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想方設法
壯漢一見這架勢，立時就懵了，身材瘦小的漢子還算機靈，嘴裏叫罵著，“傻貨，這可是老子的下酒菜，你怎的給他啦！”可是他也只能在一旁干跺腳，少年吃東西的惡狀着實把他唬住了，愣是沒敢上前搶，終於在少年閉着眼睛仰起脖子吞咽口裏食物的時候，身材幹瘦的漢子這才得到空隙，一把上前把僅有的雞腿撕扯了下來，眼睛惡狠狠的瞪着少年，心想道，可別噎死了。
“有水嗎？”少年此時雙眼翻白，努力的仰着脖子，顯然被噎的不輕。
“水倒是沒有，有酒！”壯實的漢子把背上的酒葫蘆遞給了少年，卻被身材幹瘦的漢子一把奪了過去。
“你小子，又是吃又是喝的，挺滋潤啊！趕緊吃，吃完了還得上路呢！”身材幹瘦的漢子罵道。
少年本來吃的正酣，一聽到此話，心裏不禁的悲涼了起來，想來自己本來是跟着自己的家人逃荒的，沒想到中途走散了不說，此時自己又將成為別人的刀下鬼，下酒菜，想到此處，少年不禁流出了熱淚。
“你哭什麼啊？抓緊吃啊！”身材幹瘦的漢子看到少年這幅景象，不禁納悶的問。
少年揩了一把眼淚，把剩下的雞肉遞到了身材幹瘦的漢子的面前說：“感謝倆位的大恩大德，我已經吃飽了，再說我一個快要死的人了，再吃也沒有什麼用了，還是留給你們吃吧！”
“喲，還挺仁義，算我看走眼了，這一路走來，那個看見了吃的不是一擁而上，大打出手，你小子倒是挺有骨氣！”身材幹瘦的人說。
“那你們就別吃我了吧。”少年滿臉希翼的看向倆個漢子。
“不行！好不容易碰到個細皮嫩肉的，豈能放過？”身材幹瘦的漢子再次露出了凶神惡煞的摸樣。
“你看你們都有雞肉了，還吃我做什麼！”少年不甘的問。
“哎呀，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懂嘛，你看，這人有穀子吃了，為什麼還要拿穀子餵雞養豬呢，這不是想改善下伙食嘛？這叫提高生活質量！懂不懂？”身材幹瘦的人說。
少年，無力的垂下了頭，不再說話。
“你當真不吃了？”壯漢瓮聲瓮氣的說。
少年輕輕的搖了搖頭。
“那好吧！咱們啟程吧！”壯漢把少年手裏吃剩下的雞肉拿了回來，重新放到了衣服里說。
少年坐在地上，一動不動，此時的少年有些絕望了，這一走，就真的離死亡就越來越近了。
“不走是吧？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烤了來吃？”乾瘦的漢子尖聲尖細的說。
少年恐懼了起來，心想，晚死總比早死強，說不定等下還能瞅着機會逃掉呢？想到此處，少年從地上爬了起來，人就是這樣，剛才少年餓的幾欲昏倒過去，只吃了幾口東西，此時又有了力氣。
三人一行往前趕去。場面頗為怪異，一個身體魁梧的漢子走在左邊，一個個頭矮小的走在中間，一個身材幹瘦的走在右邊。
“小子，你叫什麼名字？”壯漢問。
少年對這壯漢有幾分好感，心裏也樂意跟他說話：“華生！”
“唔。。。名字還湊合，聽你這口音，河南的吧？”身材幹瘦的漢子問。
華生支吾了一下說：“河南淮陽的！”
乾瘦的漢子聽罷，有些吃驚的說：“喲，太昊陵所在地啊！”說罷，身材幹瘦的漢子很是感慨的說：“河南地廣人貌，交通發達，但每遇天災禍事，河南總是首當其衝，難民多背井離鄉，苦不堪言，真乃是成也蕭何敗蕭何！”乾瘦的漢子說著，從肩上的布搭里掏出了一副快板，一邊有節奏的擊打了起來，一邊說：“看我老人家給你唱上一曲！
說河南，道河南，河南真是不簡單，
軒轅黃帝的故里，華夏文明發源地
大禹治水不多談，流芳百世美名傳
商朝湯，有遠見，推翻舊朝人為賢
公孫僑，字子產，政治思想一手攬
