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官方說法

第二十九章,官方說法

次日,春光大好,我在一陣嬉鬧聲中醒來,聽到是蘇白洛的聲音,我手上系衣帶的速度不自覺的加快。

推開門,“姑姑~”她搶先我一步的叫住我。

“在屋子就聽到你們的笑聲了,是有什麼好玩兒的事嗎?”

“額…”她賣了個關子,“也不算什麼頂好玩的事兒,就是棠華姐姐不知道咋弄的搞出來好多五顏六色的面,正按着話本子的描寫給我們捏神仙妖怪呢!”

“五顏六色的面?”不是說不準有艷麗顏色的么,這會不會有問題!

她看出我顧慮,笑拉着我直往那面堆里走,“沒事兒的,我們就在這兒玩兒,不出去就沒人會看到,不會有什麼事的!”

我掃了眼院裏,除了棠華,半蘭,蘇白洛外,居然還有兩個姑娘,年歲看上去竟比蘇白洛還要小。

“給姑娘請安!”她們看到我投放過去的目光,知禮知數的跟我福了福身,行了個半禮。

“嗯!”朝她們點了下頭后,我看向蘇白洛,“這兩位是?”

她小跑到那兩個姑娘面前,跟我介紹,“這個是蜀葵,這個是格桑。”

蜀葵花,格桑花,給這兩姑娘取名的人莫不是跟給半蘭棠華取名的人認識?要不然怎麼能那麼像。

“蜀葵,格桑?”念着她們的名字,我再對照的看了眼人。

“她們……是你朋友?”

“不是!”蘇白洛朝我搖了搖頭,否認的乾脆,“阿洛只知道是師傅叫她們來的,可具體是從哪來的,來這兒幹嘛的,就不知道了。”

等蘇白洛把話說完,我剛抬步,打算湊近了再問問她們時就聽到有人說,“是我帶她們來的!”

“墜聆姑娘?”她不是抱着她的衣服,投湖自盡了么?“你不是…”

“不是什麼?”退了黯色的她,今天打扮的尤為招搖,可謂芙蓉面上芙蓉生,一笑百媚成。

“不是投湖自盡,死了么?”我疑惑什麼就說了什麼,半點也沒考慮這出口的話會不會給人帶來不悅。

只幸好,今兒的墜聆姑娘看上去心情不錯,沒跟我計較口誤,還笑搖着扇面的聳了聳肩,“怎麼?看我沒死成,敗姑娘雅興了?”

“沒,沒有的事,看姑娘能這樣生機勃勃的活着,我很開心,是阿晚,他跟我說宴會結束后,你就回了芳樂司,抱着你心愛的衣裙投湖自盡了。”

“非公子說的不錯啊!從王宮裏出來后我是抱着墜聆登橋投湖了!”

“那……”她現在是怎麼回事?

扇底掛墜因她擺動發出“泠泠”響聲,和着她的笑,宛如鶯啼,“是誰跟姑娘說的,投湖一定要自盡,而自盡又非要死了?就不能只是齣戲?”

戲?和誰演的戲?演的又是哪些橋段!

“傻姑娘哦,你到底是被你的非公子給糊弄了多久哦!”

糊弄?不解又聚上眉間,“所以現在,我是不是不能再喚你墜聆,該叫一聲穆六姑娘了?”

她笑看了我一眼,“隨你隨你,不過我還是更喜歡聽你叫我聲姐姐,已經很多年沒有人這麼叫我了。”

以淡然處之,我也淺淺的附和着她彎了彎嘴角,“那聆芝姐姐能把那天後來的事兒,再跟我說說么?”

她搖着扇子走到棠華面前,“好丫頭,給我捏個幾個人兒,這故事複雜,我得藉助點兒東西才能跟你們講清楚。”

小棠華獃著雙眼傻傻的盯了她良久后,才慢條斯理的揪起一個粉麵糰子,“哎,這顏色好看,就用顏色捏個阿月姑娘吧!”

小棠華的手很巧,沒多久時間就按着墜聆的吩咐捏了好幾個面人出來,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我盯着那個很像阿晚的面人遠看了很久,“喜歡就拿着,你不是他未婚夫人么?還害羞個什麼勁兒啊!”

看了眼手裏突然間多出來的面人,我傻楞了會兒,“那個,小棠華能不能照着這個再給我捏一個?”跟她晃了晃手裏面人“阿晚”,我又道,“剛出門的時候摸了把欄杆,手有點臟,我手裏的這個等會兒可能吃不得了。”

“啊?你好端端的摸欄杆幹啥!”穆聆芝的側重點放錯了位,提着對我摸欄杆這一舉動的不解直直的望着我。

我苦笑兩聲,“沒事,沒事!”總不能坦白是沒睡醒沒看到路磕着了吧。

圍桌團坐,穆聆芝指着桌面上的那堆面人,終於開始了她的講故事之旅。

我擺着聽故事專用的姿勢,目不轉睛的盯着她。

仔細想想,最近聽的故事好像着實有點多,可又仔細想想,生活,不就是由這一個又一個的故事串聯組合又融合在一起了?

人存於世,便要生活,而要生活,就註定避免不了故事。

昨夜裏阿晚講的那個,成功的捅破了我和他之間的最後一層窗戶紙,而今天穆聆芝講的這個么……我沒好意思的碰了碰鼻尖,這是把攔着我和他的那堵牆都給拆了吧!

