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上當
也不知李茂方才接了大小姐什麼吩咐,現下面孔上沒什麼好顏色,然而見了唐明逸也在當場,還是拿出了合時宜的態度來與華季相對。
“華先生也這麼早來找大小姐?”李茂客氣拱手,繼而又朝唐明逸打個招呼,“連唐先生也都在?”
唐明逸且看他二人這般狀態,自是看破不說破,便也來稍作寒暄:“李主薄,我們剛辦了差,這會來與大小姐回話。”
李茂做瞭然狀,並不多問,只說大小姐這會已經起身,稍後便會來這邊一起說話。
果然等了沒一會,先是侍女僕從上來給在場幾位佈置好放碗碟的小桌,隨後端來了粥飯點心,連帶溫故要坐的主位和給文良特意留出的位子前也都佈置了一份。
這邊還沒停當,溫故便出來了。
她這一覺睡得太短,並不能算舒服,但好歹是在該睡的時候睡的,精神多少也恢復了些。應過了眾人的招呼之後,文良也就回來了,便一起用這一餐早飯。
唐明逸剛看了一整夜連帶半個早上那樣的場面,心裏面也說不清楚什麼準確的感受,是憐憫也有,驚怒也有,還帶着一點沉思和決心,肚子裏都被裝滿了,哪還盛得下這一餐早飯,於是也就只能用筷子攪動着碗裏的茯苓粥,像是一副飯食簡單,不足饗之的模樣。
文良華季倒是沒受什麼影響,該吃便吃,華季甚至還要了二兩酒,就着桌上的小菜喝了。
倒也不是杏花台的事不着急,只是文良心知大小姐休息不足,怕事一說也就連這一餐飯都用不踏實。況且,後面還有許多事要辦,肚子裏是要裝些東西以供消耗的。
於是其間沒人說話,連碗筷聲音都輕微。
只是華季是什麼樣的人,溫故心裏面清楚,瞧着眼前眾人的情況也就知道狀態不對,她更沒什麼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也不放下碗筷,反倒邊吃邊隨口問了一句:“你們一大早就往這邊來,是專為蹭這一餐飯的?早知是這樣,該再豐盛些才對。”
李茂清楚這話不是對他來說的,也就不忙着答話,由華季自己去回。
“這就夠了這就好了,吃什麼我無所謂,大小姐這的酒是真好,有這一口我就行了。”華季說著,拾起一旁的酒壺,抬起來揚了揚,又與一旁侍女說道,“我這空了,幫忙裝上一壺?”
那侍女接過酒壺,也就去依言行事。而聽華季說完,李茂朝他遞了個眼色,便是問為何有話不直說的意思。華季只好趁着大小姐沒往他這看的空隙,對着文良的方向把嘴角一拉,李茂也就會意,眾人還是歸於安靜。
下面的這些行徑溫故雖然沒有看在眼裏,但一旁的知夏可是看着的,便也沒規矩地開口說道:“大小姐,幾位先生在對暗語呢。”
溫故聽了也不作表態,任憑華季在下頭尷尬笑着,只是迅速將面前飯菜吃了,便就來說:“華先生酒量了不得,一早喝了酒,竟也不會失言?”
華季仍笑:“我失不失言的,我說的也不算那。”
溫故雖然不清楚他們此番的態度變化具體是因為什麼,但模糊能猜出個大概。
文良實際上是一貫如此,這倒不用多想,溫故是知道他的用心的。而唐明逸更也不必多說,主要是在李茂華季身上。
這二人雖然手段高低或者行事的方式都有不同,但本質上是一類人。
李茂大概是因為自己方才與他下的令,終於算是明確了自己接下來的想法和要做的事。
而華季應該是從這一趟差事中,對唐明逸有了一些更為深入的判斷,繼而也就猜到了自己想要去做的事。
加之過去一段時間裏,他們親眼看了親自參與了自己的一些鋪排計劃。最終讓這二位雖然原因不同,但還是殊途同歸,繼而也就在一天的時間裏,從一個從屬舊部和主上家眷的關係,真正轉變為下屬和掌事人的關係中來。
那麼態度和處事方法自然而然也就跟着變了。
這倒是在溫故今早醒來,因為知夏簡單的一句話,忽然想通了之前究竟是誰在睡夢中殺了自己之後,又叫來李茂做了吩咐的時候,就已經料想到了的。
此間倒也不忙着細說,得了華季這樣一個答覆,溫故也只能不依不饒地再問他一句:“我吃好了。有什麼事華先生儘管來說吧。”
此言一出,文良也就放下碗筷,李茂本來就吃的心不在焉,此時也剛好解脫出來了,眾人便都是一副要聽華季道來的意思,算是給了他一個開口的契機。
華季於是說道:“那我就把昨日的事給大小姐說來聽聽。”
溫故見他神色鄭重,也就知道這事的大小,便由他將一行人如何對孫家各處進行嚴查,又是如何發現了杏花台異狀一一道來。
華季說得仔細,連帶着一些他們的推斷和想法,尤其是文良的一些判斷一一講與大小姐知曉。溫故倒是沒有他們想像中反應那麼強烈,過程中也只是偶爾蹙眉而已。
實際上,溫故很清楚孫家這夥人是個什麼情況,盡都是唯利是圖四個字,也就對他們的死並沒有一些多餘的感嘆。
而人數上面更是不值一提,梁州軍在梁州時可比這些慘烈悲壯多了。
只是其中說到杏花台與北郊近似的情況,以及那三位花娘彼此之間關係的時候,溫故稍微做了一些疑問的語氣。
華季說的同時也在察言觀色,大小姐稍有疑問,他便展開多說一些無論現下看來有關無關的細節,當然這些不只是說與大小姐聽,也是讓李茂能有個更周全的判斷。
這一說就用去了半個多時辰,文良又補充了一些方才其他幾處暗衛前來彙報的消息,只說孫家各處產業都沒有什麼異常,在那兩名孫家小廝離去之後也並沒有什麼異動,更是沒看見他們行蹤。
只不過有些另外的發現,卻是關於孫家在這潼城當中私下裏聯繫一些坊頭,從而打通的一系列道路,以供他們在夜禁之後仍能行動的相關事宜。
等都聽完,溫故卻發現李茂的表情不知在何時凝重起來,於是也就問他一句:“李主簿可有什麼想法?”
李茂點頭以對,隨即朝華季說道:“你們上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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