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她是什麼來頭
原曉本想直接拒絕，話到了嘴邊，又轉了個彎：“再看吧。”
她說“再看”，基本上就已經確定會到了。
掛斷電話，Night不服氣道：“什麼人嘛，自己孫子解除婚約時說的那麼爽快，現在又上趕着道歉！老大，明天的宴會，你會去嗎？”
原曉斂起思緒，應道：“去。”
“剛好我也收到了邀請函，我也要去！”
Night興奮道。
原曉有些質疑：“收到？”
“我怎麼說也是風行集團的總裁啊——雖然只是挂名的。”Night的聲音越來越小，“不過沒關係，這不影響。”
風行集團是近兩年在南城風頭正盛的新興財團，在多個行業都有涉及，據說其背後掌權人神秘莫測，從來沒有在公眾前露過面，但商業天賦卻是老練而又毒辣，僅僅兩年，便在強者雲集的南城殺出了一條血路。
原曉倒也沒有拒絕的意思，只是道：“不準搞事。”
飯點的時間到了，傭人過來敲門：“大小姐，吃飯了。”
今天的菜式非常豐盛，全是原瀾愛吃的。
原平林還破天荒的開了一瓶香檳，紅光滿面：“來慶祝瀾瀾被選進星尚娛樂試訓！”
原瀾眼梢眉角也都是隱藏不住的喜意：“爸爸，你太鄭重了。”
原曉也笑了笑：“嗯，只是試訓而已，還沒正式通過呢。”
原平林的臉色頓時垮了下來：“原曉，你還好意思在這說話！你妹妹說你今天上午又逃了課，下午也在睡覺，是不是真的？”
原曉抬眸，似笑非笑地盯了原平林一眼。
這一眼不帶什麼情緒，卻讓原平林被怒火點燃的心頭忽然一涼。
“如果我說是真的呢？”
輕描淡寫的語氣，原曉向來不屑去解釋什麼，相信她的人自然相信，但不信她的人，她再怎麼解釋，也沒什麼用。
畢竟從小到大，原曉已經習慣了。
她生性便是感情淡漠，沉默少言，尤其是和妹妹原瀾比起來，原瀾嘴甜又貼心，有一次，杜尋芳發了燒，原平林又去外地了，家裏只有她和原瀾。
當時她們還都只是孩子，原瀾靠在杜尋芳床邊，又是換冰水又是陪杜尋芳說話，而她在一旁，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出門去找醫生拿了葯，回來的時候，杜尋芳已經睡著了。
原瀾體貼的拿過了她的葯，笑容甜蜜：“姐姐，你出去買葯一定累了吧，我喂媽媽吃了，你先趕緊去休息一會吧。”
——然而原瀾在杜尋芳面前，卻絕口不提葯是她買回來的。
那是第一次。
之後的原瀾，像是嘗到了什麼甜頭，一次又一次，再也沒停過。
“曉曉啊，”杜尋芳的忐忑地開口：“你是不是不喜歡上學啊？要不這樣，我讓你爸爸給你在公司里找個文員的工作，平時打打字就可以了……”
“不勞你們費心了。”
原曉推開椅子站起身，抬步就往外面走。
杜尋芳急忙叫住她：“你不吃飯要幹什麼去？”
背影高挑修長的少女卻一個字都懶得回答，自顧自的出了門。
原平林頓時被氣得渾身發抖：“她眼裏還有沒有這個家！”
原瀾急忙一邊安撫原平林，一邊向原曉消失的方向看過去，眼底掠過一抹晦暗不明的光。
天色已經沉了下去，原曉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逛了一會，來到了一家酒吧。
酒吧名字叫做暉色，暉，意思是太陽之光輝，明明是在晚上才開門的酒吧，卻偏偏起了這麼一個名字。
這家酒吧的生意明顯非常好，人流擁擠，原曉在吧枱前坐了，點了一杯長島冰茶。
“喂，快看那妞，霧草正點……”
“那腿真是，又長又白，絕了！”
無數不懷好意的目光落到原曉身上，而原曉仿若未覺，自顧自的抿着手裏的雞尾酒，眼睫輕垂，帶出一點瀲灧的水光。
一時間，幾個一直盯着原曉看的小混混眼睛都直了。
有一個染着黃毛的小青年大着膽子走過去，滿臉猥瑣的笑：“美女，一個人啊？”
原曉看都沒看他一眼。
那黃毛也不生氣，腆着張臉在原曉身邊坐下，“美女，哥哥請你喝酒，來跟哥哥跳個舞？”
原曉這才抬頭看向小混混，這一抬頭，她的整張面容頓時暴露在酒吧昏暗的燈光下，但即使是在這種環境，也依然絲毫無損她半點容色。
面前的女孩子，皮膚白得像是能發光，一雙標準的桃花眼，睫羽非常長，影子落在臉上，形成明顯的分割線，只是一個眼神，就非常的……
勾人。
就是勾人，
黃毛頓覺一股熱流直接涌到了下腹，這妞，他今天晚上睡定了！
他對着自己幾個狐朋狗友使了個眼色，幾個小混混一致地圍了上來，每個臉上都掛着色眯眯的笑。
黃毛將一杯酒往原曉眼前推了推，不動聲色的把一包白色的粉末灑到了那杯酒里。
