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坐下，陪我
舒菀的手腕被他輕輕握着，忽然間親昵的距離，她一隻腳擠在他雙腳之間，仰起頭的時候，他恰好低頭。
她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有那麼一瞬間，舒菀有一種錯覺，好像他們現在談的，不是身體上的膚淺交流。而是有關於情感，不知疲勞，渴望追逐的某種精神共鳴。
也許是因為周斂深看人的眼神總是很專註，所以時常會給她一種，‘她很特別’的感覺。
但同樣的，舒菀也很清醒，她知道自己和周斂深之間的差距。
無論是現實層面，又或是其他方面的考量，他們之間唯一的交集點，只有睡覺這件事。
舒菀清楚自己心裏必須要堅守的底線，短暫的猶豫之後，她還是想拒絕。
她在考慮該怎麼開口，這時，不遠處驀地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舒舒。”
舒菀循聲望去，掠過身前男人的肩膀，看清了站在幾步之外的人。
她心裏瞬間慌了一下，跳出來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推開周斂深。
她的舉動比較突然，周斂深也很意外。
他微微挑眉，一眼看穿了舒菀的心思。
江雲舟過來的時候，周斂深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
他仍然注視着舒菀，比剛才更認真的目光。
周斂深看着舒菀不自在的反應，旁若無人的上前，十分自然地幫她整理了被風吹亂的頭髮。
這是他剛才就一直想做的事。
舒菀抬了抬手，似乎想推開他，周斂深順勢握住。
他用指腹輕輕地摩挲着她的手指骨節，語氣里是引人遐想的曖昧：“今天氣溫低，不要在外面待太久，想清楚了給我發微信，嗯？”
說完，不等舒菀反應，他鬆開了手，回身坐進車裏。
目送着那輛卡宴駛離小區，江雲舟才終於開了口，問她：“剛才那個男人，是不是周家的人？”
舒菀雙手背在身後，垂頭看着地面上的一顆小石子：“他是創洲的新老闆。”
“上一次見到，就覺得面熟，原來真的是他。”
江雲舟眉心緊鎖，回想着剛才這兩個人親密的互動，身為男人的佔有欲，隱隱間撕開了一道口子。
他說：“舒舒，你們好像走得很近。他為什麼會來這兒？”
江雲舟的語氣，讓舒菀有些不舒服。
她抬起頭和他對視着：“你是在質問我嗎？”
“我是關心你。”江雲舟抿了抿唇，語重心長的勸她：“即使我們分開了，在我心裏，你依然是最重要的，我不希望你和這樣的男人糾纏不清。”
舒菀抬起手捋過耳畔的碎發，默默地重複着他最後那幾個字：“這樣的男人？”
江雲舟說：“他結過婚，有一個13歲的兒子。之前見他，是在朋友的飯局上，聽人說，他正準備訂婚。”
說到這裏，舒菀蹙起了眉頭。
“舒舒，像他這樣出身好的男人，選擇交往的對象一定都是跟他家世相當，對他有助力的。你要是跟了他，他不會真心對你的！”他說著，就有些激動。
江雲舟朝舒菀走近了一步，她立刻退後躲開，始終和他保持着一步的距離。
雖然這樣的距離看起來不遠，可已經在無形之中把他推出了她的世界。
舒菀淡淡的問：“是這樣么？”
她不禁笑了：“那出身不好的男人呢？我跟了那樣的人，也沒見他對我有過幾分真心。”
她言語裏不掩飾的諷刺，讓江雲舟心口猛然一滯。
他雙手握成拳頭，像在隱忍着什麼，語氣聽來分外沉重：“舒舒，我知道你恨我。”
“我不恨你。”舒菀的聲音很輕，卷在風裏：“我就是覺得很可笑，八年的感情餵了狗而已。”
江雲舟知道，他們之間，是他對不起舒菀。即使現在聽她這樣冷言冷語的諷刺，他還是沒辦法生氣。
他苦笑了一下：“你心裏怎樣怨我都不要緊，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自暴自棄，像他那樣的男人，心機很深，不會隨隨便便的為了一個女人駐足，你根本沒辦法掌控他，我怕你受到傷害。”
舒菀聽着，表情愈發冷了。
她現在只覺得，眼前的男人太過虛偽！
“江雲舟，你不覺得這些話從你口中說出來，充滿着諷刺嗎？”
江雲舟聲音一噎。
舒菀深呼吸着，不知道出於什麼樣的念頭，她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衝動，脫口而出道：“而且，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我和他早就上過床了，很多次。”
話落，江雲舟愣了一下，像是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雖然舒菀的聲音擲地有聲，異常清晰，可他還是覺得，他聽錯了。
他和舒菀相識多年，深知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安分規矩，大概就是貼在她身上的標籤之一，隨隨便便和男人上床這種事……怎麼可能？
江雲舟不可置信：“你，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舒菀看着他的眼睛：“就是你決定娶蘇藍的那一天，我和他開始的。”
“舒舒，你是騙我的吧，你故意氣我是不是！？”江雲舟再也不能平靜下去，他一把扣住舒菀的肩膀，情緒激動時，說話都是咬牙切齒的。
舒菀揮開他的手：“我沒那麼幼稚！”
語畢，氣氛陷入了一剎的死寂。
江雲舟盯着她，眼神里多了怒氣和怨恨。
舒菀看着，只想笑。
但不知道為什麼，她視線越來越模糊，眼前人的輪廓，像是多了幾個影子。
舒菀吸了吸鼻子：“有些話我早就說過了，希望我們分開以後就把對方當做陌生人。當然，顧及着許姨和小惟，我還會給彼此留些顏面，但我真的不想再看見你，真的不想。”
她忽然就哽咽了。隱忍着哭聲，不自覺流露的委屈，牢牢地攥住了他整顆心，沖淡了方才一瞬間的怒火。
舒菀從他身旁跑走的那一刻，江雲舟下意識想拉住她：“舒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