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查案
出了省城大門,一路往南疾行,繞過曲折小道,過了進城驛站,拐了彎朝花兒鎮前行時,忽的有早早前去探路的兵士趕回來報告。
“報告大人,前方樹林裏發現了可疑血跡。”
三日後,苦苦等待的元娘子得知自己丈夫很有可能被野獸傷害的消息,支撐不住,昏了過去。
一陣兵荒馬亂,請來的大夫給元娘子把脈,面上表情又驚又喜。
“這,這位娘子有喜了啊!”
但他已聽說了元娘子遭遇的傷情事,一時之間,倒不知該不該恭喜這位娘子有孕了。
仙仙送了大夫出去:“多謝大夫相看病人,還望莫要在元娘子面前多言。”
大夫不解:“有孕也不能說嗎?”
仙仙搖頭:“若是元娘子問起丈夫被野獸害了生存的可能,還請大夫多往好了說。”
大夫差點跳腳要說“這怎麼可以”,但見眼前這位姑娘眉目慈善,眼神一派柔和,便咬牙答應了。
果不其然,元娘子醒來后,病急亂投醫,真的抓着大夫詢問:“若是被野獸傷了,出了好多血,還能活下來嗎?”
大夫取了個妙招:“也不一定是人的血啊。”
白白寬慰道:“元娘子,跑快遞的員工大多有走南闖北的功底,唐柱子人高馬大,是南瓊府少有的大高壯,說不定是他們合夥宰殺了野獸呢。”
元娘子皺眉,捂着小腹,眼淚啪嗒落了下來。
若是丈夫有個好歹,這便是唐柱子唯一的血脈了。
仙仙三人從來都是行動派,既然手底下的員工出了事,那她們無論如何都是要親眼去看過,才能相信事實真相的。
“官府的人說唐柱子等人很有可能遭了野獸侵襲,當時發現的場面定然是混亂不堪,有大型野獸出沒的痕迹才對。
但現在是夏天,毒蟲猛蛇出現的概率會比較大,又不是冬季猛虎沒了糧食吃,要跑下山殘害村民。
好端端的,大夏天怎麼會有猛獸大型出沒呢?”
墨墨騎着馬嘀咕着。
仙仙坐在中間拿地圖指路,白白則懷揣飛針,時刻警惕觀察周邊。
沒有弩機,她們行動甚是不方便,每個人的袖籠里都揣了精緻的小刀防身,另外仙仙又特地拜託扶尚幫忙,削制了一批箭羽給白白使用。
墨墨善短途爆發,白白適合飛針走鏢,仙仙則視力極佳能瞄百里之外。
她們三人各有所長,一同合作發揮,便能將優點發揚到最大。
仙仙眼睛視力愈發好了,很快便銳利發現一顆被削倒的大樹。
“看那。”
霎時,仙仙抬起白白的手瞄準,白白手中的飛針在指尖一彈,以及其奇巧的角度射了出去,一條青蛇斃了命,七寸之處,被釘死在了樹梢上。
墨墨飛快駕馬前行,來至近前取下咽氣的青蛇:“是竹葉青。”
語罷絲毫不嫌棄地將蛇丟到了白白背着的住竹筐里。
扶尚等人會泡蛇酒,那玩意兒能治病。
且留着吧。
白白抽了抽嘴角:“墨墨!”
驚雷炸天,仙仙和墨墨捂耳朵。
“好啦好啦,下次換我背。”墨墨打着哈哈。
“你這個臭女人!”白白控訴。
三人都害怕蛇,但自從來了這大周,真是幹啥啥都行,吃飯仍是第一名。
就是見到蚯蚓都跳腳的墨墨,現下抓蛇也是一套一套的,絲毫不慌。
但三人打心底里還是對這種會蠕動的長蟲感到噁心不已,沒招了,誰讓竹葉青也能換點錢呢。
都是財迷,有錢不賺王八蛋。
仙仙坐在二人中間笑得眯眼。
但當眼神隨意往旁一瞟時,忽的凝神:“墨墨,白白,那邊會不會就是唐柱子他們出事的地方?”
三人下了馬,將馬拴在了尚算安全可控的樹叢地帶,便往官府拉了線的地方趕去。
白白皺眉:“這附近雜草很亂,瞧起來距離事發已經過去好些天了。”
仙仙點頭道:“最近南瓊府都沒下雨,所以草葉上還保留了不少血跡。”
但墨墨一貫善於偵查琢磨,此時立即發現了不對勁:“不對。”
她這聲音低沉又駭人,荒郊野嶺的,直讓仙仙和白白起雞皮疙瘩。
正想敲墨墨,但一見得墨墨那認真的模樣,仙仙和白白都忍住了,湊過去道:“發現什麼了?”
墨墨指着一處鞋印:“你們看。”
“這不就是普通的鞋印嗎?瞧着是打滑了,這邊的草還壓趴趴了,應該是摔到過草堆里。”白白道。
草堆上還有血呢。
墨墨卻搖頭:“這麼推理是沒錯,但這鞋印里的泥土上有血啊。”
仙仙悟出來什麼,但拿不準:“難道是泥土太濕了?”