帶着羞意,我狂跑到阿晚居住的院子裏。

一撞滿懷,“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投懷送抱啊!”

從他懷中剝離,我抬起眼,看着他飛舞的眉,笑開的眼,氣更不打一處來,要不是他昨天不說清楚,我何至於今天鬧這麼一場羞。

沉下面色,我佯裝惱火,指着他的鼻子,道,“說,為什麼不告訴我穆聆芝沒有死?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和她們早有約定?還有,你什麼時候跟衍文帝有過合作了?”

這事還得從一個月前,我和阿晚剛入幻境時說起。

那時我雖使着幻蝶術法跟尹平羌有了短暫交流,可就前文看來,這番交流也只是他尹平羌對我的單方面任務吩咐。

於我,是半點用也沒。

正當我垂頭喪氣,癱在床榻上,對月狂呼不知道該咋辦的時候,偷聽了我自言自語的阿晚卻早已跟此間的他取得了聯繫。

當然,如何取得聯繫,又怎麼說服他的穆聆芝沒說,她只跟我說了結果,此間的阿晚不但信了他的天方夜譚,還為了配合他主動去找了衍文帝。

要知道,幻境裏的阿晚如今可只是個全府被滅的小可憐,對衍文帝來說更是欲除之後快,卻又不能除之的一個存在。

他這樣貿貿然的送上門,無疑羊入虎口,只要他衍文帝胡編亂造一句他意圖刺殺,那便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沒辦法保。

可就是這樣一個危險的境地,他不但去了,且還成功的把衍文帝給說服了。

他們計劃的雛形是這樣的,壽宴當天,曌凌閣上,會有一個對衍文帝恨意極深的人提刀行刺他,然後,位處於他順右下側的蘇茗便會見刀就奪,公然救駕於前。

而他們費盡心思搞這一出假行刺的戲碼,所求其實很簡單,只為了彌補“我”,也就是此間蘇茗。

衍文帝覺得,蘇茗的冊封禮都因那次次都巧的出奇的雨而遲遲未成,這不由得,會讓她在王宮裏舉步維艱,所以,他要給她再安排一個身份,一個,就算蘇茗把天都給捅出個窟窿眼來了,也沒人會再說一個“不”字的身份。

可這個身份是什麼呢?

幻境裏的阿晚和衍文帝在勤政殿裏思來想去,琢磨了好幾個時辰后,終於確定下來——“救命恩人!”

三日後,阿晚結合著我托他查的有關於穆聆芝和簡萬里的事兒,初步擬定了行刺人選。

只那個時候,穆聆芝還一心想施從蠱術,滿眼也只是同歸於盡,並沒有如他們所想的那般,跟他們配合只是演戲。

穆聆芝的仇恨像個丟到了火油堆里的爆竹,隨時都有可能“噼啪”作響。

他們不能拿衍文帝的生命做賭注,便只好準備起了第二套方案,而在這個方案里,行刺的人換成了阿晚,幻境裏的阿晚。

阿晚說,這是他自己要求的,畢竟,至此刻來看,衍文帝所做的事單還不至於人人怨憤,直至公然行刺的地步,除非那人也像他和穆聆芝那樣,被他抄了家也滅了族。

這個方案的實施有很多問題,譬如,蘇茗救駕成功后,怎麼處置行刺的他!

是依法殺了?還是閉眼放了?

秉着對衍文帝近兩年習性大變的了解,他們一致覺得他很有可能會遵從內心,趁機殺了他,以絕後患。

而這種情況,顯然不是他們所要的。

所以,直至宴會開始前的兩個時辰,幻境裏外的兩個阿晚都在猶豫要不要放棄。

直到,我找了穆聆芝,說了那些話,直到她被我說的動了惻隱之心,趕在宴會開始前找到了阿晚,又面見了衍文帝。

當然,演戲可以,但找她演戲需要報酬,她穆聆芝不要錢也不缺錢,她要的只是一個公道,一個還穆家清白的公道。

澄湖上的一方小島上有間四面穿風的屋室,形似亭子,卻又不是亭子,她跪在那,長發鋪地,發尾被吹的四搖,腰桿卻挺的筆直,眉目清寒,更如塞上冰雪。

衍文帝屏退掉所有宮婢侍從,從高位上下來,走到她的面上,道了聲,“只要你好好演,你穆家的清白,皇室會給的。”

就這樣,穆聆芝被一句沒有任何保障的承諾給忽悠的參演了那齣戲。

戲幕落下后,還應着他們的售後要求,抱着衣裙投了河,官方說法,投河自盡!

“所以,我真的有在衍文十六年的這場宴會上救過他么?”還有那現實里的衍文帝,也和這幻境裏的一樣,曾想過我是否會在王宮裏舉步維艱,會為了讓我過得舒坦點,想辦法給我撐腰?

“不知道!”他也跟我一樣一臉茫然,“幻境裏外的事兒,誰說的准呢!”

“好吧!”我邊應他,邊從腰間解下荷包,從裏面拿出那個還算完好無損的油紙包,遞到他面前。

“這什麼?怎麼聞着還有點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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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來明月不驚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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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官方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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