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打賭
“裝了什麼你猜啊。”
“又猜?”蘿伊垮起臉,真搞不懂店長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喜歡考驗她,不過她還是靠着過人的學識給予解答。
“弗雷德爾森工坊是祖安最大的代加工工廠,涉及的領域很多但都不深入。不過他家的自動化流水線卻很出名,我猜你找這家工坊代做了某種自動化裝置。”
“聰明。”澤爾打開了箱子揭曉答案。
一個合金裝置緊緊躺在許多碎木屑的包圍中,圓扁扁的外形看着有些敦實,不過和別的機器比起來可以說得上是小巧可愛了。
“這是掃地機,字面意思,會掃地的機械人。”
澤爾撥開木屑,將煉金裝置驅動的掃地機放在地上,按下開關將其啟動。
掃地機發出輕微的嗡嗡聲,緩慢移動將路徑上的灰塵全部吸進機器中,當它撞到障礙物時,還會轉移方向往另外一個方向清掃。
蘿伊全程注視,時不時評價道。
“這台機器邏輯看起來很簡單,你找明日鍛造廠的話很快就能量產。傑斯的搬運機‘小金塊’就是由我們工廠生產的,那個比你這個複雜多了。”
“海克斯科技……還是祖安的代加工便宜。”澤爾吐槽道。
他在上次進化日見到過小金塊,長得跟小黃人一模一樣,頭上戴着頂帽子,沒看出那雙機械爪搬過什麼,跟人握手倒是挺熟練的。
“你傻啊,你把這發明的專利賣給我們,你不僅能得到一台機器,還有一大筆專利費。對了,店長你沒把專利賣出去吧?沒有的話我買了。”
“沒。你覺得這玩意很有用?”
“還是有些前景的。比如我的房間不想別人進出但又不得不清掃,掃地機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作為資本家的女兒,蘿伊耳濡目染之下也培養出了一些商業嗅覺。
澤爾稍微想像了一下,一間比他店面還要大的閨房,除了羨慕就是羨慕。
“當然這個掃地機也非常適合我們店,可以說是量身定做。”蘿伊覺得自己已經猜透了澤爾的用心。
“怎麼說?”澤爾好奇道。
“我們店現在怎麼說也算半個餐飲店,魄羅身上掉下的絨毛、滿地的食物碎屑以及客人從外面帶進來的灰塵,要是這些東西飄進了咖啡里,客人還能愜意的喝咖啡嗎?所以時刻保持清潔非常重要,有了掃地機我就不用一天掃好幾次地了。”
居然知道關心她,店長終於靠譜了一次,蘿伊很欣慰。
“其實我沒想這麼多,我搞這個只是為了好玩。”澤爾說著,把掃地機挪到了展示櫃,也就是魄羅們所在的透明玻璃房裏。
魄羅們對這個新來的鐵傢伙表現出濃重的好奇心,輪番試探后發現這傢伙笨笨的,跟個瞎子一樣到處撞牆,就用角頂着不讓它往前。
最後實在拗不過倔強的掃地機,乾脆蹦到上面坐着,跟着機器到處巡邏。
魄羅們發現新的樂趣,全都跑到機器上疊羅漢。而機器最後的抵抗,大抵是每次撞牆換向時,從身上滾下來一隻坐不穩的魄羅罷。
原來這是給魄羅騎着玩的,跟她沒什麼關係。
“對了蘿伊,那專利費夠還造雪機的錢嗎?”
蘿伊默默看完全程,聽到這話,皮笑肉不笑的回應:“沒有專利費了,我回頭就讓人設計個更好的版本出來,你就告我剽竊吧。”
“唉喲,你跟魄羅吃什麼醋嘛。”
“我沒有!”
“那你為什麼把機器翻個底朝天?”
