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趙禹x陳縈(3)
陳縈是在那一瞬間,突然發現,她可能誤會了一些事。
趙禹對她好,是出於她將要做他的髮妻,而非出於男女情愛。
先時是她錯想了。
可……其實不怪她。
沉寶芝早就悻悻地走了。
她上前來尋釁,卻正撞在趙禹手上,占不着便宜得不着好,當然跑得快。
趙禹是看在華陽大長公主的份兒上也沒真跟她計較。
安撫過眾人,叫周宛寧也先走,說是他會送陳縈家去。
周宛寧想有他在,也沒什麼不放心,他既然開口打發,大抵是有話要單獨與陳縈說,便也乖順納福告了禮,離了此間。
人都走了,趙禹卻不走,反而提步進了屋中去。
陳縈始終縝着臉。
他說了一番安撫的話,陳縈腦子都是混的。
是了。
不是她的錯。
從一開始就是趙禹在誤導她。
她不想再去揣測趙禹究竟是故意為之,還是他這些年身邊少有這樣的女郎,他不知應該怎麼對待,真心覺着對待髮妻就該如此,所以才這樣做,根本不知道他的所作所為會讓人誤會。
無論是送她回昭陽殿,給貴妃請了安,還是接她去別院住下,尤其是把肅王府手令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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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如此類。
外間傳言紛紛,說她極得肅王看重與喜愛。
而後來她也從阿娘那裏知曉,先前盛京也是這樣傳過趙禹和魏寶令的。
但傳言很快就被平息,是趙禹做的,不想讓人把他和魏寶令捆在一塊兒去議論。
說是為了魏寶令名聲着想,
其實也是為了他自己。
可如今京城說起她,他卻不管的,無疑是另外一種默許。
凡此種種,饒是陳縈從來不是個自作多情之人,也難免心下動搖。
她不止一次問過阿娘。
她生的不是最漂亮模樣,性情說來,雖然沉穩內斂,但也未必就是最討喜的女郎。
肅王殿下從小到大,見過多少士族貴女,他身邊想要什麼樣的女郎沒有呢?
不過數面之緣,怎就至於如此?
她一開始就是不願意想趙禹對她一見傾心的。
但說的人多了,連阿娘都那樣說,若非動了心,一個男人,高高在上,位高權重的男人,對女人的百般維護,又能是因為什麼?
她才信了。
可今天——
陳縈掖着手坐在趙禹對面:“今日多謝王爺了。”
“沉寶芝從小就這樣,嘴上不饒人,說話很不中聽,你不用往心裏去,下次她要是再到你面前胡說八道,你就到王府來找我。今天這個事情——”
趙禹看她臉色不好,始終縝着,想她平日其實是個愛笑的女郎。
反正從陳縈進京以來,他幾次見陳縈,她都是在笑的。
溫和的笑容掛在臉上,溫柔的不得了。
真正高興起來的時候,笑意會變得燦爛。
趙禹覺得她還是笑起來更好看些。
眼下只當她是被沉寶芝給氣着了。
畢竟大家也都是一樣的人,高門裏養大,誰不是金尊玉貴養的嬌滴滴呢?
陳縈長這麼大,大約也沒遇見過沉寶芝這樣的人,說話那樣不客氣。
何況她今日所受委屈,還是因為他。
趙禹便深吸了口氣:“城中這些混賬話是怎麼起,我會派人查清楚。至於沉寶芝的事,你也大可放心,一會兒送你回家,我去一趟長公主府,親與國公爺說一說,她以後不會再到你跟前來胡說八道了的。”
“勞王爺費心了。”
陳縈始終都很寡澹。
趙禹心下又嘆氣。
她前些天不是這樣。
能叫人感受到她的真切和誠意。
總是在釋放最大的善意。
今天嘛,確實不大一樣。
“陳娘子,你別……”
“我沒有因為沉娘子的事情生氣不高興,王爺多心了。”
陳縈在笑,卻打斷了趙禹的話:“王爺好心,凡事都為我考慮着想,我是很感激王爺的,這些都是不甚要緊的事情。
人活着總是為了自己的。
沉娘子於我而言,也只是不相干的人罷了。
王爺也不必大費周章的再到長公主府去一趟,反而興師動眾,顯得太鄭重了,會叫人覺着小題大做。
他們自然不敢對王爺有什麼議論,可我卻不成。”
她垂眸,一面說話,一面就從袖袋裏取了令符出來。
陳縈因低着頭垂眸看下去,肅王府的令符拿出來,在手上轉了兩下,她正好盡收眼底。
前些天,為著這塊兒令符,她高興過好長一段時間。
那種激動與歡欣,從沒有過。
如今……如今成了個笑話。
她抬起手,動作很緩慢,把令符遞了過去:“這個東西,還是還給王爺吧。”
趙禹眉梢一動,很快蹙攏了眉心。
他凝眉望去:“陳娘子?”
陳縈也抬起頭來,正好同他四目相對:“有些事情誤會的久了會信以為真的。譬如沉娘子吧,就是信了外頭那些傳言,她誤會了,真以為殿下是不給我留體面,我下了帖子王爺也不肯到陳家赴宴。
實則不是的。王爺是很細心的人,怎會不顧着我的體面呢?
有些事情心照不宣,我自個兒也曉得。
宮裏對我滿意,官家貴妃都很喜歡我,王爺待我,是抬高着我,敬着我未來的身份,我如今,也算是知曉了。
其實就不需要留着王爺這個令符了。”
她見趙禹不接,抿緊了唇角,把東西放在圓桌上,然後拿指尖點着一端,往趙禹面前推了推:“王爺還是收回去吧。您敬着我未來身份,京城裏的這些人也都是一樣的,因為您高看我,外頭的人就不敢怠慢我。
沉娘子出身太高貴,所以她是那個例外,其餘的人,不會的。
這塊兒令符是王爺的一番心意,怕我在盛京行走受委屈,但現下真用不着了,我想這總歸是肅王府的東西,還是物歸原主比較妥當。
其實說出來也不怕您笑話。
我放着這個東西在身邊,夜裏睡覺都會怕,生怕看顧不住,給弄丟了,回頭要給您惹上天大的麻煩。
當日本就不該收的。”
她唇角上揚,笑意越發濃郁了些:“現下想來,是我唐突無禮,那日沒能推辭了去。”
趙禹就懂了。
她說的隱晦,可意思表達的再清楚不過。
他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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