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牧野
在姜成感到懵圈的同一時間，類似的場景----牧野。。。。。
空曠的大殿中，帷幕低垂。
正中央的案幾后，跪坐着一個虯髯大漢，一身略顯陳舊的甲胄，案几上散落着十幾片竹簡，最右邊是一塊碩大的玉琰。
大漢伸手摸向玉琰，想了想，卻又迴轉身來，恭敬地拜下：“父親，您的恥辱已經血洗。三天後，我將在天下人面前完成您最大的願望。請您保佑孩兒一切順利。”大漢的面前，是一尊木製雕像，面貌與大漢極其相似，一身青衣，手持書簡，鬚髮飄逸，神態飛揚，遠看就如同一個活生生的老者佇立高台，裨倪天下，雕工極其精湛。
良久，，，，大漢回身端坐，揚聲道：“讓他們都進來罷。”
諾。殿外有人應道。未幾，二十餘人陸續進入，分列二隊，依次落座於各自的案幾后。
叮。。。。一聲磬響，大家逐漸安靜下來。
大漢開口問道：“尚父，聯絡得怎麼樣了？”
“大王，請放心，一切都很順利，他們幾個的反應都沒有超出我們的預料。”右手邊第一位的一人挺身回答。這人鬚髮皆白，身材微胖，略帶點鷹鉤鼻，同樣是全身披甲武將的模樣。
“子啟（微子）收到我軍大勝的消息后，立刻派兵與姬旦（周公旦）匯合，一同追至鹿台。也是他第一個報告的鹿台大火。子胥余（箕子）被護送回府後，立刻召集部將，控制九門，禁斷出入。他派出的傳令兵剛到不久，說是已經準備就緒，隨時恭迎大王入城。至於武庚，還是稍顯桀驁，不過也算配合，約束部下，緊閉府門，沒有主動鬧事。”
“好，子壽（商紂王）其他在留都城的親信都已死絕。沒人會再跳咋了。姬奭，仙師那邊怎麼說？”
姬奭（周召公）出列：“不出大王所料，易宮和卜宮的仙師正忙着通天大陣的事情，每個人都忙得團團轉。祁長老一個勁地催促我們趕快按照約定把靈玉和其他材料送到位。另外，他隱約地對姬碭長老私自南下表示不滿，說兩宮弟子間的殺戮，有傷天和。他好像忘了，之前江湖上的血雨腥風，哪一次不是他們兩宮弟子掀起來的？所以，我估計他還是要追加靈玉。”
“給他，要多少給多少，進了朝歌，咱們還怕窮嗎？”此話一出，底下所有人都興奮地大笑起來：“大王威武，“隨便分幾個商人的倉庫就夠了”。發財的時候到了。。。大王。。。。”
武王伸出雙手，向下虛按，聲音逐漸平息。“繼續議事。下面說說大家最擔心的商軍二大精銳軍團。姬碭長老向我保證過，一定不會讓姒正及時趕到朱雀軍團，儘管現在還沒有消息傳回，但是，南邊我們有雙重保險，必定不會誤事。只有淮夷方向的青龍軍團最麻煩。雷震子，管宜生他們仨已經追上去了，我希望有更多的部隊能夠持續跟進。不知道列位諸侯是否願意助我一臂之力啊？”
呃。。。。。
“大王，按照前日所定，我的部隊已經準備兵發鞏義，實在沒有更多的人手了。”
“是啊，我的也一樣，去了涿澤。”
“陳本，新荒，百韋，你們仨除外”。武王接着問道：其他人呢？”
半晌無人吭聲。好半天，左側一個矮胖子笑咪咪地出列，拱手回道：“大王，前日大戰，我等奮力殺敵，死傷慘重，急需休整。而且，河北，山東等地都急需大軍入駐，鎮壓魈小。再說了，面對青龍軍團，也只有同樣大名鼎鼎的周六師才能與之抗衡。不怕在大王面前露怯，與黃飛虎將軍對戰，我等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散宜生帶一師去了銅陵，準備接手朱雀軍團。尚父，虢叔各帶一師去往小東，對付玄武余部。六師僅余其三，確實需要幫手。還請申侯想想辦法。”
矮胖子申侯面露難色，轉頭看了看其他人，“好吧，我們幾個湊一湊，爭取湊出一師兵力交給大王。”
“不夠，補齊三個師。”
申侯叫屈：“大王啊，真的沒人了，最多二個師，山窮水盡了。”
“好，就二個師，不過，需要三日內交付，然後再進朝歌。”武王一錘定音。
吃了個啞巴虧的申侯面色漲紅，拱了拱手：“好吧。”頹然回座。
“多謝各位的支持。前日關於分封的未盡事宜，或者還有哪些親朋好友準備加入我們的，趁着這二天空閑，抓緊報上來，登記入冊。”武王指着案幾，打個巴掌，喂顆甜棗。
“諾”！庭下哄然。
