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我與寶藍與單色畫
全寶藍又一次感受到了張賀那種氣質。
就是風輕雲淡,但是又讓人無法忽視的,屬於平時在電視裏看到的大人物,藝術家那樣的感覺。
或者是說的貼近她的世界一些,那就是現在的女團成員,看到舞台上的泰妍或者IU時候的感覺。
她懵懵懂懂的跟着張賀下了車,差點被台階絆倒,隨後就被張賀拉在了手裏,跟着對方進入了美術館的大廳。
大廳內有專門的藝術館員引導着兩個人前往二號現代藝術館。
前往藝術館的路上,全寶藍看着四周,發現很多忙碌的工作人員,有的是像引領自己兩個人一樣,引導着某個大鬍子藝術家前往不同的地方,有的是搬運着不同的藝術品,除了畫作還有很多雕塑或者她看不懂的藝術作品。
兩個人走到了二號場館內的一個路口處,全寶藍看到了剛才的工作人員們。
“先生,請問您打算怎麼擺放您的作品呢?”之前搬運畫作的工作人員此時正在拆卸包裝在外側的木架。
丁字路口,一整面牆,這都是張賀的舞台。
全寶藍感覺自己的手被鬆開,隨後看着張賀站在路口處左右望了望。
“寬度差不多啊,剛剛好,那就麻煩大家把八幅畫一字排開,將這個走廊都鋪滿吧。”
“好的!”
將包覆在畫作上保護用的布料揭下,全寶藍看到的是八幅一模一樣,毫無區別的藍色。
“這,這就是你的畫么?”
雖然他喜歡自己的名字,但是也不至於這樣吧?
如果只是一副簡單的純凈寶藍色,全寶藍能夠理解。但是其他的畫作可以用這個漂亮的藍色作為底色製作出一些驚人的藝術品來啊。
如果只是這樣八幅畫作的話,會不會被人認為是沒有完成的藝術品呢?這樣不會影響會長在藝術上的聲譽吧?
她開始有些擔憂,上前一步的全寶藍打算問一下張賀現在的想法。
是不是可以趁着還有時間拿回去趕工,亦或是他打算在現場完成剩下的作品?
不是也有那種,先拿出底稿,然後展出的時刻將顏料塗抹上去,表達自己對於顏料不同時間上的不同質感的審美么!
“會長nim,這些畫作都是已經完成了的么?”
“麻煩把所有的畫高度都平齊一下啊,對了,你們要是有水平儀記得用上。”
張賀沒有回頭,而是思考着什麼的樣子,“單純的這個我還真怕不夠用。”
“是吧,所以這是沒有完成的畫作,您是打算明天展出開始的時候將準備好的顏料繪製在這些畫作上面么?”
“嗯?不需要啊。”
張賀回頭看着全寶藍,“單純的寶藍已經足夠完美了。”
“……”全寶藍感覺自己反而比張賀還要着急,現在的他還有閑心調戲自己。
明明直接說英語的寶藍色也可以,她也不是聽不懂,偏要用韓語發音,看着自己的樣子說出充滿了歧義的話語。
“BoRam”
“所以你知道這個顏色的名字叫做什麼么?”
不只是單純的寶藍色么?雖然看起來確實是充滿了強烈的視覺觀感。
“嗯嗯!”兩個人聊天的一旁,傳來了稚嫩的聲音。
“大叔,這是你的作品么?所以是沒完成的么?”
這句詢問打斷了張賀打算和全寶藍講的話語,但是剛好,他也準備告訴全寶藍自己的想法。
“不啊,已經完成了,這是八幅完成度趨近於完美的作品,超越一般群青色的飽和度,而且更加的不容易褪色啊!”
