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七章 誰與爭鋒（九）
與松鶴樓兩街之隔，名為松鶴樓的茶樓仍然經營的紅紅火火，即使是日落時分，有雅興的品茶者也是絡繹不絕。
然而此地卻處於一個僻靜之處，如果排出茶樓里的人，此地屬於那種被搶劫了喊破嗓子都沒人來救你的鳥不拉屎之地，當然，這也是茶樓開在此處的原因之一……只要有顧客耐着性子找到這裏，那一定不是來喝茶的。
不錯，儘管生意比不上他處的酒樓，但在這種時候還能有如此大的客流，不因為別的，只因為此間茶樓還有一個秘密身份……天機樓的一個營口，拿大白話來說，就是天機樓四象鎮分部。
一層的大堂和酒樓差不多，都是些閑散坐客，然而醉翁之意不在酒，喝茶，哪兒都能喝。
但打聽消息，只此一家。
賣的不是茶，是茶杯下那張小小的紙條。
有時僅僅一杯，便價值千金。
如果說一層只是天機樓的閑散客戶，那麼二層，這就是貴賓了，長期保持合作和消息來往，熟絡之後，也就配得上二層的位置。
二層之上，還有三層。而這第三層，可就不單單是利益關係了……
消息通達、武功卓絕、家財萬貫。
財、權、武，這三者缺一不可。
當然，凡事都有例外，如果三者中的某一項你已經做到了登峰造極，那麼自然能在這三層博得一席之地。
比如太子，比如首富，比如當年公認的武林第一無常劍周止……
本就在江湖之中的天機樓，對於“武”尤為看重……
因此樓上這兩位，在一次出手驚的那天機樓管事目瞪口呆之後……自然獲得了三層座上賓的位置。
“那長生訣的消息，基本上算是打探清楚了。另外，還有點別的收穫。”
清風微動，一隻通體雪白的信鴿飛回，落在了貪狼微微蜷起的指背上。
清幽的茶室此刻只有兩人，空曠、陰森。
“哦……不愧是簡兄，這驅虎吞狼的策略不錯啊……”
“不是，”海無涯無奈地看着眼前一人一鳥：“小貪，你是怎麼聽懂它說話的？鳥語難道你也考四六級？”
“遊戲機制而已啦……”
貪狼頓時無奈扶額：“隔壁的簡自在已經完成了他的初步計劃……我們這裏的進展倒也有些眉目了，不過比起他，我們的進展還是太慢了。”
“他？”
海無涯對此倒是不以為意：“雖然在算計上他更勝一籌，不過此前他不過是救下了幻境之眼的祈不合理，再抓出了一個受人指使或者只是自己作惡的店小二……他的初步計劃就這麼簡單？無非瞎貓碰上死耗子。”
“此言差矣……瞎貓，他可不瞎。”
貪狼冷笑一聲，隨即大手一揮，兩人眼前立即出現了一道長長的光學屏幕。
【思維投影】，貪狼的技能之一，只是精良級的技能，卻可以將自己腦海中的畫面呈現在現實中。
再加上這隻能與他直接溝通的鴿子……二者的效果甚至比簡易的無人機還要好。
在海無涯疑惑的眼神中，畫面逐漸動了起來。
空曠的街道上，炎熱的午後少有行人，彼時，只有一個樣貌蒼老的瓜農在街邊手持扇子扇着風，在路邊的瓜攤旁如葛優一般躺在一把竹椅上。
這瓜農也是耐得住性子，兩三炷香的時間后，果真來了一人，然而不是買瓜，卻是問路。
“這人是……十步一殺？”海無涯終於察覺到一絲不對勁，“不過這賣瓜的……”
聞言，貪狼微微挑眉：“你看出什麼來了？”
“這賣瓜的居然不生氣！不花錢就來問路，擱我我就一頓臭罵罵到他買為止。”
“等等，你這關注點也太怪了吧！”
畫面里的一切仍然在有條不紊地進行，那老瓜農對着十步一殺說了些什麼，撓了撓頭髮稀疏的腦袋，隨即往一個方向一指。
十步一殺道了謝之後便快步離去，而那瓜農則又回他那攤子上躺着了。
“額……這也沒什麼問題啊？難道你想說，因為祈不合理把行蹤暴露NPC所以導致格倫白死亡，因此我們要吸取教訓，行動更謹慎一點？不過這也太……卧槽？！”
還沒等貪狼回答，光屏里的畫面就已經回答了這個問題：
那瓜農等待片刻，待四周街道人少之時離開了瓜攤，一步步走入了對面的小巷子裏。
畫面再轉，那老瓜農已然是心滿意足地走出了巷子，懷裏還揣着一錠份量不輕的銀子。
過不了片刻，那巷子裏居然再走出一人……正是簡易。
“這……”
此時的海無涯已經什麼都明白了，身後頓時驚出一身冷汗：“十步一殺原來是他故意引過去的？”
“不錯，”貪狼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先買通那個老瓜農，故意讓他給十步一殺暴露出幻境之眼二人組的位置。在祈不合理重傷，格倫白被淘汰的瞬間救場，送了幻境之眼一份人情，還救了那個因他而傷的小女孩，刷了一波陳星常的好感度……”
“但……他當時明明有時間救格倫白……”
“他是故意等格倫白死了才出手的。你別忘了，我們是兩個人，可幻境之眼來了三個人：祈不合理、格倫白，還得加上青蓮折刀。簡自在這種行動前萬事俱備的人，不可能不知道青蓮折刀的存在。幻境之眼三人，我們十字架兩人，煙雨樓一人，剩下三個閑散玩家。他當然會利用這個不可多得的機會將格倫白置之死地，那麼幻境之眼的實力就大大削弱了。對於我們來說，是好事。對於他，那就更是好事了。為了保險，就連來救場的陳星常都是他託人放出消息叫來的！”
“可……可他不知道你在偷窺他嗎？”
“偷窺像話嗎？那叫監視，監視好嗎！搞得我是什麼變態一樣……”
貪狼無語地糾正了海無涯的用詞，隨即嚴肅道：“至於你說的監視，他知道，甚至一開始就察覺到了。但他顯然是吃准了我們有人數優勢，不會冒着減員的風險插手這個局面，你懂的，優勢方比劣勢方更害怕拚命。不過他確實賭對了，我們沒必要插手那個局面，也的確摸不準十步一殺的實力……”
“藉機除掉了劇本內最強勢力幻境之眼的成員之一，坑了祈不合理，還讓祈不合理覺得是他危機時刻救了自己一命……甚至還十步一殺狀態大幅度下滑……”海無涯倒吸一口涼氣：“這傢伙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明明自己是始作俑者，卻最後還在陳星常面前擺出了一副悲天憫人的大俠形象……太不要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