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紅衣歌后離奇命案
“誤會都解釋清楚了,沈探長你看看,是不是可以解開了!”
顧清抬起被銬住的右手,露出手腕處被勒出來的青色印記道。
“這…”
沈亦白的手已經做出了掏兜的動作,可隨即卻是停了下來。
經過顧清一番縝密合理的推理,沈亦白心裏已經相信他應該不是兇手了。
可那畢竟都只是一面之詞,還需要等法醫對屍體進行解剖,對死者傷口的形成做出最終論證后才可以放人。
警探辦案要講證據,不是想怎樣就能怎樣的。
將實際情況講出來后,顧清也表示了理解,二人尋了一個乾淨些的車廂坐下來休息,靜等火車到站。
嗚~~!
十多分鐘后,火車悠長的汽笛聲終於響起,抵達了本次終點站——上都。
顧清湊到車窗邊,新奇的打量着夜色中的城市。
“第一次來上都?”
沈亦白問道。
“算是吧!”
顧清含糊的答道。
一隊穿着黑色警服的警員逆着人流朝車廂這邊走來,沈亦白將半個身體探出車窗,衝著最前面一個身着便衣的年輕人揮手喊道。
“庸子!這邊。”
待整隊警員進入車廂,沈亦白熟練的安排好各項工作后,拉着那個叫做庸子的年輕人走出車廂。
“到底出了什麼大案子,這麼著急把我叫回來?”
給顧清和年輕人各發了一根香煙,給自己也點上一根后,沈亦白問道。
叫做庸子的年輕人狠狠的吸了一口煙,瞟了顧清一眼,卻是沒有立刻回答。
“他叫顧清,額…暫時算是目擊證人吧。”
沈亦白猜到了他的顧慮,指着顧清介紹道。
“這是我副手,叫刑子庸,是你的書迷,之前就是總聽他念叨,才知曉你的大名。”
轉過頭來,又給顧清介紹道。
“哦!你好。”
聞聽竟然是自己的書迷,顧清自然要表現出適當的親和力,主動向對方伸出了手掌。雖然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寫了什麼書。
“等…等一下!”
刑子庸感覺有些亂,低頭看看顧清和沈亦白被銬在一起的手腕,再回想一下剛剛沈亦白對顧清的介紹,過了好一會才指着顧清大叫道。
“你…你…你…是顧清?津南的那個顧清!”
“額…是吧!”
刑子庸的反應有些超出了顧清的預料,有些遲疑的答道。
“偶像啊!今天可算見到本尊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刑子庸立即雙手握住顧清的手掌,激動的搖晃起來。
顧清和沈亦白的手還銬在一起呢,被這麼用力的搖晃,兩人的手腕都被硌的生疼。
“以後有得是機會給你聊,先說說出了什麼大案子。”
沈亦白打掉刑子庸的雙手,沒好氣的說道。
“哦哦哦!葉小曼死了!”
顧清是自己的偶像,也就不算外人。刑子庸立即就沒了顧及,左右看看四周沒人後,低聲神秘兮兮的說道。
“誰?”
沈亦白不知是沒聽清,還是一時沒反應過來,皺着眉頭又問了一遍。
“紅衣歌后,極樂宮夜總會的頭牌,上個月你還看過她主演的電影的那個葉小曼!死了!”
刑子庸極其詳細的重述了一遍。
“怎麼死的?”
沈亦白問道。
“這人多眼雜,還是上車說吧。”
“走走走!”
沈亦白心急了解詳細案情,拉着刑子庸就往車站出口的方向走。
顧清抬頭瞥到車站外聳立的高大鐘塔,粗大的指針指向八點四十分。
鐘塔背景的夜幕中似乎閃過模糊片段,舞台中央、聚光燈下身姿搖曳的美麗女人。
還有昏暗的密室中,表情猙獰的屍體。
火車上的命案只是開胃小菜,真正的測試,應該就是這個紅衣歌後葉小曼的案子。
顧清被疾步而行的沈亦白拖着前行,心中如此想到。
期間有旅人注意到顧清和沈亦白戴着手銬,不由得投來好奇的目光。
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裏,被許多人行注目禮讓顧清很是不自在,便借來刑子庸的外套將手銬蓋住。
如此一來,又好像兩個大男人牽着手散步一樣。
頓時吸引了更多的目光。
沈亦白也發覺不太對勁,解開銬子銬住顧清的雙手,再用衣服擋住。自己和刑子庸一左一右抓住顧清的胳膊,立刻就顯得正常多了。
走出火車站,三人鑽進停在街道對面的一輛小汽車裏。
刑子庸負責開車,待汽車發動后,才將目前了解到的案情詳細敘述出來。
今天早晨八點二十分左右,警署接到報案,極樂宮夜總會發生命案,死者為電影明星,同時也是上都四大美人之一的紅衣歌後葉小曼。
葉小曼是上都的名人,警署接到報案后自然十分重視,立即出警迅速趕赴命案現場。
放在平時,發生這種大案子都是由沈亦白負責帶隊的。可恰巧沈亦白回鄉探親,刑子庸級別又不夠,警署署長便臨時指派了另一名高級探長蔡德光帶隊前去處理。
可當蔡德光趕到案發現場,並從極樂宮的經理王金虎那裏了解到具體情況后,卻是傻眼了。
或許是有自知之明,又或許是害怕承擔責任,蔡德光乾脆連葉小曼的化妝間都沒進,就直接下令封鎖起來,並第一時間趕回警署向署長進行了彙報。
署長大人,不是屬下不盡心,實在是能力不足啊!要不還是把沈探長叫回來吧。
了解過具體情況后,署長也覺得確實棘手。
便立即讓刑子庸給沈亦白去了電話,讓他火速趕回來。
“蠢貨!”