可是方才她還說南瓊府最近沒下雨啊。
三人心頭頓時齊齊湧上一種可能:是先有血,再踩在血上摔倒的。
那麼是人的血還是動物的血?這個有待商榷,她們不是法醫,這玩意兒沒有高科技醫學技術,也甄別不出來。
可三人在周邊分散找了一圈,愣是沒察覺出什麼大型動物出沒的蹤跡。
“只有那一個人腳印嗎?”墨墨有些喪氣,“這怎麼查?毫無頭緒。”
仙仙眉心蹙了蹙:“會不會根本就是人為?”
大周官府辦事,她們向來是不太信任的。
除了像三王爺專門培養如扶尚一干人的實力,貓水鎮洪災時,她們可沒看出來當地官府一絲半點的辦事效率。
白白貓着腰找了許久,突然驚聲道:“墨墨!仙仙!快來,我看見了一把刀。”
證據來了。
二人飛快往前跑,仙仙驀地被草根絆了一下,這一摔指定又是撿着錢了,白白回來扶起仙仙,墨墨取了小刀刨開箱子附近的泥土,打開一看,果真是不少銀兩。
正在查案,撿着錢也沒什麼驚喜,三人對此司空見慣,要是哪天沒撿着錢才是怪事呢。
但這回仙仙卻納悶“咦”了一聲。
“這箱子上頭有字。”
白白蹲下身,將上頭的灰土拂去,露出一個“李”字來。
“李?”
三人乾脆將箱子裏的金銀珠寶倒出來翻查,除了一些大額銀票,便是幾個金元寶,上頭也未刻字,瞧不出來什麼特別的。
唯一顯眼與旁的不同的,便是一串綠瑩瑩的南珠。
因着宇文夫人好友牛夫人萬若蕊喜愛湖綠色的原因,三人還特地去了集市,研究了一番湖綠色的飾物,一塊買了幾支南珠簪子送給牛夫人做生辰賀禮。
“這種南珠產自南詔府,繫繩也很尋常,用的是銀易絲挽了金線製成的,有輕微的彈力,但也得靠繫繩才能穩固。”仙仙很快分析道。
白白瞪眼:“可是這般做工,在南瓊府,便只有一家有實力能做到。”
三人異口同聲:“織錦閣。”
合上箱子裝進竹筐,三人又去看白白的發現。
一把普普通通的小刀,上頭亦是帶有血跡的。
因着被一塊大樹枝擋住,白白費了功夫仔細尋找,發現裙帶有點鬆了便要繫緊,一腳踩在樹榦上,提了裙子。
這一低頭,便瞧見了小刀上的光亮。
“又是李字?”墨墨瞪眼。
其中的驚訝仙仙和白白也看懂了。
李,同織錦閣,二者合在一起,便能叫人聯想到已經畏罪自|殺的李昭、同湘湘退婚仍在大牢裏蹲着的李朱鴻,還有織錦閣背後的主人李言渠。
……
時隔幾月,再度來到織錦閣,才發現這兒絲毫不曾受過李家的影響,甚至不少當地人仍將其信奉為南瓊府第一高貴大鋪。
凡是能穿上裏頭一件新款式,用上裏頭一簪新步搖,都是高貴典雅的象徵。
“大抵就是如同現代香奶奶品牌效應一般,就是廣告做得好吧。”
三人同往常一樣,根本沒有給一分錢的小費,便大大咧咧進了織錦閣。
一樓仍是富貴人家的閨女小姐在挑挑選選,即便是一般商品,也是小姐們狠下心才能買得下來的。
正聽一位小姐在抱怨:“我之前相中的那串南珠,怎麼這麼快就賣沒了?”
“我早便同你說過,你當時相中了沒買下來的東西,日後必定要後悔,因此一見鍾情之物必然是狠下心都得要想盡各種法子得到,偏偏你又不肯同你那娘親要錢,你說你,現在後悔也沒用了。”
那懊惱的女子道:“我才不想同她要錢,她掌管着財政大權,眼睛都要長到腦袋上去了,我根本都不屑同她說話。”
邊上的閨秀立即反駁:“你同她要錢?我的好姐姐,麻煩你搞清楚一點,那個錢是你爹的。
你爹的,就是你的,怎麼能說是她管着財政大權呢?便是她管着,也只是暫管那錢,她也摸不着幾分,不過是過一個管理的癮罷了。”
能說出這番話的,必然是那混不吝的齊心了。
江靈瞪她,便聽得一陣輕笑聲。
蘭芝甩着帕子過來:“二位這是相中了什麼好東西了,也介紹給我認識認識呀。”
江靈沉默不語,齊心笑道:“沒什麼,說南珠有點丑,什麼人有這眼光買光了去。”
二人便知是蘭芝所為。
果不其然,蘭芝拉下臉:“我小舅舅花了大心思請人打磨的,你們竟然不喜歡?”
江靈硬氣道:“是呀,太粗糙了,正想同掌柜的打聽是誰買走了呢。”
掌柜的正要招待新來的仙仙三位美客,聽聞此言,眼見着蘭小姐要同客人吵起來,急忙過來解釋:“一共三條,一條留給了蘭表小姐,一條由西城朱小小姐買了去,另一條,李小公子拿走了,說是要敬獻給上官大人做賀禮呢。”
仙仙三人立在門口的胭脂櫃面上,心中警鈴長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