“列位辛苦了，我宣佈：三日後入朝歌，朝成湯之廟，再舉大祭。望列位戒驕戒躁，繼續努力，以確保分封大祭舉辦成功。”
“諾！”眾人再次轟然答道。“回去準備吧。”
眾人魚貫而出，大殿又一次漸漸安靜下來。
一個五，六歲的孩子躡手躡腳地靠近武王。“誦兒，又躲在殿後偷聽議事了？”“沒意思，每次都被父王發現。”
武王哈哈一笑：“誦兒，來，讓我抱抱。”姬誦指着案上的竹簡問：“父王，這是什麼？”“這個是正邦君冊。是我準備分封的各個諸侯的名冊。”如果姜成在這裏，一定會大吃一驚。大名鼎鼎的封神榜就這麼幾根破竹子。（後世封神演義中的封神榜，按作者推測，應該就是類比歷史上的正邦君或者叫正邦君冊。這是華夏歷史上第一個大規模諸侯分封名冊。）
“父王，為什麼您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要分給他們呢？”
武王哈哈一笑：“我來好好教教你。
首先，我問你，你祖父畢生的心愿是什麼？----天下為公。他努力了一輩子，結果是含恨離世。我發過誓，一定要讓他的遺願得以實現。為了達到目的，什麼個人榮辱，權勢，錢財，通通可以放棄。
第二，我問問你,客觀點說，是殷商強還是我們夏周&強？你祖父當年為何束手就擒？如果不是這次天賜良機，我們能進軍朝歌嗎？跟據你四叔的彙報，鹿台的大火，頗多疑點，商王（子壽）如果沒死，那些諸侯敢跟着我進朝歌嗎？不能！如果我也像商王一樣，加強中央集權，不給底下人好處，不做分封，不分給他們美女，錢財，那些異姓諸侯會立馬聯合其他人造咱們的反。
第三，我再問問你，咱們的夏周人，主要靠什麼生活？”“種地和打仗。”
“是啊，種了地，才有糧食，幫商人打仗，才有賞賜，有錢。那麼，那些商人（殷商人）又是靠什麼生活？商人以商立國，六百年來，他們幾乎壟斷了天下所有的貿易往來，賺得是盆滿缽滿。”
“這天下人，苦商久矣！你看看跟隨我們造反的那些個外姓諸侯部落，哪個不是窮苦哈哈。他們和商人的交易從來是吃虧的，看着族人一年到頭辛苦勞作，交完稅賦，就想着能多換點絲麻，多存幾個貽貝，給家裏老婆孩子改善下生活。可是商隊一來，橫挑鼻子豎挑眼，各種理由壓價，上千石黍米才能換來巴掌大的銅鏡。漂亮的刺繡絲綢更是千金難易。完了還說部族太過荒涼，根本沒什麼好東西值得交易。憑藉著壟斷和資本，那些大商人的庫房中，哪個不是各類玉，貝，金（青銅）堆積如山。
姬誦有些憤憤然。“對，我都沒錢買好吃的。”
武王泯嘴微笑，接著說：“全天下的底層部落早就憤憤不平了，所以，一聽說咱們挑頭造反，就像蒼蠅聞到屎，哈哈，屁顛屁顛地就過來了。現在咱們贏了，難道要學商人一樣去做生意，放棄種地？只有分封出去，以農耕立國，才能確保我夏周王朝的長治久安。我們夏周人，自古都是以農耕戰鬥為本。一手鋤頭，一手斧鉞，我們的老祖宗才能在邊遠地豐鎬開闢出一片基業。”
近百年來，商人確實愈發強大。四大軍團，東征西討，威震天下。可是你仔細分析，這些威名赫赫的軍團勇士中，有多少是殷商人？
打敗山西犬戎的是你曾祖父統領的白虎軍團。軍團中絕大多數是咱們夏周人。征討鬼方的是黃老將軍統領的青龍軍團。青龍軍士是什麼人？少皋系的東夷人。至於南征的朱雀軍團，那就更加不用說了，軍中大多是高鼻樑，藍眼睛的土方，呂方人。
遇到戰事，殷商人只需要坐着馬車，揮舞着手裏的錢貝，自然有大把的部落勇士聽命而來，為其流血廝殺。商人借口開拓商路，自由貿易，民&主人權，不斷地搜捕奴隸，開疆拓土。而我們這些異姓諸侯部落的流血犧牲，更加促進了全天下的財富集中到了商人手裏。
剛才說了，商人會賺錢，通過數百年的積累和壟斷貿易，生活日漸舒適，奢華。世界上沒有人喜歡辛苦行軍，流血殺人。再強大屠熊的勇士，進到了殷商的繁華世界，都會逐漸腐化墮落，不復宰雞之力。久而久之，賣命打仗的就變成了我們這些窮苦邊民。而殷商人則越來越集中到了中央上流，朝歌也越來越繁華富庶。
你啊，好好體會一下天下為公這四個字的意思吧。想成為一個合格的王，需要學習的東西還多着呢。”
姬誦聽得半懂不懂，沒有出聲。
“不對，父王說了四大軍團，還有一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