聽聞蔡德光竟然下令將命案現場封鎖,而不是第一時間讓法醫和物證科進入取證,沈亦白忍不住破口罵道。
通常情況下,人在死亡半小時后,屍僵、屍斑就會陸續出現並加重。體內細菌及各種微生物在高溫環境中大量滋生,加快肌肉、脂肪的腐敗分解速度。每過一分鐘,屍體所呈現的形態都會有所變化。
還有現場的許多痕迹,例如水漬、氣味等信息,也會隨着時間而逐漸消散,甚至徹底消失。
所以無論是屍檢還是取證,都本着儘早儘快的原則。
“葉小曼的屍體還在案發現場?”
憤怒畢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發泄了心中的不滿后,沈亦白立刻追問道。
“嘿嘿,哪能呢!給你打完電話,我就把鎖砸了。屍體已經拉回警署做屍檢了,估摸這個時候也該出結果了。”
刑子庸扭過頭來邀功道。
啪!
沈亦白對着刑子庸後腦勺就是一巴掌。
“快點開!”
“得令!”
咆哮聲中汽車驟然加速,揚起一路煙塵,惹來路人憤憤的喝罵聲。
十幾分鐘后,汽車在上都市警署大樓門前停下。
一行三人在沈亦白的帶領下,風風火火的衝進大樓,直奔法醫室而去。
此時已是晚上九點,除了一樓值班室還有兩個值班的警員,其他人都已經下班。整個大樓里黑洞洞、空蕩蕩的。三人的腳步聲在走廊里迴響,讓第一次親歷案件的顧清心裏,平添了幾分詭異的感覺。
沈亦白對此早已見怪不怪,一馬當先疾步走在前面,拉扯着顧清的手腕生疼,也不得不加快了腳步。
來到法醫室門前,沈亦白也沒有敲門的意思,直接推門而入。
一股混合了血腥、臭肉和化學藥劑的氣味撲鼻而來。
“怎麼樣了老張,屍檢結果出來沒?”
一進屋沈亦白就急吼吼的問道。
整個上都警署,進法醫室敢不敲門的,除了沈亦白就再沒別人。
法醫老張也習慣了沈亦白的行事風格,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指着解剖台說道。
“剛檢查完,還沒來得及寫報告。要不先給你念叨念叨?”
“趕緊趕緊!”
沈亦白不耐煩的催促道。
“死者肺內有積水,肺膜有暗紅色溺死斑,確定是溺水致死。全身皮膚濕冷,有黏稠感,呈蒼白,無皺縮,屍斑淡紅,口鼻處有白色細小泡沫溢出。肺葉積水乾淨無泥沙,體表多處發現有泥水混合物,可身上的衣物卻是乾燥的,且沒有汗漬等體液殘留。你再看看這裏。”
老張招呼三人來到解剖台邊。
葉小曼赤裸裸的屍體,被平放在冰冷堅硬的解剖台上,整個胸腔已經被全部打開,露出裏面六腑,胸骨和肋骨也被鋸斷,擺放在屍體旁邊的托盤裏。
老張先是將把向外翻卷的皮肉復原,將胸前皮膚上與鎖骨平齊的一條紫色印痕展示給三人。然後又走到屍體頭前,費力的將頭顱抬起,指着已經剃光了頭髮的後腦上,一大片紫紅色的血點說道。
“看到這裏的傷痕了嗎,應該是暴力拉扯頭髮造成的,結合胸前的紫色印痕,我猜測死者當時是趴伏在水池邊,然後被兇手抓住後腦的頭髮,強行將她的頭部按入水中,如此反覆多次造成的。這一點通過手臂和腳趾上的擦傷痕迹也可以得到證明,死者在臨死前,有過激烈的掙扎和反抗。”
“兇手在折磨她!”
沈亦白陰沉着臉咬牙切齒的恨聲道。
“也許…是想從死者這裏知道些什麼。”
許久不言的顧清,突然插口道。
“你是說逼供?這不可能。葉小曼只是個歌女…”
沈亦白下意識的否決了顧清的說法,可立刻好象想到了什麼,陷入了沉思。
“麻煩問一下,死者的指甲里有沒有肉屑或是血跡?”
顧清問道。
“你是?”
直到此時,法醫老張才注意到這人自己竟然不認識。而且…還跟沈亦白牽着手!
覺察到老張狐疑的目光,顧清大大方方的將掛在兩人手上的衣服取下來,露出手銬。
“你好!初次見面,我叫顧清。”
“犯人?”
“別管他的身份,先回答問題。”
沈亦白催促道。
“沒有。”
“死亡時間能推測出來嗎?”
“根據屍體表現出來的狀況,大致推測應該在凌晨十二點至兩點之間。哦對了,你再來看看這個。”
老張從解剖台上拿過一個搪瓷托盤遞給沈亦白。
托盤裏是一團雞蛋大小的肉球,形狀有些古怪。
顧清瞄了肉球一眼,悄悄向側面移開了一步。
“這是啥玩意?”
法醫室里光線昏暗,只有解剖台上點着一盞白織燈。沈亦白將托盤湊到眼前細瞧,也沒看出是屬於屍體的哪個部位,疑惑地問道。
“三個月的胎兒,從死者子宮裏取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