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水中呼吸

李躍門並沒有因為和雷大小姐的對話而送命，想必“情敵"也知道像他這樣的無名小卒充其量也就是大小姐口中的笑料，根本就引不起雷大小姐的興趣，不過就算如此他還是遭到了意想不到的警告！

此時的李躍門正躺在一間低矮的船艙里，這裏潮濕而陰暗、空氣中還瀰漫著一股刺鼻的霉味，整個船艙里只有一盞隨風搖擺的油燈以供照明。

在高不過兩米，大不過十平米的狹窄空間中，居然擠擠插插的安置了六張床位，雖說有四張床位是空着的，可一進門還是會讓人感到一股胸悶的窒息感，實在是太擠太窄了！而更加倒霉的是李躍門才躺下沒多久就發現自己發起了高燒，嚴重燒傷會引起發燒這很正常，唯一的問題就是這個世界是沒有退燒針的，這突如其來的危機很有可能要了李躍門的小命。

李躍門曾試着叫大夫，但回應他的卻是兩個聞聲而來的水匪，這兩個傢伙二話不說，上來一腳就將李躍門踹倒在地，然後就是一頓圈踢，臨了還罵罵咧咧的說道：“叫喚個即把，嚎喪那？掃了爺爺的酒興，再叫喚就把你扔到江里去餵魚。”

言罷，兩個水匪就勾肩搭膀笑呵呵的離去，那神態中所表露出的輕慢和不以為意甚至要比身上的傷痛更加令人難以忍受！

李躍門一邊暗自咬牙記在心裏，一邊強撐着身體站了起來，就在此時，臂彎處突然多了一雙枯瘦的大手，轉頭一望卻是一個形體枯瘦的老匪，老匪沒有說話，但是李躍門卻從他善意的眼神中看懂了他的意思。

這個老水匪很小心的把李躍門扶到了床邊坐好，然後才嘆口氣無奈的說道：“干我們這一行就是這樣的、誰的拳頭硬誰說話就管用。你的拳頭要硬、別說是找大夫，就是你要那兩個傢伙的老娘幫你暖床都沒有問題！”

要那兩個傢伙的老娘暖床？？天～那得多重的口味，李躍門不由自主的撇了撇嘴角，哪想到卻牽動了臉上的傷口，立時讓他倒嘶了一口涼氣。

那個老水匪像是沒有看到李躍門的窘迫似的，自顧自的說道：“別看咱們都是掛着“海狼堂”的名號，但其中的待遇卻是大有不同的，你想呀～跳幫拼刀子的兄弟和做飯的伙夫他能是一個待遇嗎？”

老水匪隨意在船艙里亂點了幾下，然後指指自己說道：“像我這樣的也就是等死的命了，雖然不知道你得罪的是誰，但只要進了這個屋子我就可以告訴你，咱們這間屋子裏的人誰都指不上，別說病了、就是死了也就是往外一抬扔江里的命！找大夫？？呵呵……”

老水匪一邊搖頭乾笑，一邊將李躍門扶躺在簡陋的木床上，然後就轉身拉開艙門走了出去，時間不大就端了一個木盆回來，裏邊水聲蕩漾，顯是一盆清水。

在老水匪把陰涼的濕布巾蓋在李躍門額頭上的一瞬間，李躍門的心中真的被顫了一下，就在他剛想說點什麼的時候卻突然發現了一絲異常！

李躍門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一片清涼的氣息正透過布巾不斷的滋養着自己焦黑的額頭，不是單純的表面降溫，是浸入到皮下、融匯於血液骨髓中的清涼氣息，滾燙的額頭在這股氣息的侵蝕下很快就恢復到正常的體溫，這且不算，就連皮膚表面因燒傷而引起的疼痛也大為緩解！

那個老水匪全然不知道發生在李躍門身上的異常，還以為李躍門意志消沉，當下又勸慰了幾句，這才慢慢走向自己的床位和衣躺下，房間裏很快就寂靜下來，沒過多久那個老水匪的方向就響起了響亮的呼嚕聲。

這時、李躍門一直緊閉的雙眼才慢慢睜開，只見他無聲的將蓋在頭上的布巾拿到眼前，其實不用看，在抓起這塊布巾的一瞬間李躍門就從手感上得知，這是一塊干布巾。

這就有意思了！

這塊濕布巾從老水匪蓋在自己頭上到完全乾透，不過才茶盞時間，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除非是在火邊烘烤，要不然單憑人體的體溫決不可能這麼快就把一塊濕布巾烘乾！

要麼是水的問題？要麼是自己的問題？

直覺告訴李躍門，真實的答案應該更傾向於後者，因為憑藉那個老水匪此時的身份地位根本就不可能拿到什麼靈丹妙藥，更何況還是這麼大一木盆！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李躍門悄無聲息的步下木床來到那個木盆之前，木盆里只有一盆清水別無他物，但是李躍門卻能清晰的聽到到自己“砰砰”的心跳聲，來自夢中的經歷告訴他，如果所料不差的話，那下一刻就是他改變命運的時刻。

彷彿是面對一盆沸油一般，李躍門以慢得令人髮指的速度將雙手插入木盆之中，霎時間、剛剛體驗過的清涼感觸再次重現，不同的是上次是在額頭，這次是在雙手，而且這陣清涼的感覺也比上次迅快和明顯很多。

這是雙手直接插在水裏的緣故！！

隨着這股清涼氣息的滲透，李躍門雙手的傷痛也大為緩解，此時這盆清水在李躍門的眼中無異於靈丹妙藥，既能緩解傷痛那還有什麼猶豫的，在雙手抽離水面的那一瞬間，李躍門就將自己的腦袋扎到了木盆當中。

爽、通透、這股清涼的感覺，就好比是在最熱的三伏天喝了一罐冰鎮飲料一般清爽，不、是比那還要爽，爽的讓人不忍離去，直到口中這口氣再也憋不住時李躍門才抬頭離開了水面。

恐怕小時候在洗臉盆里練過閉氣的朋友們都有過這種經歷，那就是驟然離開水面時人會情不自禁的呼吸，有時一不注意就會把水吸到鼻腔里，此時的李躍門就遇到了這種情況，不過沒有意料中的後腦發酸發熱，有的卻是一股順着鼻腔而下的清涼，這股清涼在肺腑中轉了一圈后又隨着他的吐氣而從鼻腔中流了出來！

這可不是令人噁心的鼻涕，而是一道溫熱的小水流！！

李躍門任憑水流順着自己的臉龐流下，他愣愣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和胸前，然後眼中突然閃過一絲明悟，下一刻他就再次把頭浸入到木盆之中，胸中的氧氣在緊閉的鼻口中慢慢消耗，不過此時的李躍門卻絲毫都沒有要抬頭的意思，只見他的表情肅穆，像是豁出去一般，胸口一松然後猛的一縮，一大口清水被他吸入了鼻腔！

一股比剛才要明顯得多的清流順着鼻腔流下肺腑，快速的轉了一圈后又隨着李躍門的吐氣而回到木盆中，李躍門興奮的握緊雙拳不斷的揮舞，原來自己真的可以在水中呼吸！

是的，此時的李躍門真的就在那盆水中呼吸，隨着他不斷的吸進呼出，木盆中的水位也在快速的下降，與之相伴的是李躍門胸中那說不出來的暢快，有心理上的、也有生理上的、之前所受的雷電燒傷和被人爆踢的瘀傷全都消失不見，現在他的體表只留下一層黑硬的干皮，若是細看都能看到乾裂硬皮下那新長出來的稚嫩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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