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喜歡錢
“要全心全意放在學習上,勞逸結合,休息好,不要再犯迷糊了,越是關鍵時刻越要保持鎮定和從容。”
蔣雯雯暗嘆口氣,揮手叫他回去。
從蔣雯雯辦公室出來,已經到了午飯時間,周末拎了飯盒就去食堂了。
再次進入記憶里的食堂,周末不勝感慨,十幾年後遍嘗六星級飯店精緻昂貴的美食,卻總是懷念青城一中的大鍋飯。
端了菜,捏了兩個大饅頭,周末扭頭就看見程姿容、陳宇軒還有五班的蕭伏城、黃晶晶,把兩張桌子拼在一起,飯盆放在中央,圍一圈,吃滿漢全席一般。
“要填報志願了,你們都想好了嗎?”蕭伏城問大夥。
陳宇軒說:“三輪摸底考成績都出來了,蔣老師叫參考成績報志願,好大學我也考不上,估計本省農大我差不多能夠着。”
“姿容,你想報哪裏?”黃晶晶問。
“我媽叫我報青華,或者京大。”程姿容依舊是個媽寶女,一口一個“我媽說”。
黃晶晶嘻嘻哈哈地說:“我也報考京都的大學,你們去名校,我只要能走個二本就行!”
程姿容學習好,品行好,關鍵長得還漂亮,在麻紡廠出事之前,她家世也是沒得說。
程姿容忽然看到周末遠遠地坐在廊子下面安安靜靜地吃飯,沒像往常一樣湊過來。
想到上午的事,她很生氣。
雖然今天一大早,周末在校門口給她說高考後做他女朋友,她沒有立即答應,但他也不能說“錯把少女當成寶”吧,他這是後悔喜歡她了?
看周末不像以前那樣嬉皮笑臉地湊過來喊她“容兒,嘗嘗我的菜”,她忍不住主動問他:“你怎麼不過來一起吃飯?”
“這裏安靜!”
周末話說得冷淡,甚至頭都沒抬,和早上笑嘻嘻要求她做女朋友判若兩人。
這人怎麼這樣啊,他還來勁了!
黃晶晶對周末說:“你肯定報京都的大學,和姿容考進同一所大學多好。”
她這麼一說,大家都看向周末,都知道蕭伏城一直喜歡程姿容,而周末也喜歡程姿容!
沒想到周末認真地搖頭說:“不,我不喜歡京都,我想去南方。”
“為什麼?你成績好,肯定能考上京都的大學。”
“想當官去北方,想發財去南方。京都遍地是官,不是我這種人混的地方,再說,我又不喜歡當官,我喜歡錢!”
聽他一本正經地說喜歡錢,蕭伏城頭沒抬,輕蔑地笑了一下,周末從小就沒有什麼大志向,只知道調皮搗蛋。
只要周末不去京都,他和程姿容之間再也沒有這個礙眼的電燈泡了。
“姿容報考京都的大學,你怎麼不去?”黃晶晶還是很納悶,據說這哥們上午摸人家臉又摸頭,真的假的?
程姿容清冷的臉上沒有多少表情,上午被周末摸臉摸頭,雖然窘迫,但是也有點奇怪的驕傲。
現在心裏有點小期待,他會不會改口說“為了容兒我還是努力考到京都”?
沒想到周末嘴角一掀,認真地說:“你們不信?要不我發誓?”
眼看他混不吝地三指朝天想發誓,程姿容忽然很生氣,提了飯盒說:“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吧!”
看程姿容走了,黃晶晶搖搖頭:“周末,真有你的,你不是喜歡程姿容嗎?”
周末慢條斯理地吃着飯說:“美女那麼多,我可不能為了一棵樹放棄整個大森林——是不是啊,蕭伏城?”
蕭伏城被cue,很不爽,他最討厭周末混不吝,周末也不鳥蕭伏城整天沒逼裝逼,倆人一直尿不到一個壺裏。
聽周末毫不避諱地說不能放棄整個大森林,蕭伏城心裏有些不忿:“你敢當著姿容的面說這話嗎?”
“敢啊,要不,現在你跟着去驗證?”還有什麼他不敢的!
蕭伏城才不會陪他去,擲地有聲地說:“姿容去哪個學校我就報考哪個學校。”
“嘖嘖,真是情種啊!”周末唇角勾勾,“加油。”
午飯結束,周末走到教室里,大大方方地對程姿容說:“對不起,上午我睡迷糊了!”
程姿容小臉上帶着冷淡,說:“蔣老師找我談過了,我不計較了,但是你也要注意別再犯了。”
周末立即順坡下驢,點點頭說:“嗯,我肯定不犯了。”
他認真地發誓肯定不犯了,程姿容心裏不知道怎麼回事有點堵得慌,他不是整天嬉皮笑臉的嗎?怎麼不說“我偏偏要犯”啊?
好半天,程姿容皺眉說:“高考後也不行。”
周末懶得理她,看書!
“我給你說話,你聽見沒有?”程姿容一把把周末的書搶下來,說,“高考後也不能再犯!”
周末看看這個小姑娘,得,細皮嫩肉,真是年輕啊!
看着對方眼裏的倔強和那麼一絲兒躲閃,周末是誰啊,溫柔鄉里的老手,什麼不知道?
臉慢慢湊到她眼前,看着她眼神里的驚慌和羞窘,認真地建議道:“要不,你摸回去?隨便摸,這樣你也不吃虧!”
程姿容語塞,臉一紅,扭臉不搭理他了。
晚上燈自習,蔣雯雯坐在講台上批改着卷子,偶爾給同學答疑。
整個教室里除了翻書聲和寫字聲,就是燈管里發出的“嗡嗡”聲。
周末翻看着課本,一天裏大起大落,就算他前世里經歷那麼多風浪,依然心裏無法完全平靜。
不知道晚上睡一覺,會不會醒來又回到從前?
他寧願現在這樣一無所有,從零開始,來換取多幾年孝敬爺爺。
還有,蔣雯雯前世到底為什麼忽然消失了?到底去了哪裏?就算辭職,也不應該蹤跡全無!
同學們只說麻紡廠失火后,程姿容退學,蔣雯雯一直很着急,三番五次去找程姿容參加高考。
“也許蔣老師是因為程姿容放棄了高考,太傷心了就辭職了?”一幫男生甚至這麼猜想。
周末不信,可是他在管校長那邊磨咕了很久,管校長無奈地說:“她丟下一封辭職信,都不肯露面,我們只能尊重她的選擇。”
如果一切重新開始,他就好好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能讓這個一直冷靜、理性的女孩如此決絕?