“美女，交個朋友，這杯酒，算是哥哥請你的！”
原曉笑了起來，她這一笑，周圍幾個小混混的魂又飛了幾分。
“想請我喝酒？”
酒吧二樓。
紀溯衍擰着眉靠着護欄，雙眉緊蹙。
他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過這種旗鼓相當的對手了。
對方就像個遊盪在數據和代碼中的幽靈，每次都能從他毫無漏洞的堵截中逃脫，連個影子都沒留下。
每一次，都是只差一點點。
霍堯一看到他這幅樣子就想跟着嘆氣。
自打他老大知道Daybreak的存在後，就跟瘋了一樣，放着好好的原家大小姐不去娶，要跑去追求一個連面都沒見過的黑客。
還是上了全球通緝榜的那種。
尤其是想到今天，紀溯衍不知道抽了什麼瘋，堅持要轉出十億美金匯給那個Daybreak！
十億啊，還是美金！
雖然以紀家的家底，拿是拿得出來，但這麼大一筆數目的錢，拿去買一個黑客的私人信息，就是為了追求人家，要是紀老爺子知道了，能被這個自己引以為傲的孫子活活氣厥過去。
而且，Daybreak從來沒有露過臉，萬一是個滿臉麻子，面黃肌瘦的老太婆，那他老大豈不是虧大了？
霍堯惡劣的想。
這樣卓絕的技術，肯定是要天天泡在電腦前的，多好看的美人也經不住啊！
就像是現在樓下吧枱前的那一個，那白得透光的皮膚，若是在電腦前坐上三四個月，只怕也會粗糙到不能看……嗯，美人？
霍堯仔細一看，忍不住就有點呆了。
那不就是那個被自家老大退了婚的原家大小姐嗎？
這是情場失意，跑來酒場借酒澆愁了？
不過圍在大小姐身邊的幾個人，看起來可不像什麼好東西啊。
霍堯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紀溯衍一聲。
紀溯衍按了按太陽穴，順着霍堯的視線看去，眸色微沉。
還真是原曉。
對方和他現在其實已經沒有什麼關係了，但畢竟還是一個女孩子，在酒吧這種混亂的地方，萬一出了點什麼事，後悔都來不及。
紀溯衍隨口吩咐：“你去叫兩個人，把她送回去。”
他現在還在思考Daybreak的問題，沒空去管一個和他已經毫無關係的女孩子，能這麼吩咐一句，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然而，紀溯衍話音還未落地，吧枱前的形勢，好像有那麼一點不對勁。
原曉今天心情很不好。
但她心情越不好，便越是想笑。
“喝酒啊……”原曉晃動着那杯黃毛遞過來，加了料的酒，笑得極其動人“這是什麼酒？”
黃毛貪婪地盯着原曉那張堪稱絕美的臉，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直接撲上去，嘴裏答道：“藍色夢幻……”
這種雞尾酒的酒精味道非常濃重，可以很好的，掩蓋掉其中藥粉的味道。
原曉笑得更好看了。
黃毛看得心馳神搖，伸手便想去摟原曉纖細的腰，只是，不等他的手碰到面前的女人，手腕就被用力扣住了。
原曉臉上半分笑意不減，細白的手指稍一使力——
那黃毛立刻慘叫了起來。
“啊啊啊——！”
這一聲在嘈雜的酒吧里顯得分外刺耳，一時間周圍都安靜了下來，連台上駐唱的歌手都停了。
“想請我喝酒，你還不夠格。”
原曉微笑着看着疼得臉色慘白，額頭上佈滿冷汗的小混混，動作優雅的將他的手腕一擰，那黃毛頓時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跪倒在了地上。
該死的，這個女人，她是什麼來頭？！
他可能真的踢到鐵板了！
“這酒還不錯，可惜被你糟蹋了，為了不浪費，那就只能請你把它喝掉了。”
原曉笑吟吟地看着他，然而黃毛現在心裏已經半點邪念都沒有了，滿眼恐懼地盯着原曉。
她一腳踩在黃毛的腿彎上，將酒杯湊了過來。
黃毛比誰都清楚那酒里加了點什麼東西，他如同一條掉到岸上的魚一般瘋狂掙紮起來！
“放，放開我！”
但這個看似纖細柔弱的女孩子，僅僅用了一隻手和一隻腳，就完全壓制住了他所有的動作！
眼看着酒杯湊到了嘴邊，黃毛急忙緊緊閉上了嘴。
但他不張嘴，原曉有的是辦法。
她隨手將酒杯擱到吧枱上，隨即抬起手，乾脆利落的卸掉了黃毛的下頜。
“咔吧”一聲響，格外清脆。
原曉一點不剩的將那杯酒倒進了黃毛嘴裏，看着他不得不咽下后，才合上了他的下巴。
“好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