“但是哦,現在看起來就是單純的寶藍色哎。”
小姑娘上前一步,指了指正對着三人的牆上,正中位置擺放的畫作。
張賀聽到這樣的話語,感覺有些開心。
正愁沒有很好的機會告訴什麼都不了解的全寶藍如何認識藝術,現在出現提問的學生了,那麼身為老師的他可以藉著對方的角度給全寶藍講解他想對她說的話語。
尤其是能在今天這個時間來到展會的小孩子,自身的藝術素養肯定要強過全寶藍這個外行人的。
張賀:“這是單色畫。”
小女孩:“單色畫?”
“五顏六色有的時候會顯得不夠純粹,對了能給我把走廊的光調的亮一些么!”
張賀指了指掛着自己畫作的走廊。
工作人員立刻將原本沒有打開的筒燈點亮。
“先鋒視覺藝術你應該知道吧?”
全寶藍一頭霧水,一旁穿着校服一樣服裝的小女孩點了點頭。“二十世紀最偉大的藝術家之一的杜尚,他將小鬍子加在了蒙娜麗莎的臉上。”
“是啊,說到這個就是杜尚了。但是哦,單色畫是那種藝術與非藝術之間,模糊界限的存在,同時也是對於現代藝術的探索。”
張賀指了指自己八幅完全一致的畫作,“現在的燈光很亮了,你有沒有覺得我的國際寶藍色和其他的顏色不同呢。”
“國際寶藍色?”對於全寶藍,她只聽進去了這句話。
因為對方說的國際是英文的International,但是寶藍色說的卻是“BoRamBlue”。
“確實不一樣呢,給人一種很強烈,很純粹的觀感。”
強烈一些的燈光下,對比度的優勢凸顯出來。
小姑娘愣神了一秒,隨後靠近了一些,對着走廊的方向從左看到右。
那是一種只有直面這份藍色,才能體會到的強烈情感。
她有些懂了張賀說的這些是已經完成的藝術品了。
“所以,這不是單純的畫作!”
“對啊,不是的。”張賀有些開心對方能看懂一些內容。
其實,任何人都會看懂的,只要站在這面牆前。
為什麼?
“只有一種單純的顏色,就會將人們的視線只集中在這單一的色彩上面,他們會開始探尋。”
“我用單一的顏色來探索繪畫的潛力和局限性,以及用單一的顏色帶來的和其他你記憶里的顏色不同的細微差別,來表達這份創作代表的感情。”
“而對於看畫的人,即便是我身邊這個什麼都不懂的寶藍色的代名詞,也會讓她和畫作之間產生互動啊。”
張賀帶着像小孩子一樣的對於自己滿意的笑容。
他站在全寶藍的身後,推着她的身體向前走了兩步。
“情感、靈性和思想,不管是什麼,任何人對於色彩的感知都來自於自我的認知與經歷,所以每個人都會以不同,微妙的方式看待這份單純的色彩,這種互動就是我想要的。”
“你看到了什麼?”
寶藍的瞳孔被寶藍填滿。
“我感覺很純粹,很強烈,彷彿這幅畫和藝術館的白牆產生了分明的界限,這藍色似乎是前往另一個世界的窗口?好自由的感覺啊!”
這是一旁小姑娘的答案,“大叔!你好厲害啊,這個純粹的藍色是你發明的么?”
“不是啊。”張賀站在全寶藍的身後看着背影。
“是她和我一起發現的,所以這個顏色的名字是……”
“國際寶藍色?”小女孩說出了剛才張賀對於這個顏色的命名。
“寶藍色。”全寶藍的喃喃自語。
“理想,絕對,這就是我賦予這份寶藍色的意義。”
“藍色啊,是天空,是水,是空氣,是深度和無限,是自由和生命,藍色是宇宙最本質的顏色。”張賀重複了這句伊夫·克萊因沒能在這個世界上出現的話語。
“單色畫象徵著開窗擁抱自由,而只有通過這種形式,才能為觀者帶來最直觀的情感體驗,感受靈魂,沒有解釋,沒有言語,並描繪出這種情況。”
“我相信,這是導致我創作單色畫藝術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