哲學家，李伯陽，道家學派天下揚！（老子）
道家學，有莊周，老莊哲學傳九州，（莊周）
變法圖強有商鞅，始皇方能統八方
韓非子，法學家，封建王朝立為綱
山水鼻祖謝靈運，山水詩派流行風
古醫聖，張仲景，妙手起死能回生
古畫聖，吳道子，民間畫工尊祖師
古詩聖，有杜甫，已筆代口訴民苦
凌雲詩才李商隱，著作豈止能等身？
現實詩人白居易，同是天涯淪落人。
百代文宗有韓愈，詩豪定是劉禹錫
民族英雄有岳飛，精忠報國背受錐，
走一路，說一路，說到明年六月六
說不完，道不完，各位看官往下看！”
天地之間，除了呼嘯的風聲，就是這彷彿來自天際的吟唱，讓人心向神往。
華生被他說的想起了自己的家鄉，眼淚不住的簌簌的往下掉。華生一步三回首，華生此時才發覺自己無比留戀這個世界，他想要多看一眼身後的塵世。
乾瘦的漢子手中的快板停歇了，天地之間一片蒼茫，陰鬱的天空，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華生聲音哽咽的說：“若不是食不果腹，俺現在肯定在家吃着俺娘種的花生，穿着俺娘納的千層底，坐在俺娘新套的棉被上面打滾呢！”
乾瘦的漢子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手裏的快板再次響了起來：“
現今的百姓真是苦，戰亂苦，離別苦，生也苦，死也苦，生死分離倆頭苦，吃的苦，受的苦，吃的苦處不知苦，眼麻木，心麻木，人這一生又何苦！”
乾瘦漢子的快板再次停歇了下來，三人都沉默了下來，各懷心事的走着。
華生見他倆人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覺得這是個大好時機，腳下遲緩了倆步，待與他們二人的身形錯位一下，撒腿就跑，華生跑的正起勁，卻發現自己早已被壯漢提了起來，鬧了半天腳在半空中瞎踢騰。
“小子，很少有獵物能從我手上逃脫！”乾瘦的漢子看着華生笑眯眯的說。
“你們這倆個變態，現在就殺死我吧！與其捱死還不如現在殺了小爺痛快！是個漢子的現在就殺了我！別在折磨我了！”華生聲竭力嘶的吼叫，以至於他倆眼一抹黑，頭暈目眩的出現了幻覺，自己的娘親，就在前面向他招手，華生的嘴角不覺的微微揚起，露出了那一抹安逸的笑容。
“看你小夥子十六七的人啦，站着一米六高的個頭，怎麼就尋死呢？小子，你要記住，好死不如賴活着，沒辦法，命不好，這動蕩的社會被你趕上啦，不過這倒也是你的福分，亂世出英雄嘛！”乾瘦的漢子一副教書育人的氣勢。
華生的心底泛起了一絲希望，更多的是一種無力感，心想，他娘的，是你要吃老子，還問老子為什麼尋死。
壯實的漢子把華生放到了地上，華生又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耍起了潑皮。
乾瘦的漢子見天色將晚，要是能走進山裡，或者碰到個河邊，晚飯不成問題，這荒郊野外的，連口水也沒得喝，倆個生火的地方也沒有，不覺的心裏着急了，說：“小子，你走還是不走，我沒那麼多耐性了，要麼我現在就殺了你，割下你一條大腿帶走，然後把你棄屍荒野，要麼，你乖乖的跟我走，說不准我等會心情一好，不吃你了！”
華生畢竟年歲還小，被他說得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心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沒路走。。。慢吞吞的跟在了他們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