……
兩小時后。
新店開業,本應該無比忙碌的咖啡廳里,此刻卻只有零星幾個客人,散佈在各處各自坐擁一直魄羅。
蘿伊站在吧枱后,無聊得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杯子,整個人心不在焉。
“店長,今天是不是不適合開店啊,客流量不是很多。”
“還沒到點呢,大家都在上班。”
吧枱前,澤爾要了一杯咖啡,把一支漏勺支在茶杯精緻的邊沿,再擺上兩方砂糖。
他在做的事情是扮演客人,而不是簡單的摸魚。
滾燙的咖啡澆落,方糖漸漸融化坍陷,最後一點殘渣無處可逃,跌進了深色的液體裏。
吹走蒸汽,抿一口,似乎還差了點奶香味。
他其實不喜歡喝咖啡,除非加奶加糖直到咖啡的醇香和甜味能夠共存為止。
“可未免也太少了。”蘿伊拿過漏勺清洗乾淨。
門外的客人就像流經濾網的水,絕大部分都被篩選掉了,只有寥寥幾顆水滴留在了漏勺上。
“少也有少的好處。我們現在就五隻魄羅,人多了不夠分,你也接待不過來。”
“感覺它們應該更受歡迎的。”客流量達不到預期,有勁使不出的蘿伊無不煩惱的想着:“問題出在哪呢?是價格嗎?”
“不會是價格的問題,我已經把價格定得很低了,大多數人都消費得起。”澤爾慢悠悠道。
魄羅咖啡廳的價格還是很有優勢的,單點一杯飲料只比其他咖啡廳貴了幾成,還能和魄羅們玩耍。要是換成貓咖,同樣的飲料可是比路邊的奶茶店貴個好幾倍。
澤爾開店是為了積攢魄羅能量,掙錢只是其次。
“那是我煮的咖啡不好喝?還是我服務態度不行?”
“你去咖啡廳喝茶,如果咖啡不好喝或者店員服務態度惡劣,難道你會當場跟店員理論?還是在心裏默默記下,下次不來了?”
“除非是難以忍受,否則有教養的人都會選擇後者。”
“那就對了,態度和味道影響的是回頭客,第一天的客流量則取決於客人對我們的第一印象。”
“第一印象……”蘿伊先是打量了眼咖啡廳,然後默默看向澤爾:“原來是你!你給我挪到別的地方喝咖啡去,坐在吧枱前搭訕店員影響客人點單的混蛋店長!”
“你就沒有想過是自己的問題嗎?”澤爾很無語,這姑娘還沒意識到自己跟咖啡廳格格不入。
“我?我能有什麼問題。”
“你這身不適合這種場合。”
蘿伊放下杯子,低頭擺弄了一下自己的穿着。
這一身都沒有經過特意挑選,就只是隨便從衣櫃裏拿出來的一套跟昨天不重樣的常服。
這能有什麼問題?
“我穿這一身走進別的咖啡廳里,也沒見人說過什麼。”
蘿伊看自己沒什麼問題,但落在別人眼裏,就有些貴氣逼人了。
澤爾記得有個客人就是看到了蘿伊,什麼都沒點就默默退出去了,就跟之前送機器來的小哥一個樣,階級觀念根深蒂固。
“在別人店裏你是客人,穿得越貴越體面,但在我這裏你是店員,客人看你穿的衣服那麼高檔,心裏不怵嗎?被你服務一下還有心情喝咖啡嗎?”
“可是以前經營寵物店的時候,就沒有這種問題。”
蘿伊不覺得這有什麼。客人是來看寵物的又不是看她,跟她的穿着有什麼關係。
“消費人群不一樣了,寵物是奢侈品,來挑選寵物的人基本都是有錢人,心態也從容一些。而來咖啡廳的人無法就想着喝杯飲料,消費能高到哪裏去?然後你的出現打破了他們的心理預期,人就全被你嚇跑了。”
“我們這是魄羅咖啡廳,不是大小姐咖啡廳。你得放低姿態,換一身廉價點的衣服,客人才不會感覺不舒服。告訴我你的三圍,我去找人定做兩套女僕制服給你,以後你就穿着制服上班。”
三圍這種東西能告訴你嗎?還讓菲羅斯家的千金穿女僕裝?
蘿伊面帶微笑,雙手卻已微微顫抖。
“你再胡說八道我就把你丟出去。”
澤爾聳聳肩,一口氣把剩下的咖啡全部喝完:“不信的話我們就來打賭,我們互換身份,我來接待客人。輸的人穿女僕裝營業。”
“那我當店長?”
“不,你假裝成客人陪魄羅玩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