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不滅的使徒（4）

第1079章不滅的使徒（1）

隔天，第一道政令就發了出去，其內容是驅逐亞伯拉罕正教會，理由是亞伯拉罕教會帶來和黑死病。它張貼在巴黎市區內最醒目的位置，並寄向每一個法蘭西島伯爵的直系封臣。每一張寫着政令的羊皮紙的末尾，都蓋着一個鳶尾花和老鷹圖案的印章。

至於和海盜王國結盟的第二道政令，瑪麗雖然已經寫好、蓋章，但卻被海斯泰因刻意壓着，暫時還沒有發出去。

起初，人們都以為這是法蘭西島伯爵又在日常犯病，並沒有對此多加關注。雖也有不少人匆匆掃了政令一眼，但都對此一笑了之。把蘿蔔當錢幣使用的法案、禁止穿褲子的法案、在牆上開洞的法案，法蘭西島伯爵搞出來的無用的法案實在是太多了。人們已經習慣了去無視他。

直到巴黎市區內的那家教堂被士兵包圍，人們才意識到，這一次，法蘭西島伯爵是認真的。

教士、教堂收養的孤兒、以及恰巧在教堂做彌撒的信徒，統統被士兵們趕出了教堂，帶到了教堂前面的廣場。是阿勒曼尼人的，朝聖像上吐一口口水就能撇清和亞伯拉罕教會的關係；是天方帝國人的，則統統被捆了起來關進了監獄；而那些是阿勒曼尼人、卻不願吐口水的，自然也被捆了起來，一併關進了監獄。據士兵們說，這些被關起來的人將被裝上船隻，直接送回天方帝國。

亞伯拉罕教會在此處傳教已有數年，信徒勢力不小，被抓捕的人中甚至還有不少貴族。自然，這些貴族是被區別對待的，他們沒有被關進監獄，而是被安排在凡爾賽宮很軟禁了起來，只要他們能夠回心轉意，隨時就可以得到自由。

這件事的反響很大，抗拒的人很多，贊同的人也不少。不過，巴黎內部這些市民的贊同是多是少並沒有多大關係。最關鍵的，還是各個領主的反應。

最先得到這個消息的領主，自然是駐軍在巴士底獄外的阿基坦公爵。

“居然在這種時候宣佈驅逐亞伯拉罕教會，甚至還把黑死病的黑鍋安到了教會身上！”

阿基坦公爵微微感到有些不妙。在這道政令前，聯邦內的領主在外交觀點上大致分為三個派系，以他為主的是獨立自主派，以法蘭西島伯爵為主的是親天方派，此外還有諾曼第公爵這種親海盜王國派。其中，不管是獨立自主派還是親海盜王國派，都主張驅逐亞伯拉罕教會，所以他可以聚集一大票的領主起兵反抗法蘭西島伯爵，而法蘭西島伯爵卻得不到什麼支援。

然而，這道政令一出，法蘭西島伯爵就直接和親天方派撇清了關係，在大局上，這個舉動能夠同時得到獨立自主派和親海盜王國派的支持，並且安撫暴亂的民眾。而唯一會反對的親天方派，在法蘭西島伯爵脫離后就變成了最弱的派系，不足掛齒。可以說，就這麼一張羊皮紙、一個印章，就直接讓法蘭西島伯爵在風雨飄搖的政治中站穩了腳跟。

——可是，法蘭西島伯爵站穩腳跟，那他阿基坦公爵又該怎麼辦？

驅逐亞伯拉罕教會只是一個口號而已，他實際想要的可是執政官這個位置！既然口號所喊的目標已經達成，那還能剩下多少願意追隨他的人？

本來，雖然暫時被海斯泰因阻擋，但他還是想等各地領主、義軍聚齊之後，再來一波總攻的。可現在，攻城攻不下，法蘭西島伯爵又做出了妥協，這是起義軍瓦解的徵兆！

“怎麼辦？該怎麼辦？”

阿基坦公爵越想越着急，忍不住念出了聲來。

營帳里，冷不丁地傳來了一陣陌生的笑聲：

“現在政令還沒傳遠，全國各地一片反對加洛林的聲音。只要在發生變故之前拿下凡爾賽宮、殺掉加洛林，讓木儘快成舟，不就行了？”

阿基坦公爵的身體一個激靈，把頭一抬，卻看到本該是空空蕩蕩的營帳里，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來。他是如何進來、又是何時進來的，阿基坦公爵完全沒有察覺，甚至完全沒有收到過通報！

他立刻站了起來，拔出佩劍直指那位不速之客，喝到：“你是誰！”

“我？亞伯拉罕正教會的一名信徒罷了。”那人抬起頭來，露出蒼老的面孔和花白的鬍子。他的手上拿着一根手杖，身上穿着具有七丘帝國特色的白色托加長袍。

“亞伯拉罕正教會的教徒？是誰讓你進來的！”阿基坦公爵衝著營帳外喊道，“來人，把他給我拖下去關起來！”

可是，營帳外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回應他的話。阿基坦公爵一連喊了好幾聲，然後，他驚恐地才發現，不只是沒有人回應——營帳外的一切聲音都消失了。

那老者呵呵地笑了起來，一步一步地靠近着阿基坦公爵。不知為何，面對這位白髮蒼蒼的老者，阿基坦公爵竟本能地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那老者一路走到了阿基坦公爵的面前，面對指着他眉頭的劍尖，他若無其事地抬起手杖，作勢就要把劍給撥開。阿基坦公爵渾身一震，當機立斷地一個閃身，然後一劍刺向了這位老者！

“當”地一聲，劍和老者的手杖碰到了一起。然後。下一秒，阿基坦公爵的劍裂成了碎片。

“你在阿勒曼尼聯邦里搞出了好大的事情。”

那老者說著，若無其事地打量着阿基坦公爵的臉。然後，他連點了幾下頭，笑道：

“好、很好、非常很好。”

阿基坦公爵已經被嚇出了一聲冷汗。他不知道這個老者話中的含義，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卻聽那老者繼續說道：“天方帝國想要支持的人，並非空有執政官名號、表裏比興的加洛林，而是能夠真正號召、聚集阿勒曼尼人的領袖。雖然你採用了欺騙、煽動等一系列手段，但很明顯，比起已經眾叛親離的加洛林，你更有資格統領阿勒曼尼聯邦。”

“你是天方帝國的使者？”阿基坦公爵鼓起勇氣，“你搞錯了，我根本就不想得到你的支持。你們的教會、連同你們的神，就該統統回到沙漠裏去！”

“不，你需要我們的支持。”

那老者的視線彷彿能夠穿透阿基坦公爵的身體：

“阿勒曼尼聯邦內的大領主，就只剩下你和加洛林了。你比我更清楚，能儘快佔領凡爾賽宮，你就是王；在這裏拖延時間，你就是寇。很多時候，是成為王、還是成為寇，就只是那麼一念之間的事情。”

阿基坦公爵不屑地笑了一聲：“說的好像得到你們的支持，我就能進入凡爾賽宮一樣。那個海盜王保護着着巴士底獄，你不知道他的劍有多可怕！”

“那麼，我就先去把那名海盜王拿下吧。”

那老者若無其事地轉過了身子。

“希望我回來時，你已經做出了足夠明智的判斷。畢竟，如果沒法得到你的支持，我們就只能繼續支持加洛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