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猩紅
在新聞中,那其實只不過是一次並不奇怪的事故。
雖然這起事故有人傷亡,但是對於官府來說,死亡並不是這起事故最奇怪的地方。
當官府的人來到事故現場的時候,他們便發現猛烈的撞擊使得這列列車有一半的車廂撞在了一起。
誰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列車的速度不是很快,卻能讓堅固的車廂彷彿鐵質垃圾一樣壓縮在一起。
毫無疑問,這大大加大了官府搜尋的難度。
而在這些壓縮在一起的列車最前的地方,列車車頭好像是被什麼東西撞擊了一樣直接側翻在了地上——這也是導致後面列車撞在一起的原因。
是動物?還是什麼別的東西?
有什麼東西是能夠將上百噸重的車頭給撞倒?
那個東西他們始終是沒有找到的。
而在艱苦的搜救過程中,他們還不得不將壓縮在了一起的車廂一層一層地“剝開”。
搜救工作足足持續了三天的時間。
當那股腐爛的惡臭味從車廂廢墟中散發出來的時候,不少人都吐了出來。
那具屍體被捲曲的車廂四分五裂,三天時間過去屍體的碎片已經開始腐爛,當他們將車廂搬開的時候,無數的蚊蟲從縫隙中飛散而出。
數不清的白色的蛆蟲覆蓋在血液已經乾涸的人體組織上面,它們白色的身軀不斷蠕動,蠶食着細小的碎肉。
這個時候,這具身體已經沒有辦法分辨出來是什麼樣子的了。
但是萬幸的是,她的隨身物品中還有她的證件。
她的身份證件已經被車廂撕碎,就像她的身體一樣。
不過身份證件可以沖洗拼接起來,但是她的身體也難以再重複完整。
她成為了這場事故中唯二死亡的人,另一個則是身處在更前面的車廂,他沒能隨着前面的乘客逃離這些車廂。
從這之後,益州市的火車西站就因為不明的原因搬遷了。
當然,這件事情並沒有多少人關注。
原本這些事情陸襄是不知道的,但是當那個臃腫的身體想要進入他的身體的時候,車廂捲曲時候的那種絕望深刻地傳入了他的大腦中。
他並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是他能夠確定的是,這就是死者臨死前看到的那一幕。
這些記憶隨着她深深無法放下的怨恨和訴求遺留了下來,寄托在了某樣東西上面——就像是那個小男孩的長命鎖一樣。
當然,這些都是陸襄猜測的,畢竟他真正意義上見到的“鬼”只有小男孩和這個女人。
那些如同潮水一般向他湧來的紙人,他到現在也都不是很確定到底是不是他所認為的“鬼”。
畢竟那些紙人身體之中的如同腸子一樣的不明物體實在是太過詭異了。
最關鍵的是,陸襄在那些紙人身上百試不爽的撬棍,竟然連碰都碰不到這個女人。
現在陸襄能做的就只有跑,跑得越遠越好,跑得越快越好。
車廂在他的眼前不斷掠過,這個時候他也沒有任何心思去觀察周圍的車廂發生了什麼變化。
他的腳底越來越粘稠,每一次邁開步子,他都要使出很大的力氣才能將自己的腳從地板上拔起來。
但是現在陸襄絲毫不敢停下來,因為一旦停下來,那個女人很可能就會重新追上來。
這個時候他甚至不敢回頭看向自己來時的方向,他生怕自己一回頭,就看到那個女人死死地綴在後面。
其實陸襄也猜到了很多東西了,那個女人和長命鎖中寄託的男孩的關係。
那個男孩很有可能就是這個女人籌錢想要救下來的兒子。
整件事情的脈絡在陸襄的心中也變得清晰了起來。
位於益州市城郊的那棟老樓起火,小男孩在火場中被嚴重燒傷,在醫院裏面等待救治。
而小男孩的母親則是在籌到了醫療費之後立刻趕回益州市。
但是在回來的路上卻遇到了列車事故,死在了路上。
光是這樣看,或許不少的人會嘆息不已。
禍不單行,或許就是最好的形容。
但是現在的陸襄不會這樣想。
他已經見到了小男孩和這個女人臨死前的記憶,他們兩個人都深刻地記得,在他們死前都出現了一道身影。
雖然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這兩個人是同一個人,但是冥冥之中,陸襄還是有一些預感。
這個人影,或許就是與這件事情息息相關的。
可是現在關於這個人,他沒有任何線索。
那個人就像是從未出現過一樣,沒有任何跡象表示他的存在。
甚至不少時候陸襄都在想,這個男人到底是不是真實存在的。
“總之先離開女人的視線再說吧。”
陸襄不斷奔跑着,視線中的車廂不斷在他的眼前掠過。
