陳縈抿着唇,唇線拉平了,卻不說話。
趙禹在這事兒上是笨拙的,猶豫了許久,才繼續說:“我也從沒有過這樣的經歷,身邊沒有似你這般的女郎,更從沒有哪個小娘子是叫我覺得她可以做我正妃,可以享受這樣待遇的。
所以遇見你,我覺得這個人真合適,該給你的我想給你,我……我在過去二十年的時間裏,所想都是家國天下,黎民百姓,從未想過將來有了髮妻,該如何相處。
所以那時糊塗了。想着即便來日成婚,相敬如賓就很好。
阿縈,別為這個難過,我……咱們來日方長,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