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風雲漸起(2)

第八章 風雲漸起(2)

不過一刻鐘,一個白影奔上了闊麻石,他身後不遠處,還跟着幾個黑影子在移動。那新上山的漢子,直接來到場心,眼睛四處一掃,將目光停留在江志飽身上,將手略拱一拱,問道:“請兄台告知,本幫賴總護法,現在何處?”

江志飽打量來人,見他着一襲白衫,生得魁梧英武,人也還和氣,倒生出幾分好感,便答道:“他先前與我放對,一時大意,跌了一跤。”他有意不說下落,要看對方怎麼回應。

那漢子雙目緊盯着江志飽,看他樣子不似作偽,便放了心,提起氣來,向木屋群沉聲喝道:“沅資二水排幫,方達式,請自來穀穀主相會。”他常在潭州、鼎州行走,並不熟悉梅山情況,只是偶爾聽幫中弟兄提起,本處有一口自來井,一班軍爺也不知有何使命,常年守在這裏。此地山民彪悍,朝廷雖在梅山分治安化,新化兩縣,其實放不下心,另有些安排,也屬正常。那賴護法只說為首的自稱島主,他只道是賴不平年紀大了誤聽人言,今日自己親至,見是一山谷,便將主官喚作谷主。

那島主正在屋內窗口喝酒。排幫進犯,找江志飽麻煩,原是件小事。江志飽就算自己搞不定,還有庚隊游志勛部。常年在這裏的,除甘木外,和他本人一起共二十六個,均是被挑選出來的軍官,在出征夏國時立過軍功的。有那七個百戰之軍,戰勝一幫鄉野民夫,不算難事。他要對付的,是比排幫要棘手得多的對手。“方達式”,他仰頭又喝了一碗酒,沉吟着吹起了七短一長的青螺聲。

游志勛在小屋內側耳靜聽螺聲,他拉過甘木到身邊,輕聲問道:“給你一個揚名立萬的機會,敢不敢去?”

甘木脖子一硬,答道:“敢!”

游志勛叫人帶過賴護法來,揭起一邊麻袋,將其綢衫在背上撕了一個口子,嘴角朝甘木一努。甘木會意,從腰間摸出一把明晃晃的短刀,握在手中,抵住了賴護法齊腰的背部,押着他出了小屋,往場心走。原來那賴護法闖入屋中,仰摔在地上,正要爬起,只見左右兩邊,各分立着三條漢子,手拿朴刀,一動不動地看着他。他剛一坐起,游志勛將一條麻袋,套在他頭上,其他人拿麻繩,將他捆成了一個粽子。

那賴護法眼睛看不見,被甘木在屁股上一踢,一路踉踉蹌蹌,來到場中。排幫眾人看見,無不詫異。甘木大為得意,將麻繩一扯,賴護法重心不穩,撲通跪在江志飽旁邊,樣子十分不堪。但他一意識到背上沒了兵刃,立即就地一滾,剛好脫離了對方掌握;排幫幫主方達式伸手一拍一提,他又順勢站了起來。自有幫中兄弟上前解了繩索,讓他去參見方達式。

這一切均發生在電石火光之間,甘木一時驚得呆了。那小說里他常被笑到抽筋,弄丟了“肉票”的笨蛋,只怕還要比自己高明得多。在他的認知里,自己這邊本來就人少,現在手中又沒了籌碼,只怕要大敗虧輸了,而造成這個後果的,竟然是自詡縣學第一機靈人的甘木哥!這簡直太刺激了!

賴護法一開口,那島主朝窗外一望,立刻明白了。他將碗中酒喝乾,緩步走出,一副醉眼朦朧的樣子,隔着老遠,就嚷道:“客人不知,歸林垸江垸主也不明白嗎?這裏只有一口自來井,並不是什麼自來谷,該向客人說、說、說清楚。”他身子一歪,一手扶住甘木,往後一旋,自己差點跌倒,被迫往前一衝,來到賴護法身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扣住其手腕,一緊一折,拖了便走。那賴不平手上劇痛,強自忍住,伸腳猛踢對手。島主一面閃避,一面加大了手勁,將賴不平眼淚都逼了出來,他哪裏還敢造次。那島主一邊迅速退後,一邊說道:“方幫主請了,不才想借貴幫沿江總護法,賴老爺子,有幾句話請教,煩請允准。”他出其不意地露了一手鷹爪功夫,神威凜凜,人人吃驚。方達式一幫之主,心裏暗自警惕,面上卻不動聲色,將目光看向諸幫眾,只做未聞。手一招,排幫眾人就將甘、江二人圍在圈中。江志飽見勢不妙,又不便撤出,便將甘木拉到身後,兩人背靠背對敵。方達式又將手一指,後來諸人里,就有五人拔出砍刀來,往小木屋包抄而去。

那島主將賴不平扯到僻靜處,喝問道:“你為何污衊我等是逃兵?撫帥又是誰?”手上微微加勁,眼睛射出寒光,大有不達目的不罷休之勢。

賴不平哆嗦了一下,答道:“我數年前在某安撫使司訪友,聽到有人議論,此地有不穿甲胄的軍兵駐紮。有人認出,其中有十多年前,在秦鳳路經略相公賬下效力的軍官。我四下一打聽,軍中好友里無人知道有此差遣,就猜測你們是逃軍,故出言試探。至於是哪個安撫使司,事涉朋友,今日就算死在此地,也不會說的!”

那島主見賴不平身體微顫,目光閃爍,知道他說的不盡不實。心裏盤算了一回,決定先放過他,以後再說。便將賴不平帶回場中,將其手腕放開,說道:“多有得罪。”轉頭又對方達式道:“我同賴總護法的事,已經了了。至於我江垸主打傷貴幫兄弟的事,事出有因,還望方幫主見諒,所有藥費,由本軍一力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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羈魂夢中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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