其實他也非常清楚,按個女人之所以會就纏着他,就是因為他身上帶着那隻長命鎖。
長命鎖中寄託着小男孩的鬼魂,而不論是小男孩還是這個女人,他們臨終的執念都是要見到對方。
但是陸襄現在不能將長命鎖交給女人。
一來,他現在還沒有找到寄託女人鬼魂的東西,他不確定將長命鎖交給了女人之後女人是否還會傷害他。
二來,長命鎖對女人有一種冥冥中的感覺。
就像是剛才那樣,如果女人再一次出現,長命鎖的寒冷會提醒陸襄,這也算是陸襄保命的手斷了。
不過現在陸襄雖然在不斷逃亡,但是他已經大致將小男孩和女人之間發生的是卻能夠給摸清楚了。
這已經算是完成了直播任務的一半了。
只要接下來找到那隻愚者面具就可以了。
但是……
這列列車就好像沒有盡頭一樣,陸襄現在已經經過了很多節車廂了,但是他的前方依然是黑洞洞的看不到盡頭。
就在這個時候,陸襄剛剛進入一個新的車廂,他的腳底突然好像被吸附住了一樣,巨大的吸力拉扯着他的腳底。
陸襄的身子向前一傾,險些栽倒。
知道這時,陸襄在終於停下腳步來看向自己的身後。
那個身體臃腫的女人已經不見,而衣兜裏面的長命鎖也已經恢復了正常,不再散發著冰涼的氣息。
陸襄終於長舒了一口氣,提着的心才敢堪堪落下來。
而與此同時,直播間裏面的觀眾們已經鬧翻了天。
聾羊:“卧槽槽槽,我看到了什麼?那個女人想要進入主播的身體裏面?這些是我不花錢就能看的嗎?”
隨便問問:“剛才的那一幕也太逼真了吧!主播被抓住的時候,我都感覺自己要窒息了!主播的演技實在是太好了吧!”
堯月先生:“好嚇人啊,主播一定要小夏,千萬不要被抓住了。不過我想問一下,為啥主播能一直在車廂裏面跑啊?這節列車真的沒有盡頭嗎?”
隨便問問:“這肯定是主播背後的團隊搞得鬼啦,只要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將車廂圍成一個很大的圈,最後再首尾相連我們就不容易看出來了,也能夠製造出列車無窮無盡的感覺了。”
堯月先生:“原來是這樣,那還真是辛苦工作人員了呢。”
四維彌張:“……好吧,我現在承認了,主播確實有一套的。”
兩股戰戰,魂飛魄散,四維彌張打賞愚者一千金幣,並說道:“說話算話,做得好主播,接下來也不要讓我失望!”
四維彌張的打賞一出現在直播間裏面,就好像是提醒了觀眾們一樣,緊接着打賞一個接着一個出現在彈幕區域裏。
兩股戰戰,魂飛魄散,關小黑屋裏打賞愚者一千金幣,並說道:“主播加油,越來越有這個平台的主播的味道了。”
兩股戰戰,魂飛魄散,堯月先生打賞愚者一千金幣。
兩股戰戰,魂飛魄散,隨便問問打賞愚者一千金幣。
……
看着彈幕裏面的打賞信息,陸襄的心裏產生了一股怪異的感覺。
這些觀眾他們只當是發生在這些車廂裏面的事情事情是工作人員搞的鬼。
但是只有錄像自己知道,他所遇到的事情都是真實的,這個世界上是真的存在鬼怪的。
但是陸襄不能說出來,雖然不知道這個叫做“窒息空間”的直播平台到底是怎麼運作的,但是從關小黑屋這個人來看,其他的主播也是三緘其口。
陸襄現在雖然已經成為了窒息空間的簽約主播,但是他還有很多事情是不知道的——有些事情他也準備見到了窒息空間的人之後再做打算。
現在的話,就先讓觀眾們蒙在鼓裏好了。
陸襄現在還挺需要他們的打賞的。
就光是現在,他得到的打賞就要將近一萬金幣了。
按照一千金幣能夠兌換一萬塊錢來算,他現在已經能夠兌換十萬塊錢了!
只要他能夠成功找到愚者面具,這一場直播他就至少能賺到十萬塊錢,這樣一來家裏有好長一段時間都不用擔心錢的問題了。
“謝謝大家的打賞,不過我們現在關注的重點或許不能放在剛才的那個女人身上了。”
一邊說著,陸襄一邊將攝像頭朝向地面。
在手機電筒的照射下,車廂地板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地板的原貌已經看不清楚了,能夠看到的只有血色。
地板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鋪上了厚厚的一層鮮血,因為時間的流逝這些鮮血已經有些凝固起來。
陸襄每次抬腳都會有一種粘稠的感覺就是由此而來。
現在的地板上,滿眼儘是血紅,彷彿身處地獄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